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樣，我師父終究還是我師父，雖然他看上去應該隱瞞了我不少事情，我被擄走似乎也和他有關係，但他好歹養了我十九年，他的凡藥閣救了很多普普通通的百姓。我還是姓李，我不認爲他的姓有多卑微，相反我認爲這是一種榮耀，因爲這個姓總能讓我想到活在這個世界最底層的人。”李千瀧沉默了一會兒，突然這樣說。
“好吧，我也不強求，反正我也不知道你該姓什麼。不過你不能拋棄我們，主人讓我們等你都等了九百多年了。主人走後，守護你成了我唯一的期望。”
“你別拋棄我就算好了。”千瀧心裡這樣想，卻沒有說出來，而是笑着說：“當然不會。你的主人讓你等，你就一直等嗎？直到九百多年後的今天？如果我沒出現，你就會一直等下去”
“對，因爲這是主人留下的最後的命令：等待體內有兩儀混沌珠的人出現，然後守護他成長。我必須做好，說不定我守護你讓你強大了，主人就回來找我了。”
器靈最後的話語，讓李千瀧莫名地感動，冰冷的洞穴內，似乎溫暖了許多。
“一定有問題，我們應該去北春谷問個清楚，千瀧不是那樣的人，至少不應該會知道那麼多不該知道的事情。”一家客棧二樓的包間裡，盤煙聽完盤龍的講述後，率先發話。
圍坐在桌子前的其他三人卻沒有做聲，衆人都各有打算，沒人附會盤煙。
“爺爺，你爲什麼也不說話？”盤煙有些生氣，可恢復那段龍骨島之戰的記憶後，她再也做不出那種看上去非常可愛的小孩子表情。
“這個……”盤龍有些尷尬：“上次我就是從北春谷把那小子給搶出來的，那裡的人對我都沒有好印象。如果不表明身份，他們多半會無視我的存在，表明身份更加進不去，硬闖的話，以我現在的狀況以及北春谷新的防禦系統，我闖進去估計就被拿下了，所以無論如何爺爺都不能去。”
“我曾經說過，只要他能幫我們解開龍骨島大陣，我就奉他爲主。”盤煙聲音有些低沉，似乎要借這一點爭取支持。
“你就算奉他爲祖宗都沒用，北春谷現在戒備森嚴，除非伯夷自己願意，否則沒人能見到他。”素天問端着茶細細品味，漫不經心地插了一句話。
盤煙一把奪下他的茶：“你就會說沒用的，提點有用的，別就會喝茶，關鍵時候就最先倒下。”
素天問想起那日被龍骨島炸裂的聲浪擊中時的情景，臉上白了一下，卻胸有成竹地回了一句話：“很簡單，一個字，等。”
“等？”盤煙有點惱火，但見扶煙和盤龍的眼中都有幾分讚許，不由地又問：“好吧，你說說怎麼個等法？”
“等李揚青再次拜訪北春谷。根據盤龍前輩的描述，李揚青並沒有等待伯夷治好李千瀧就直接回到了飛船所在之處，顯然北春谷事先就有命令，讓他回去候着。”
“你怎麼確定他不是急着要收拾我爺爺。”盤煙打斷素天問的話，渾然不顧盤龍聽到“收拾”二字時臉上一陣白一陣青的表情。
“在孤島上待了幾百年的孩子聰明得實在可愛，”素天問露出充滿嘲諷多於同情的眼神：“我問你，綜合你爺爺的描述和你千瀧主人出現的時間以及他說的話，伯夷最多花了多久時間把他救醒？”
盤煙的眼珠快速轉動起來，很快給出了回答：“不到一個時辰。”
“這就對了，這麼短的時間，除非是北春谷方面不讓李揚青等，否則在不知道你爺爺身份的情況下，他絕對不會選擇到兩裡地之外去先收拾一個已經落網的年輕人。伯夷肯定有自己的打算，而且讓李揚青等的時間絕對不會短，不然我們不會再北春谷附近找不到他們的身影。等李揚青再來北春谷，我們設法竊聽一下他和北春谷方面的對話。如果你千瀧主人真的是因爲伯夷而出現異狀，那到時候要麼他會出現，要麼伯夷會編出一點藉口敷衍李揚青，總之我們都能有收穫，比起你的硬闖北春谷的法子要好多了。”
“我哪說我要硬闖了，我只是說要去北春谷罷了，你的辦法要實行不也得去北春谷的地界才行嗎？”盤煙的語氣非常不爽，卻沒有行動上的表現。
“行了，別吵。”扶煙打斷兩人的交鋒：“天問你說的是有道理，但並不代表你有多麼出衆，盤煙不管怎樣也比你大了將近三百歲，在龍族也算是已經踏入成年十年了，說話不能沒大沒小。北春谷谷口我早就留了兩隻借影傳聲蟲在那裡，一個月內的動靜我都能知道得一清二楚，不用派人去守了，這種蟲子生命力很強。”
“好了，沒事就各自回房，錢不用擔心，我付的錢夠我們住一年了，但願大部分能成爲店小二的賞金，我可不想就等一年。”說完，扶煙也不多坐，直接起身離去，袖子有意無意地甩了盤龍幾下，剩下三人暗自讚歎一番扶煙的聰明後，實在沒話說，也相繼離去，各自回房。
盤煙回到自己的房間，把玩着牀邊枕頭上的絨毛，雙眼出神，不知道在看着何處。
