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來了。
衆人驚呼聲中,孟帥卻不怎麼驚異,或許這是他早早就想到的結果。
場外知道這結果的也不只是他一個,韓鳳至剛一落地,就有救護弟子跟了上去,麻利的擡起擔架,場內裁判隨即宣佈了結果。
眼看韓鳳至被擡了出來,孟帥趕上去查看,就見韓鳳至也是神‘色’僵硬,如同見鬼。不過她中的毒似乎比楊陽輕些,至少身體沒有明顯的‘抽’搐。
朱徽冰跟上去,看了一眼,道:“奇怪了,這是什麼毒‘藥’?不像是侯家的毒‘藥’。”
孟帥問道:“師姐對毒‘藥’也有研究?”
朱徽冰道:“沒有,我只全心全意研究武技,毒‘藥’乃是小道。只是都是五姓家族,對他們的毒‘藥’也有些認識罷了。百鳴山也有專心研究毒‘藥’的人。侯禹連傷兩人,那毒‘藥’肯定被悉心研究了,可能很快就是研究出解‘藥’。你回頭問問老祖,說不定老祖‘私’心把解‘藥’給你一份兒。”
孟帥無奈笑道:“我可沒這麼好的運氣。何況用毒是人家的本事,就算有解‘藥’,老祖也不會給我,否則豈非不公平?只希望韓師姐能快些康復,我上擂臺,還憑自家的本事。”
朱徽冰點頭道:“老祖確實是這樣的人。”
韓鳳至被擡走之後,又換了黎佑生出場。
這回黎佑生的對手,是馬家的嫡傳弟子馬恩傑。孟帥還記得,這個馬姓弟子很是剽悍,戰鬥力也相當不俗。
朱徽冰道:“這回又叫黎佑生撿了便宜了。”
孟帥一怔,道:“不是馬家的傑出弟子麼?怎麼就是黎佑生撿了便宜?”
朱徽冰冷笑道:“雖然馬恩傑出‘色’不錯,可是你忘了黎佑生的出身了麼?”
孟帥啊了一聲,道:“是了,黎佑生在進入百鳴山之前,寄養在馬家。”
朱徽冰道:“給馬家多大臉,讓黎佑生寄養馬家,無非是馬家有一段時間供奉黎佑生罷了。黎佑生不會‘混’跡於馬家子弟當中,馬家人也不敢和他爭鋒。”
孟帥道:“當真?黎佑生的身份當真有那麼高?”
朱徽冰道:“很高。反正不會比四天號四個東家低。”
孟帥唔了一聲,道:“師姐有內幕消息沒?他到底是哪裡的人?爲什麼要屈就於區區的馬家,當百鳴山的弟子?”
朱徽冰沉‘吟’了一下,道:“據說是一元萬法宗。至於爲什麼,馬家老祖都未必知道,我哪能知道?”
孟帥長舒一口氣,心道:對頭人都趕到一起去了。也好,不用多豎敵人山頭。
這時,就在場上,事情果然按照朱徽冰預計的方向發展了。就見那馬恩傑一上場,也不敵對,先跟黎佑生敘話,又是賠笑又是欠身,活脫脫的好像屬下對主人稟告。
孟帥心中不忿,暗道:連裝個樣子都不肯?要臉不要臉?
場下不免有議論之聲,但並沒有引起大的‘騷’動,一是黎佑生本就受歡迎,若是旁人或許早已惹了指摘,他卻少了許多指責。二來,縱然有反感他的,看到馬家的態度,心中也不免惴惴,不敢公然評點,無非暗自腹誹而已。
之後,兩人動起手來。
剛一動手,孟帥就暗暗惱怒。這哪裡像是重要比武,分明就像是同‘門’拆招——還談不上,差點就像是‘侍’衛陪公子喂招了。
黎佑生還罷了,動作瀟灑漂亮,進攻也犀利。馬恩傑卻是縮手縮腳,畏首畏尾,一拳打出去,還沒碰到黎佑生半點兒油皮就縮了回來,根本不敢使用有威脅的殺招,甚至有幾拳打到空處,簡直就像是哄傻子玩。
這時,饒是兩人勢力大,底下也漸漸有了非議。衆人不敢直接指責,但口哨聲噓聲還是響成一片。反正也分不清誰噓的,一時間場外噓聲四起,氣氛‘混’‘亂’。
黎佑生在臺上面‘色’微紅,他城府雖深,卻非不要臉的人,相反還頗好面子。對方相讓是一回事,讓成了滑稽劇又是另一回事,不免趁着馬恩傑打來低聲喝道:“你給我像話一點兒,你是存心來羞臊我的麼?”
馬恩傑一怔,道:“是……但是小弟怕傷到您。”
黎佑生冷笑道:“就憑你?你儘管上來,我若被你傷到了,那是我無能。”
馬恩傑道:“是。”心中暗道:這可是你說的。
他本來就對家裡長輩讓他相讓心中不爽,故意讓的醜態百出確實是爲了羞臊黎佑生,這時聽到黎佑生逞強要他進攻,心中一動,暗道:他正好不防備我,又這麼託大,正是最薄弱的時候。我趁機將他打敗,就說他自己讓我打的,我一時失手,誰能說什麼?
