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聽聞康楠問候,老者並無出言之意,只是嗯了一聲算是迴應,而後便反手背後立於康楠身前,只是目光直直地盯着瀑布方向,臉色憂慮。康楠見老者不答話,也不敢說話,只得靜靜守候着。
老者隱居之地果真是好地方,夜幕下,波光粼粼的湖面倒映着歪曲的皎月,偶爾會有那麼一兩條魚在水面翻滾戲耍;山風微微吹來,全身立感舒爽,放鬆的神態從頭到腳一遍遍輕撫。
“小道長,你說你是萬法門常青道人座下弟子?”半晌,直至康楠快被涼風吹地睡着的時候,老者終於開口了,“這麼說來你還是天德掌門的徒孫了?”
康楠聞言大感詫異,不過略一思索便釋然了。自己先前已經介紹過自己是常青座下,以萬法門的盛名,天下誰人不知天德道人?更不用說老者隱居之處處於萬法門所屬山脈內,對於萬法門必然略知一二,故而知曉常青道人也在情理之中,只是令康楠不明白的是老者爲何有此一問。
“回前輩,晚輩正是師尊常青道人座下。”康楠雖惑卻還是回答道,只是老者似乎只想確認他的身份,並無下文。
康楠望着這月色也並未出言,他在思索着,自己修行巨力決爲何與修行此法的張田不同,難不成是因爲兩人體質不同?眼前的老者長久居住於此卻又不曾被外人所打擾,萬法門內後輩弟子無一知曉此人。康楠料定老者若是萬法門中人,定然是天德掌門或以上那輩份的。若是如此,他隱居在此定然有極爲重要的意義。爲了探出真相,康楠心下一計頓生,便打破沉寂道:“恕晚輩冒昧,前輩隱居於此多年,還知曉萬法門內事物,想必您也是萬法門修士吧?”
老者挑眉看了眼康楠,不知道後者猜出了他的身份後想說些什麼,老者並未搭話,而是一副你繼續說的樣子。
康楠心裡一鬆,知道自己的猜測並無出錯,老者的態度便說明了一切。康楠見狀更加大膽:“既然您是萬法門中人,爲何還要隱居於此無人問津呢?恕晚輩斗膽,以您大能在萬法門地位定然不低,能爲天下百姓做不少大事,但…”
“但我爲何躲藏於此,不爲天下世人有所作爲是嗎?”老者自嘲地打斷康楠說道,後者雖然出言委婉,但也不難聽出對老者浪費大能隱居山林的行爲大爲不滿,但對於對老者的尊敬,他又無法承認老者所言。
康楠在世俗苦難十多年,自記事起便是窮苦孩童,唐毅和李洛二人之死給他心裡造成巨大的傷害,他心裡想着,若是老者不在此地隱居,而是在外清除殘害無辜百姓、作惡多端的魔人,兩位兄長或許就不用被那吸血魔人殘殺,至少能減少其他無辜之人被殘害的可能。他此問雖出於試探,但不免也是內心真實所想。
老者聞言臉上露出了些許黯然與無奈之色,似乎康楠所言正指他的內心。沉默了一會兒,老者似是想到了什麼,無奈地搖搖頭,笑着嘆了口氣緩緩開口:“你這小晚輩倒是聰穎,你不就是想知道我這老頭子爲何會隱居於此而不似門內其他弟子外出歷練救民麼?竟然用激將法來套我?哈哈哈哈...”
“前輩果真大能人,晚輩意圖竟被您略一思索便識破了,晚輩自愧不如。”康楠此時心中甚是開懷,急忙拍了個馬屁。老者明知自己意欲何爲,但還是點破了,且並無任何不快,反倒誇獎了一番,說明他願意道出事情真相。
果不其然,對於康楠的馬屁老者欣然接受,老者指了指石塊示意前者坐下,康楠待老者坐定,方纔恭敬地坐下。老者見康楠如此行舉甚是滿意,僅這半日觀察就知曉這晚輩定是尊師重道之人,不免對康楠心生愛憫之心。
二者並派坐定,老者問道:“你是何時修得道法?”
康楠聞言急忙欲起身回覆,卻被老者拉住,示意隨意之後,康楠道:“不瞞前輩,晚輩上得萬法門三個多月,自一月前修行,皮毛都不曾精通。”
老者笑了笑,說道:“的確如此,修道昇仙之法若是能隨隨便便修得大成,早就仙神滿地了。而你入門不至四個月,僅僅修行一個月,卻能發現修行阻礙,果真是稀奇。饒是那些天縱奇才,也要小成方能糾錯,你到時與衆不同啊!”
康楠無語,自己也問過師傅及其他師兄姐,而他們都不明緣由,故而康楠纔來此向老者請教。令康楠吃驚的是,自己還未曾說明來,老者便能看出他的來意。不過回神想想也就釋懷了,誰會沒事跑這地方見一個素未謀面的人?老者猜到康楠來意也並不奇怪。
“你說說你遇到何種阻礙了?看看我這老頭子能不能幫你排解。”康楠聽完老者所言內心很是感動,既然他看出自己來意,並且主動說出要幫康楠解惑,日後解了阻礙,康楠承的情按理來說也不會特別重,老者如此無私援助,使康楠內心更加對老者敬重,當下將自己修行所遇之事全部告知。
當他說到那股似要破體而出的神秘衝撞物時,老者突然伸出右手在康楠的後背輕輕一拍,後者頓覺丹田處那道勁力再次無故衝上,比之前煉體時更加兇猛,腹部彷彿被巨錘狠狠地擊打。再而全身如同浴火般疼痛,仿似掉進了鐵匠的火爐裡,那宛如自靈魂深處的痛苦疼得康楠倒地打滾不已。
“小道長!”不知從何歸來的張田遠遠就見康楠這般模樣,大喊一聲,急掠幾步便到了康楠邊上,欲伸手扶起後者,但是不料被老者拉住了。
“前輩…”張田急道。
老者放開張田,並未解釋,只是狠着心任由康楠滿地打滾、嚎叫。張田幾次想要扶起,卻幾次被老者拉住,最後一次老者對其怒道:“你想害死他我便不管了!”
張田大驚,對於帶康楠來此第一次有了質疑之意,不免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