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火燒存生
知所胡賀宇神色凝重,看向上官陸的眼神中充滿疑惑,“江頭,確可使韃子皮氈盡數燃燒?畢竟火攻我等並非沒有用過,韃子皮氈子做成的盔甲箭矢難於穿透,縱然利用火油,殺傷非常有限,於戰事無關緊要。”
“是。”
上官陸回答的異常堅定卻並未解釋爲何火攻在他手裡一定會奏效。
“江頭,神力、神射需要達到什麼條件。”一直不曾言語的監事潘威盛開口問道。
“三十丈。”
“什麼,韃子集結分散之地。”
廳內都是邊軍老卒,在上官陸說出那個數字後瞬間便明白過來。
“畢其功於一役,火勢綿延不絕定然威力驚人。”上官陸朗聲道。
“江頭,至此危機關頭血狼必全力以赴,詳細說說吧。”邪頭突然出聲,看似平靜的目光掃視廳內諸人。
上官陸看向邪頭,輕輕點點頭,卻並未說話,他必須得到廳內衆人的全力支持,而不是邪頭一個人的支持。
對於廳內血狼所衆舊人而言,上官陸完全就是一個外人,毫無信任可言,無可奈何而造就的掣肘,上官陸承受不起,不是上官陸心有畏懼而故作姿態,而是要確保全所上下齊心協力,起碼在此事中得到充分信任鼎力支持,唯有如此,勝利的天平纔會傾斜。
“江頭乃國學學子,有大才,監事房全力支持。”監事潘威盛首先表態。
“武典不顧自身傷勢,親自求的江旗總。”見廳內幾人,特別是三位旗總依舊沉默不語,潘監語氣中多有不滿。
“職下,聽從江旗總吩咐。”
乙旗旗總楊旭、壬旗旗總祝馮然、戊旗旗總時冉昱面對監事潘威盛、知所胡賀宇幾乎噬人的目光,彼此對視後沉聲道。
“本知所向江旗總保證,血狼全所,各屬、各房、各旗盡皆聽從調遣,無一不從。”胡賀宇當即肅聲道。
此時,上官陸纔算是心中稍安,看到點頭示意的閆文秀,這纔開口緩聲解釋道。
“韃子既然敢以皮氈做成盔甲,定然有防火功效,利用火油所施火攻必然難以奏效,乃是因爲火油流動性太強,韃子撲滅自身火勢之後可以立即逃離火油燃燒之地,且三十丈以內,韃子四散開來,發動火攻所需火油數目巨大,若火油不足,則殺傷力實在有限。”
“倘若在三十丈之外發動火攻,且火油黏着性極強呢?火攻還會如此雞肋嗎?”
“火靈草,想必諸位大人都非常熟悉,取火靈草葉片,碾碎成碎末狀後再加入火油,火油立即便會變得極其粘稠,倘若再加入一些熬煉過的獸油,則是觸之必燃且大火會持續燃燒很久。”
“既如此,大火是拍不滅、打不掉、逃不了,韃子焉能存活、何以言勝呢?”
聽過上官陸詳細盤算後,廳內衆人依舊充滿疑惑,卻無人質疑,所思所想皆是如何配合上官陸行事。
有了全所的支持,上官陸不僅很快得到自各旗調撥過來符合要求的神力與神射,且各種所需物資也由知所胡賀宇親自送至劃歸上官陸所需的北營房。
更甚者,爲了確保上官陸行事得以保密,監事潘威盛親領監房軍紀軍守護調配火油的幾間營房。
北營房。
上官陸親自盯着丙旗軍卒將火油與獸油依照他所叮囑的比例進行調製。
“江頭,這是軍所內所有的皮囊子了。”狗子讓身後軍卒將一包包皮囊子順着牆角放好,看向上官陸輕聲說道。
“邪頭怎麼樣了。”出了軍議廳,邪頭便在胡賀宇與潘威盛的逼迫下前往醫房醫治箭傷,上官陸實在是難以抽身,見到狗子過來便急忙問道。
“不是很好,醫卒說邪頭那支羽箭箭簇上被韃子餵了毒藥,怕是···”狗子滿是傷感小聲回道。
聽完,上官陸頓感無力,所正身中敵箭,還是被韃子餵了毒藥的箭,依今日軍議廳來看,那三位旗總皆是桀驁不馴之輩,知所胡賀宇還不足以統領血狼,若邪頭身亡,血狼所的局勢怕是會更加艱難。
特意將有毒羽箭射向所正,顯然韃子對血狼所勢在必得,如此這般,究竟在圖謀些什麼呢?