想到這裡,馬恩傑一捏手掌,在袖中暗暗做了姿勢。
兩人一個‘交’互,馬恩傑突然暴起,手掌轟然推出,竟從袖子裡破衣而出,便如驚濤駭‘浪’一般推了出去。
與此同時,氣勁形成的咆哮聲響徹整個沙洲,如鐵騎突出,刀槍齊鳴!
“萬馬奔騰!”
朱徽冰吃了一驚,道:“他竟然用這一招!”
孟帥道:“心機不錯,可惜白用。”
馬恩傑身前塵土飛揚,好似有萬馬奔騰而來,黎佑生就如孤獨一人,擋在萬軍之前,便如螳臂當車一樣不自量力。
黎佑生看着奔騰而來的氣‘浪’,笑了笑,笑容一閃而逝,彷彿再多一分嘲‘弄’都擡舉了對方。
然後,他雙掌向前推,動作和萬馬奔騰一模一樣。
只是比起對方的聲勢浩大,這一掌無聲無息,別說武技,就算進攻也說不上。在旁人眼中,他的手掌就是‘肉’掌,對方的掌卻是壓倒的山。
四掌相‘交’。
噗——
只有這麼低低的一聲,彷彿扎破了氣球,又或者啞火的炮竹。剛剛那聲勢猶在耳邊,卻已經順着青煙跑了。
雙人四掌對着,靜靜的矗立,誰也沒被彈出去,反而相安無事,就像是各自商量好,擺好了姿勢放上去一樣。
馬恩傑呆呆的看着,黎佑生面無表情的看着他,目光中全是冷意。
緊接着,黎佑生飛起一腳,當‘胸’踹上了馬恩傑,將他踹飛了數尺,倒在地上。黎佑生趕上一步,狠狠地踩了下去。
“賤種,跟我耍心眼?”黎佑生冷冷道,“叫你父親來跟我說話。”說罷他腳尖用力,狠狠一碾,將馬恩傑碾的口吐鮮血,擡起腳來,又在地上蹭了蹭,彷彿蹭掉了什麼髒東西,才拂袖而去。
場中一片安靜。上一次他勝利,有排山倒海般的歡呼,而這一次如此安靜,並非他人氣下降,而是他先‘露’出來居高臨下的氣勢,震懾住了衆人。衆弟子看着他的身影,心中升起了無法言喻的敬畏,鴉雀無聲。
等黎佑生離開,場面才恢復了一點兒,裁判宣佈結果,救護弟子將馬恩傑擡了出去,收拾沙洲等下一場比賽。衆人譁動起來,討論剛剛的戰鬥,對黎佑生不吝溢美之詞,剛剛相讓造成的損譽早已煙消雲散。
孟帥道:“可惜可惜,還不如剛剛糊里糊塗的讓過去。至少能嘲笑他不要臉。”
朱徽冰兀自心有餘悸,她雖然一向心高氣傲,但也被剛剛黎佑生的手段鎮住了,一是震懾於他神鬼莫測的武功,二則震懾於他不可一世的氣勢,生出了“此人不可匹敵”的意識,眼見孟帥依舊無動於衷,倒也佩服他的膽氣,道:“黎佑生這個人,我從沒發現他是如此可怕。此人就是你打賭的對手?你真的有把握麼?”
孟帥笑道:“這時候還考慮這些?有沒有把握我已經打了賭了,難道還能反悔麼?反正總不能被嚇死吧。”
朱徽冰點頭,道:“到底是他的對手,畢竟不同。也只有你們倆值得一戰,別人只有旁觀的份兒。”
最後一場比賽也沒什麼特異。兩個百鳴山弟子選擇了靈獸對戰,都使勁渾身解數,進行了一場驚天動地,飛沙走石的大戰。若論‘激’烈,確實‘激’烈,但也談不上如何高明。反正孟帥看了之後,覺得二人都比不朱徽冰。
看完之後,孟帥不免疑‘惑’,問道:“百鳴山應該還有不少高手吧。爲什麼選手的實力只是如此?”
朱徽冰道:“這你都沒聽說過麼?這次選拔賽本來是和大比合而爲一的,所有弟子都參加,那麼先天高手至少也要上百,但是因爲大荒戰場臨時改了規則,名額下降,協調之後,選拔賽只允許四十歲以下的弟子參加。也就是你我兩屆,加上再往上的的一屆,一共三屆弟子。你們這屆其實就兩個人,加上兩屆十來個人,也就是十六人。”
她神‘色’淡漠,道:“之後你就知道。到了先天境界,修行多緩慢,要想前進一步,都是以百年計算的。就算比你前兩屆的師兄,多在先天守一前期呆了十多年,也未必多強大。何況你確實是和黎佑生並列的天才。看來這一次大荒戰場的領袖,就在你們之間誕生了。”
說到這裡,朱徽冰道:“其實還有一個上屆的天才,不過他又更高一些,不和我們這些人同列,也就不和你們競爭這個位置了。”
孟帥點頭,心中卻依舊憤憤,腦海中閃過了侯禹詭異的身形,暗道:憑什麼我一路上戰鬥的都是各種怪胎,他倒是順風順水?跟那怪物鬥爭,我恐怕要出底牌,白白讓他撿了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