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着,莫雷特的雷電之息被添加至陰火中,公孫仰的木靈力注入陽火中,雙火旺盛,雙魚轉動,處在其中的花草樹木瞬間衰老又重生,卻沒有一株被點燃,彷彿雙魚中燃燒的根本不是火焰,而是輪迴之道。三聖使進入陽魚魚眼中,不斷釋放身上的靈力,使得火焰越來越旺盛。
盤龍靜靜地看着三聖使以極短暫的時間完成這項傑作,嘴角含着嘲諷的笑意。
“陰陽雙魚,衍變乾坤。入陰柔則生陰火,倚陽剛則長陽火,看上去還真是無懈可擊,可惜的是,你們並非天地大道,小陰陽無法以此消彼長的方式生生不息,永世長存,陰陽偏倚,則易失衡,所以你們無法用它來瓦解我的進攻。”
盤龍說話不緊不慢,言語間似是包含着修行大道,連三聖使都覺得這話似是打開了心中的某個心結。不過現實容不得他們馬上分心體悟這些話語中的玄機,他們很清楚在這個時候分心與直接自殺無異。
盤龍輕蔑地一笑,身上泛起淡淡白光,四面八方傳來“磕磕啦啦”的微小響聲,竟是周邊森林在結冰的聲音,三聖使幾乎同時朝北面放出一縷神識感應結冰的範圍,發現結冰的範圍竟是從靈樞宮宮門處開始,距離此地一千里!
這意味着,至少從雲州城城北到靈樞宮宮門的兩千裡範圍內,都是盤龍可以發動絕對攻擊與探察的範圍。三人頓時心生完全無法抵禦的頹喪感,卻努力打消這種感覺,不斷壯大陽火,削弱陰火,維持在剛好接近失衡的邊緣。
“唉!”盤龍輕嘆一口氣,周邊凝凍萬物的冰層消失不見。只聽見砰的一聲巨響,三聖使感覺全身劇痛,無數的冰錐從地底鑽出,竟直接將陽火消融,陰火呈魚形沖天而起,變得無比旺盛。三聖使如同三隻螻蟻,勉強躲過冰錐尖端之後,被冰柱帶着瞬間衝上百米高空,如同犬牙的巨大冰錐憑空出現在他們的頭頂。
“破!”三人齊吼,木生火、火生雷,三人靈力合一,漫天巨蟒般粗大的雷電飛舞閃耀,將頭頂與身下如同森然利齒的冰錐粉碎。
然而他們驚恐地發現,當衆多雷電形成地一霎那,至少有一般的堅冰憑空消失,毀天滅地的巨雷僅僅毀滅了一半的冰錐,還有一半不知所蹤。
莫雷特的眼中雷電飛舞,一時間空中雲團匯聚、碰撞,產生一個巨大的雷球,三人沒入雷球之中,義無反顧地朝盤龍撞去。雷球的直徑只有十米,可比起盤龍不到兩米的身高,依然算得上是無比碩大。
“有點意思,你們很有前途,可我沒有心情陪你們玩下去,你們該離開這個世界了。”盤龍伸出右手,掌心對着巨大的雷球,漫天金光落下,如神祇降臨,巨大的雷球被困在其中,竟絲毫掙脫不得。
“無恥孽龍,有種就不要使用神光靜海咒!”雷球中傳出莫雷特悲痛憤怒的吼聲。
“無恥?你們人族的傑作龍骨島算不算是無恥?這個也許能算是仇恨的力量,可赤荒國受龍族恩惠,卻妄圖徹底覆滅龍族,這足以讓我滅殺你們一千次!”盤龍的聲音變得威嚴無比,殺氣濃重。
“我們赤荒王朝沒做這樣的事情,那是赤荒三殿的陰謀!”冥寺初同樣聲音洪亮,毫不畏懼。
“哼,赤荒三殿也好,你們赤荒王朝也罷,反正全部都得付出代價!”盤龍一聲怒吼,漫天金光驟然消失,整個雷球變成冰球,轟隆炸響。
三聖使身首異處,血泉噴涌,從空中劃出血線落至地面。而神帝閣內,帝修鏡中代表三聖使的光點,也慢慢變小,直至消失。
雲州城以南,那片成了有進無出的死亡之地的森林中,憑空多了許多被凍成冰雕的屍體。那些屍體有商賈、獵手身份的,也有前來解救的官吏,無一例外都已死亡,有的懸浮在空中,有的倒在地上,詭異無比。
仔細看去,便可發現有許多密密麻麻的透明絲線在大道上橫過,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數量之多,竟將整個森林中心部分全部裹住。在兩邊的林地中,同樣有許多撞上透明絲線的動物,小到在林間穿梭飛翔的地雀、蝙蝠,大到公野豬、馴鹿、森林狼那樣的動物,只要誤入其中,無一例外都凍成了冰雕,生機全部散盡。
透明絲線於無形之中,將這片地域變成了動物的禁區,唯有植物保持着生機盎然。森林的中心,更多的透明絲線不斷撕破沉寂如水的空氣,形成一張張輕薄的白色絲網。絲網的中心是一男一女,身上散發着火紅的光芒和熾熱的氣息,兩人並肩不斷衝突,可他們每集中力量攻向一個方向,其他方向絲網就會化形成蛇,朝他們防禦的薄弱點瘋狂撕咬。逼迫他們不得不將突進的力量分散到身體各處用於防禦。
