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帥一驚,腦海中閃過了一個身影,無奈道:“真是一個個都不讓省心。你們先走,白師兄在那邊等着。”反身回到人羣中。
這邊的人羣圍得比白無青那邊還嚴實,孟帥費了半日的牛勁,才擠進其中,看見了場中的情形。
場中一大一小身形對立。大的那個,身高九尺,比已經算高挑的孟帥還高出一個頭,就算和孟帥對面站着,憑着身高也能氣勢穩壓,何況對方比一般人還要矮小得多。
他對面是個小女孩兒,梳着一根長長的辮子,綁成一節一節,像大麻花一樣。小小年紀背後揹着一把長長的劍,比她人還高些。正是凰金宮的衛蟬玉。
這丫頭半仰着臉,做出高傲的姿態,冷笑道:“敢不敢打?不敢打就滾下去。”
那高個子大笑,道:“你們聽聽,這黃毛丫頭學大人說話,也像個樣子了。丫頭,憑你的力氣,能不能把劍從劍鞘裡拔出來?”
衛蟬玉手按在劍柄上,就聽有人在耳邊說道:“師妹,不要拔劍。”
她一驚,知道這是傳音,往旁邊一看,看到了一個熟人,正在微微搖頭。
衛蟬玉遲疑了一下,氣沖沖的傳音道:“你是來阻攔我的嗎?”
孟帥回答道:“樑夫人只是囑咐,不要讓你拔劍。其他的沒說。”樑夫人當真是這麼說的,孟帥也琢磨過其中意思。看來她覺得,不拔劍,衛蟬玉打幾場架,出不了什麼大事兒。
況且衛蟬玉跟他關係不深,不比白無青他們聽從孟帥。孟帥就算真心要阻攔,也節制不了她,在旁邊看護一二,已經是很夠了。
衛蟬玉道:“不用你說,這人還不配我拔劍。”說着伸手一摘,連着劍鞘一起拿下,遙遙的指着對方,道:“敢接我一劍麼?”
那大漢哈哈一笑,伸出兩根手指,又拍了拍胸口,道:“你往這兒來。我就用這兩根手指接着,你若能破我這二指的防禦,便將我砍了去。”
衛蟬玉道:“好,視死如歸,勇氣可嘉。”手指輕輕一顫,劍鞘發出“錚——”的一聲長鳴。
這一聲劍鳴並非洪亮,隔着劍鞘只透出一絲絲清越。先天武者要震出這樣的劍鳴,實在不算什麼,別說那大漢,就是圍觀者,也嘻嘻哈哈不當一回事。
孟帥在旁邊看着,神色微凝——唯有他感覺有些不對,劍鳴發出時,他的精神力產生了一陣波動,平時渾厚無比的精神力量,這時有隱隱被壓制的感覺。
這把劍,果然不同!
這時,衛蟬玉動了。小小的身影和手中長劍,一起動了。
不見人動,唯見劍動!
耀眼的劍光如流星雨一般爆發,璀璨難言,一瞬間,天地爲之一白。
下一刻,那九尺高的漢子如破麻袋一樣飛了出去。甚至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他沒能發出慘叫,劍也沒有發出砍劈入肉的聲音。
事實上,孟帥隱隱約約的看到,劍雖出,卻根本沒砍在那人身上,離着那人還有一丈遠,甚至劍華都沒有及體,那人已經飛了出去。
噗通——直到那人落地,纔有了第一聲。
人人面上目瞪口呆,都被這場戰鬥鎮住了。誰也沒想到,小女孩兒矮小的身軀中藏着這樣不可思議的力量。
其實那大漢看起來高大,其實實力並不怎麼樣,也就是守一後期的樣子。畢竟衛蟬玉暴露出來的修爲,也就是剛剛先天的樣子。除了大漢這樣臉皮厚的,其他人都覺得欺負這小姑娘沒什麼意思。
但再沒意思,那大漢也是守一後期,身強力壯一個武者,別說身高體重,就是修爲也比衛蟬玉高兩籌,卻被幹脆利索的一劍擊敗,而且對方連劍都沒有出。
衛蟬玉打贏了這一場,不免得意,仰起臉來道:“還有誰?”
孟帥無奈,知道她是小孩兒心性,越贏越得意,拉也拉不住,咳嗽一聲,傳音道:“樑夫人要來了。”
衛蟬玉吃了一驚,四處轉頭看去,道:“哪裡?在哪裡?”
孟帥笑道:“我剛剛看她出來了,一會兒就到。”
衛蟬玉到底是小孩子,登時有些慌了,跺跺腳,道:“誰去告密的?真是可惡。”說着就要鑽出去。
然而這時,卻有人身子一動,擋在他面前。
衛蟬玉固然一愣,孟帥也是臉色一沉,竟還有人糾纏不清。當即擠了過去。
原來那人是個青年,長得面如冠玉,十分俊秀。他來到衛蟬玉身前,笑道:“小妹妹,你的劍不錯啊,能給我看看麼?”
衛蟬玉最討厭別人叫她小妹妹,臉色一板,道:“有你什麼事兒,滾開。”
那青年笑容不減,接着道:“那我給你看樣好東西吧?”