就在上官陸苦苦思索之際,於二山於狐狸提着幾個皮囊袋子走了進來。
“弄好了。”上官陸興奮的問道,畢竟於狐狸手裡的東西纔是關鍵啊,若沒有它,所謂的火攻也不復存在。
“江頭,這什麼東西啊,碾碎以後和鼻涕似的。”於二山高高舉起皮囊袋,神色中對這玩意多有厭惡。
“哈哈哈哈,別看不起這鼻涕,可是救命的寶貝。”上官陸笑着接過以後遞給狗子。
狗子早就知道上官陸的一切安排,拿着皮囊袋去了裝有獸油罈子的房間,依照上官陸所吩咐的比例將火靈草葉碎末倒進一個個大缸內,充分攪拌之後,再澆灌進準備好的皮囊子裡。
這邊,上官陸並沒有放任於狐狸離去的意思,拉着他來到窗邊。
“於狐狸,你諢名既是狐狸,那心眼挺多啊。”上官陸眯着眼玩笑似的說道。
“呵呵、呵呵”於二山只能苦笑。
“爲何韃子對血狼所這般感興趣,我所知道的韃子劫掠我族邊境都是在孟秋之後啊,我到血狼所三日不到,就已經遇到兩次千人隊的攻殺,血狼軍所這個時候還有韃子攻寨是不是有點太奇怪了。”上官陸見四下無人,看似是向於二山說出自己的疑惑,實則就是在問他緣由。
“江頭,你怎麼不去問問邪頭,所正大人總比我這軍頭知道的多吧。”於二山眼珠子滴溜溜的亂轉,一句也沒說,不軟不硬的回道。
“於狐狸”上官陸提高聲調,略帶惱意的說道。
“江頭,你這不是逼我嘛。”於二山乾咳了一聲,哀求的說道。
最終,實在是受不了上官陸嚴厲的眼神,只能低着頭喃喃說道;“也不是什麼機密的事情,是神雀350年,韃子全力攻打五羊各軍寨,血狼所因路途較遠,沒能進入關內,當時邪頭還是旗總,那時的所正範老大,便帶着我們離開血狼寨,深入韃子腹地進入薩爾草場,襲擊了灰熊金氈部落,屠殺了所有人。”
“什麼,金氈部落的所有人,還是屠殺?”上官陸聽到於狐狸的話大吃一驚,因爲這些可從未聽說過。
“恩,因爲韃子汗王徵調各部落的精壯打五羊關去了,薩爾草場距離我們最近,灰熊金氈幾乎是傾巢而出,部落中多是老人、孩子,還有女人。”於狐狸面無表情的說着,沒有恨也沒有同情更沒有悔意。
“那最近一直攻打血狼的韃子騎兵是不是就是當時你們屠殺的那個金氈部落。”
“不是,我們打的是灰熊金氈,這是青狼金氈,因爲灰熊金氈允諾併入青狼金氈的條件便是屠了血狼寨,爲了薩爾草場,所以青狼金氈纔不顧一切攻打軍寨。”於狐狸還是一五一十的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出來。
“灰熊金氈的青壯都還在,爲何會併入青狼呢?再說若這幾年都是如這幾日般的攻勢,血狼是怎麼撐過來的?”上官陸就覺得奇怪,韃子的習俗也逐漸有所瞭解,這不太符合韃子的傳統啊,只有部落再建無望纔會併入別的部落。
“江頭,當時爲了防止暴露行蹤,我們殺了所有人,就連牛羊牲畜也宰了,整個薩爾草場,但凡出兵攻打五羊關的部落盡皆如此。之前一直都是灰熊時不時來打一次,我們也習慣了,聽說灰熊一直寄希望得到汗王金帳支持再建灰熊金氈,好像是沒有成功,今年入春之後灰熊無奈之下放出風聲,欲入其他金氈部落薩爾草場也拱手相讓,所以青狼纔會如此。”於狐狸看着上官陸這才說出最終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