火光退去,那一男一女真容顯露,正是在空域中相遇的扶煙與威玄分身。這是他們與這難纏的致命冰網第三十次較量,已經持續了整整六天時間。透明絲線的名字很簡單,叫做冰線,準確的說,它還有個冰蛛女皇強加上去的前綴:滅魂。
六天前,當冰蛛女皇帶着順便救下來的艾麗婭和炎陽一路北行迴歸雲州的時候,無意中感覺到了兩股非常熟悉的氣息,一股是在涅槃山莊首次體驗過的烈火鳳凰的氣息,另一股是命運旅者的靈界灰燼之地的氣息,兩股氣息都是她所憎惡的,而那兩股氣息,同樣在窺測着她。剛好四下沒人,冰蛛女皇所幸撕下平淡無奇的僞裝,數千道冰線從毛孔中飛出,將兩個窺視者團團困住,冰線一離開她的身體,就不斷延展分裂,整個森林中心三裡的範圍,在十幾次呼吸的時間內就被冰線徹底包裹。如同一個巨大的蛛網,而蛛網的中心,便是扶煙與威玄分身,冰蛛女皇卻原地消失,憑空蒸發。
早在涅槃山莊的時候,冰蛛女皇用一根冰線就困擾了威玄右眼不短的時間,那是雖有防範不足、尚未成型等多種因素影響,但也足以證明冰蛛女皇的冰線是火靈力修行者的天然剋星。二人被困在蛛網中心後,試過用各種方式逃脫,比如土遁、木遁、撕裂空間等,包括方纔集中一處攻擊的辦法,無一奏效。那些冰線幾乎無處不在,無孔不入,能夠強行將已經遁入地下的威玄與扶煙再次逼退回來,而附近空間節點也被冰線牢牢佔據,無法破開。
二人心裡清楚,冰蛛女皇就在附近控制冰線的攻守,她身旁或許還有兩個小孩在觀賞這場困獸之鬥,卻無可奈何。冰蛛女皇的境界也只是玄帝巔峰而已,偏偏各種奇詭怪異的法術讓她成了二人的剋星。在漫長的六天中,冰蛛女皇只出現過一次,雙方在得知對方身份後,都是仇敵相見分外眼紅的態度,一直就再沉默地設想如何殺掉對方了事,僅扶煙的腦袋中就閃過了不少於一百個方案,結果全被這些冰線阻礙,計劃胎死腹中。
“冰蛛女皇,我知道你在附近,你也看到了,你的冰線能阻礙我們,卻殺不了我們,如果你願意的話就和我們談談吧,我想我們之間,應該沒有解不開的疙瘩。”威玄的聲音穿透力極強,卻也只能傳出百米之遠就被冰線阻攔,化爲烏有。
“哈哈,沒有解不開的疙瘩?宿痕殿聯合隱魂殿把你們涅槃山莊滅得那麼徹底,連你的兒子和妻子都一併下黃泉去了,我可不認爲這是能解開的疙瘩。再說了,你已經化爲烈火鳳凰之軀,誰敢保證你還是威玄本人,不是某種怪物?就衝這一點,我不可能讓你活着離開,哪怕你只是一個分身,我也不能讓你活着離開。”冰蛛女皇的語氣堅定。
“可據我所知,你可是說過只要是宿痕殿的人,都騙過你,我沒記錯吧?那個被你滅掉的魂臺,本來是要回宿痕殿報信的吧?”
“那又如何?”
“你我都與宿痕殿有仇,有共同敵人的人就是朋友,哪怕暫時的朋友也算,沒錯吧。”威玄分身循循善誘。
“錯,你們身上有命運旅者那個老東西的靈界灰燼之地的氣息,你們肯定在那裡呆過很長的時間,不然氣息不會那麼濃重。灰燼之地是什麼地方?豈是隨便什麼人都能進去的!我只能認爲,「標本」計劃的誘惑讓你們忘了滅門之恥,已經與赤荒三殿沆瀣一氣,同流合污。”
威玄分身攤開雙手,無奈地說:“你要是這麼想的話,那我也沒辦法了。既然談不來,那就開打吧。不過,你可要做好準備。”
話音落下,威玄分身的瞳孔中捲起六道紅色的龍捲風,原本死寂的森林,空氣突然流動起來,方圓二里之內,所有存在冰線的地方溫度節節攀升,雖然不快,但非常穩定。氣流逐漸化爲六個漩渦,以扶煙與威玄分身爲中心,緩緩加速。風的顏色是紅色的,隱約可見跳動的火星。最外圍那些透明絲線最先出現斷裂,掛在上面的各種屍體落在地面,與其他屍體撞在一起,紛紛碎成肉塊,連內臟和體液都結着冰層,在地面滾動許久仍沒有絲毫碎裂的痕跡,如同石塊。
大地開始“嘭嘭”震動,六個紅色龍捲的中心突然土石沖天,紅色的岩漿從中噴涌出來,熾熱的高溫接連瓦解了衆多冰線,向上突進數十米才慘遭徹底冷卻,化作黑灰。不過六處冰線被岩漿溶解,整個冰線就不再是完整的蛛網,變得鬆散,紅色龍捲驟然加速,空氣中傳出數以萬計的“噗噗”斷裂聲,所有冰線被捲入六道龍捲中,竟化爲六個數十米高的冰龍捲,漸漸僵化,直至停止,看上去就像是最傑出的的能工巧匠雕琢出來的龍捲風冰雕。
一道空間裂縫在冰線被岩漿衝出六大空隙的時候就被迅速撕開,扶煙和威玄分身閃入起其中,飛也遁離。一條八歲女孩胳膊粗細的白色長蛇帶着讓萬物爲之退讓的惡寒衝向空間縫隙,結果頭進去後便被閉合的空間強行切斷,身體重新化爲無數冰絲聚合,聚合之處,冰蛛女皇倏然出現,雙目含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