衛蟬玉道:“看什麼看?沒興趣。”話雖如此,但也露出了好奇的樣子。
那青年笑嘻嘻道:“小白兔。你看——”突然一伸手,一隻兔子附在手上,又白又胖,紅眼睛三瓣嘴,十分可愛。
衛蟬玉撇嘴道:“不就是兔子麼?你道我沒見過?”一面說着,一面目不轉睛的盯着。
那青年笑道:“還有小花貓。”說着又是憑空一抓,一隻小貓崽出現在他胳膊上,不過巴掌大小,全身毛茸茸的。衛蟬玉越發好奇,走上兩步。
那青年一面逗弄小貓小兔,眼睛卻眯了起來。孟帥在旁邊看着,一直盯着他藏在衣袖裡的左手。
如果沒猜錯,利用小動物轉移衛蟬玉的注意力之後,就該……
果然,就在衛蟬玉一心看小貓的時候,那青年一隻手無聲無息的繞過去,取她背後的長劍。這一手動作很是漂亮,手掌不知是如何動作,融入了陽光之中,幾乎透明瞭,顯然是一種特殊的武技。
孟帥早等着他這一招,空間已經鎖定,只等他一得手,立刻將他牢牢禁錮。
之所以不立刻動手,是孟帥要讓衛蟬玉感覺到危險,心中怯了,這才能把她乖乖帶回去,不然怎麼是個了局?
就在此時,異變陡生!
在那人手碰到長劍的一剎那,砰地一聲,彷彿爆開了一個煙花,鮮血霎時間四濺。
而那鮮血飈颯的方向,只有三面,以長劍爲平面,彷彿有一堵無形的牆,攔在女孩兒的身前,那些血漿沒有濺到她半點兒。
同時,孟帥渾身一震,隱隱鎖住的空間,竟然憑空散開,連他也是一陣胸悶。
“啊——”
隨着一聲慘叫,那人跪倒在地上,下半截胳膊已經消失,地下留下一大灘血跡。另有星星點點的碎骨肉屑落在其中,但最大的也不過小手指頭大。那把未出鞘的長劍,如絞肉機一般。
衛蟬玉一愣,隨即冷笑道:“敢打小風的主意,活該。”
孟帥見事情越鬧越大,不得不出來,道:“快走吧。夫人來了必要見怪。”
衛蟬玉點點頭,也跟着走,周圍人不由自主的讓開一條道路,看她的眼神如同鬼怪。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不信邪的。孟帥在前面走,但見眼前一黑,三個人整整齊齊擋在前排,連陽光都遮的嚴嚴實實。
擡頭一看,就見擋路的三人個個人高馬大,單個看來如同石柱,並排站在一起,就是一堵屏障。三人成品字形站位,早把道路堵得嚴嚴實實。
領頭的大漢喝道:“小丫頭,傷了咱家小弟,這就要走麼?”
衛蟬玉喝道:“你們幹嘛?”
那大漢叫道:“你傷了人,就該賠罪,以血還血!看你不過是個小丫頭,不要你血肉,把背上的劍留下抵押吧。”
孟帥皺眉,也不知道他們是給誰找場子。看身材,像是對戰的那個傻大個兒,但又索要長劍,也像是那抓兔子的小子。但不管如何,這幾個人不是好來路。
雖然這三人都是陰陽境界巔峰,實力不弱,但孟帥考量了一下,就算不加上衛蟬玉,也都能收拾得過,冷笑道:“真是物以類聚,蛇鼠一窩。爾等是來謀財的?打錯了主意。給我滾。”
那領頭大漢大怒,喝道:“我正跟着丫頭說話,你算什麼東西,敢來打大爺的話頭,老三,叫他給我閉嘴——永遠的。”
另外一個大漢笑道:“看我的。”伸手向孟帥抓來。真氣如鐵錘,將孟帥上下都鎖住,左邊一個大漢斜前一步,將衛蟬玉進攻的路線封住,讓她無法前來救援。這三個大漢看來是莽夫,其實配合之間頗有策略。
孟帥真氣一動,血影殺凝聚在掌心,只剩下一層薄薄的血色,根本看不出光芒,直直的推向那大漢。
兩隻差距近半的手掌撞上,聲音甚輕,彷彿兩團皮革撞上。
下一刻,那大漢口鼻處同時溢出鮮血,晃了兩晃,撲通一聲倒下。
兩邊大漢同時一驚,罵道:“小子,你耍了什麼詐?”包夾着過來。
孟帥此時對他們的修爲已經有數,知道不過幾招的事兒,只怕這樣用心險惡的人越來越多,恐要多事,對着衛蟬玉道:“到我這邊來。”打算放一個大招,徹底懾服衆人。
就在場面一觸即發的時候,就聽有人喝道:“住手!”
這聲音從遠處傳來,順着風鑽入衆人耳中,清晰無比。衆人不自主的一頓,就聽那人接着道:“這裡是一元萬法宗弟子,爾等立刻罷手,聽後處置,不然後果自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