七零九 後浪推前浪,大人壓小人
轟然,兩道人影分開。
孟帥和鍾少軒同時退後,無數餘波從兩人面前劃過,吹起他們的頭髮與衣衫,卻吹不動他們穩穩紮根於地面的身形。
各退三步!
調整好呼吸,孟帥從架勢中站起,長出一口氣,看對面鍾少軒也是從容起身,適才的力量並沒有撼動他的根本。
兩人相視一笑,相向走來,剛剛那場兄弟較技便結束了。
鍾少軒道:“剛剛你留了幾分力?”
孟帥思忖了一下,如實回答道:“五分。”
鍾少軒道:“跟我一樣,真了不起。”
剛剛那場對戰中,兩人都是純粹的釋放真氣,比得是爆發力和真氣的雄渾程度,孟帥剛入陰陽後期,而鍾少軒已經是後期巔峰,按理說真氣應該更勝一籌,卻沒想到孟帥的真氣比一般的武者更雄渾很多,兩人在總量上竟不分勝負,因此鍾少軒詫異之餘,真心實意的誇獎了孟帥一句。
孟帥得他一句誇讚,高興之餘也略感羞愧,雖然看起來他比鍾少軒年少,習武時間短,能追上是修煉速度更快,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如今的修爲是結合了多少奇遇和偶然才得來的。
雖然剛剛的戰鬥是孟帥並不真正擅長的,他還有好多真正的殺手鐗隱藏,就算計算鍾少軒的隱藏力量,應該也能穩贏,但他並不真心得意。他天生帶了金手指,一次次的有高人垂青,闖秘境得奇遇,縱然其中有他的十分努力,但若無好風憑藉力,斷不能這樣直上青雲。
因此,鍾少軒憑自己的天賦和努力年紀輕輕有這樣的修爲,孟帥是真心佩服,縱然排除他是自己兄長,依舊值得敬佩。
這時鐘少軒道:“你憑自己努力到今日,比我艱難百倍,這就更不容易了。”
孟帥差點噴了,道:“您說什麼呢?怎麼把我的話搶了?”
鍾少軒嘆道:“不是胡說。我這兩年都在龍虎山虎穴秘境中修煉,得到的機會很多,更得到一位高不可攀的存在垂青,這樣才能修爲暴漲,直追師姐,這一身功力多爲僥倖。可你沒有這樣的機會,還能後來居上,怎不叫我羞愧。”
孟帥道:“您這麼一說,我就放鬆多了。原來咱們哥倆都有奇遇,誰也別落下。這不是挺好?運氣是實力的一部分——總算把這句話說的理直氣壯了。”他也沒問鍾少軒究竟有什麼奇遇,就像鍾少軒也不問他一樣,這本是私人秘密。反正奇遇沒落在別人家身上。
鍾少軒道:“縱然你我都在進步,不過你將來的成就,定在我之上。今日既然追上我,恐怕將來就要越拉越遠了。我不過是你遠大前途中的一箇中點。”說着在孟帥肩頭捏了一下。神色不免有三分失落,但更多是驕傲和欣慰。
孟帥感覺到他的真誠和話語中蘊含着的希冀,心中感動,幾乎鼻子一酸,隨即笑道:“其實剛剛您本來還是勝我一籌的。奈何您剛剛罵了半響,消耗了太多的體力,這才成了和局。以後您少動怒,定能穩壓我一籌。”
鍾少軒笑罵道:“放屁。我罵你幾句就平局。我若動手揍你,豈不是要大敗虧輸了?”
孟帥點頭道:“好險,得虧您剛剛忍住了,當真有先見之明。”
鍾少軒瞪了他一眼,道:“我倒不信這個邪。現在我還留着力氣,先揍你一頓,再打一場看看是不是會輸。”
孟帥忙搖手道:“您遠道而來,豈能兩次三番受此勞累。我帶您去休息。”說着竄出一步,當先往後面走去。
鍾少軒笑笑,追了上去,道:“先不着急,回去拜見兩位雪山前輩。剛剛他們有正事,我不及拜見,現在應該去補上。我還有正事要稟告。”
孟帥點頭,引他回正堂,道:“正事是關於五方輪轉的事麼?”
鍾少軒點頭,道:“按照這次的路線,北方第一站會下西方,我代表龍虎山跟北方先做個溝通。”
孟帥道:“五方輪轉您也會參加吧?”