“冬天就要來了。”扶煙的聲音傳來，讓盤煙嚇了一跳，她看看大開的兩扇門，有些驚訝地說：“沒必要這麼小心吧？開門不發出半點聲音。”
“不是我開門不發出半點聲音，而是你把門打開後就沒關上，所以我就直接進來了。”
“哦，是嗎？”盤煙臉微紅。
“孩子，你喜歡他，是嗎？”扶煙問。
“我不知道，真的。”盤煙搖搖頭：“從一開始，我見到他的第一眼開始，爺爺就告訴我他是解除龍族千年之難的唯一鑰匙，至少在找到使用混沌之氣的方式之前，他就是唯一。所以我很害怕失去他，又不敢離他太近，那種感覺我也說不準。至少一開始我只是想利用他。”
“可現在龍族的危機徹底解除了，你卻還是關心他，就算知道他涅槃後肉身強大得基本沒多少人能傷害他，你還是害怕，是嗎？”
盤煙點點頭，沒有說話。
“你知道他的身體爲什麼會變得如此強大嗎？”
“我想知道。”盤煙沒有正面回答。
“因爲涅槃術，涅槃術並不是簡單的重生，返老還童，而是最大程度地吸收轉化在涅槃過程中受到的一切傷害，並且在重生後具備抵禦同等級同類型傷害的能力，同時具備使用涅槃過程中吸收的一些靈力或力量類事物的使用能力。”
“也就是說，他能抵擋龍骨島爆炸那種級別的傷害？可你和我爺爺怎麼不一樣？”
“他承受不了那麼大的傷害，最多是那種傷害的十分之一，之所以和我們不同，大概是受混沌之氣的影響。”扶煙想了一會，又繼續說：“你沒去過洪荒深淵，不知道混沌之氣的可怕，那種來自於太古的本源氣息幾乎能絞殺一切靈氣，因爲所有的靈氣其實都是從混沌中孕育出來的，而由靈氣產生的靈力，自然也不例外。我和你爺爺也能抵禦較恐怖的直接襲擊，也能很好地使用龍元，但終究和他不同。”
盤煙靜靜聽着，低聲說：“你的意思是，他現在強大得只有我爺爺那種級別的怪物才能對他產生威脅了是嗎？而且他吸收了龍元，實際上也等於有了龍族的血脈了，是嗎？”說到後面，盤煙的兩眼微微放光。
扶煙用耐人尋味的眼神與盤煙對視了一小會，突然發出一聲略顯沉重的嘆息。
“他不僅有龍族和人族的血脈，還有鳳凰神獸的特性，或許還有別的什麼東西。他這樣的……人，無論怎樣，最終都是孤獨的，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先走了。”扶煙的話語中帶着幾分落寞，同來時一樣，她離開也是悄無聲息，只是她出去的時候，兩扇門也自動合上，隔開了兩個各懷心事的身形。
“他這樣的……人，無論怎樣，最終都是孤獨的。”
盤煙回想着扶煙的話，半天才對着空蕩的房間問了句：“這就是這個世界的規則嗎？”
扶煙走出去後，並沒有直接回自己的房間，而是右拐，有些粗魯地推開了盤煙住房旁邊房間的門。
房間裡，素天問正慵懶地坐在牀頭，把耳朵貼在牆上，努力地聽着什麼。扶煙手一揮，素天問便以非常奇異的姿勢飄蕩着從牀上飛起，站到了扶煙面前。
“我好想從沒有交過你把靈力用在偷聽上吧？”扶煙眉頭微皺，有些不悅，隨手打出一道禁制，提防那些效仿素天問的人。
“沒有。”素天問表情嚴肅地搖頭，全然沒有盤煙在場時那種少年特有的調侃氣息。
“你不會是因爲她救了你一次，就打算把整個人獻出去吧？”扶煙的話很直接，沒有半點委婉：“我必須告訴你，她當時救你有個大前提，那就是她還沒有恢復全部記憶，心中多少有些單純，也沒有察覺她自身對李千瀧的特殊情意。如今兩個前提已經不存在了，就算哪天你再次被她救一次，被照顧，她也不會那麼大大咧咧無所顧忌。其實說白了，你喜歡的那種感覺已經不在了。”
“可我喜歡她，這是我喜歡過的第一個女孩子。”素天問的臉呈現出與盤煙類似的潮紅。
“那是以前你從來沒有被人照顧過，最多也就是給你碗飯吃，連下雨天你都得躲在破屋裡，所以你纔會對別人的呵護如此敏感。”
“不是這樣，還是不一樣的，我知道喜歡一個人的感覺。”素天問小聲爭辯。
“就算你真的喜歡她，可你有這個能力嗎？她將來要面對的危險，絕對不會少。而你現在的實力，還不足以保護她。”扶煙不再板着臉，而是透露出幾分擔憂。
“不能保護，就不能愛嗎？”
“不能保護一個人並不代表不能愛，但日後的代價，會讓你知道輕易觸碰這種需要強大實力做保障的愛會有多痛。不過也好，或許這樣，你就能在恨的推動下，迅速強大起來。”扶煙微微一嘆：“不過我還是勸你，不要走這樣的路。你對我發過的誓言，我也不會容許你違背。”
“師父，你說的那些人，大概什麼時候會開始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