鍾少軒道:“我會擔任西方守衛。師姐參加西方的輪轉挑戰,其他人由龍虎山下院以及其他勢力的弟子補齊。”
孟帥道:“這樣的好機會您爲什麼不參加?防守可以交給老一輩啊。”
鍾少軒道:“我有事,離不開西方。另外,這也不算什麼好機會。如果知道內情的話。”
孟帥一怔,道:“什麼內情?人人都說是非常重要的事。”
鍾少軒微微搖頭,道:“不能說,不過大體上五方輪轉也有益無害。你要在五方世界一鳴驚人,鍛鍊自己,去參加沒有問題。不過達到了鍛鍊的目的即可,不用要求太多。”
孟帥皺眉,這和他想象的不一樣。
轉眼間,已經到了正堂,正要進去,就見謝離搖搖晃晃的出來,臉色蒼白,額上帶着傷痕。
孟帥訝然,道:“怎麼啦?謝兄,看你樣子不好。”
謝離看了孟帥一眼,突然撲通一聲跪下。
孟帥吃了一驚,道:“怎麼回事?起來說話。”說着扶他起身。
謝離不肯起身,道:“孟兄……孟公子,求您爲大家求一求情。那些參與寶鏡製作的人,大多不過聽命行事,絕非罪不容誅之輩。若有什麼罪過,謝離甘願一人承擔,求二位大人不要牽連太廣。”
孟帥怔了怔,只是略懂,道:“要株連麼?你現在去幹嗎?”
謝離道:“兩位大人吩咐,要我去將所有參與此事的人等都聚集過來。恐怕要……”
孟帥道:“那焦莊主……”
謝離搖了搖頭,孟帥心中一跳,接着笑道:“既然焦莊主已經承擔此事,估計便沒大事了。兩位前輩是何等高人,豈能妄加株連?你想太多了。讓你把人帶來,應該是爲了提醒大家謹慎,不要想太多。”
謝離道:“當真麼?”
孟帥道:“自然當真。去吧……別做傻事。”說着正色盯着他。
謝離道:“若是如此,要多謝公子了。”說着叩首,起身而去。
孟帥暗自搖頭,進了正堂。林嶺和尚素天依舊在座,神色冷然,也看不出什麼端倪。
正式引見過鍾少軒之後,孟帥道:“剛剛弟子遇到謝離……”
林嶺冷聲道:“和你有關係麼?”
孟帥道:“沒啥關係,我就是覺得他肯定是想太多,兩位大人何等偉光正,豈能和他小人之心揣測的一樣,牽連妄殺。所以我剛剛替您二位狠狠地訓斥了他。”
尚素天態度稍好,道:“收起你那點小把戲吧。我們要處理這件事,自然是憑是非公斷,給自己一個交代,而不是給其他人看。難道他還覺得我們要殺人滅口麼?只要他不做傻事,就沒什麼。”
孟帥懂得她說的做傻事,是謝離私自通知其他人逃走,讓雪山二冷找不到他們。這也想得太簡單了,雪山三冷平時高高在上,但對北方世界有絕對的影響力,幾個小輩哪能逃出他們的手掌心?讓謝離去做這件事,就是有萬全的把握,也是給他一次機會,倘若他不要,那麼活命之路就被自己掐死了。孟帥剛剛也提醒過謝離,想他是聰明人,應該可以理解。
孟帥不再提此事,道:“兄長……鍾師兄過來,是商討北方和西方在五方輪轉……”
林嶺道:“罷了,回頭你們商議。”
孟帥道:“我?”
尚素天道:“從今日起,五方輪轉這件事全交在你手裡,我們賦予你全權,不必再跟我們彙報。”
孟帥道:‘這也行?“
林嶺道:“養爾千日,用爾一時。你如今也有些成就,還不該主動承擔庶務,爲師長分憂?除非你擺不平。”
尚素天道:“若真有不可抗的力量與你牴觸,我們倒可以幫你一次……”
林嶺道:“那也說明你沒用。”
尚素天道:“總之除非你自認無能爲力。不要來麻煩我等。這也是對你的考驗。我先走了。”說罷飄然而去。
孟帥心道:哪裡是什麼考驗?分明就是你們怕麻煩,一味偷懶。也罷,有事弟子服其勞,誰讓我趕上了。道:“那我安排鍾師兄在冰峰住下,應當沒問題吧?”
林嶺道:“隨你。”
孟帥又道:“那麼我先安排客人住下。哦,在空峰的事,過後跟您稟報一下。”
林嶺道:“需要麼?”
孟帥明白他的意思,林嶺只看結果,不看過程,既然寶鏡已經追回,那麼孟帥在空峰經歷過什麼,根本無關緊要。
孟帥其實也是這麼想的,但他這次到了空之塔,還去了墟市這樣怪異的地方,這些都需要跟一個有經驗的長者交流一番,尤其是空之塔,他總是隱隱地感覺到其中有不同尋常之處,想要聽聽林嶺的意見。因此他回答道:“我覺得有必要。”
林嶺神色微動,道:“晚上來我房中。”又交代了一句,“好好招待客人。”便起身離開。這還是他給孟會凌面子,才留下一句場面話,不然說走就走。
孟帥一合掌,道:“這下好了。堂尊吩咐好好招待客人,那自然是以我們北方的風俗,不惜血本。正好梅園有窖藏的好酒,今天您有口福,可以都嘗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