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康楠揹負着了不得往城南方向飛躍，那裡相對天一城各處較爲貧困，龍蛇混雜，多一個人少一個人也無所謂，他們在這落腳不容易被發現。
這麼做的目的就是不想讓包乘找到他們，若是此刻回了包府，那他們可就不是凱旋而歸，就會降了萬法門的聲譽，待日後找到了豹型妖獸，將它降服之後再說。
了不得在康楠的背上一路思索，此事甚是蹊蹺，自千年前那場曠世災難之後，修真界無論道門、魔門還是新起的佛門，都加大了對南疆妖獸的監視與控制，以防那場浩劫再次發生。故此，南疆區域內聚集了無數的人類修士。
話說回來，先不管南疆離北方的天一城何止萬里路途，便是這妖獸如何躲過周邊監視的修士，以及這途中，在塵世歷練的各門弟子，此乃問題關鍵所在。這頭十數丈的豹型妖獸是如何悄無聲息地潛入這天一城裡，也是值得深思的。
“師叔祖，我們到了。”過了一段時間，了不得忽然覺得前掠的力道消失，一看，原來康楠揹負着他落在了一處破舊的房屋前。
“這麼塊？沒想到常青的小徒弟本事挺大麼？”了不得心裡想到，然後一個念頭上了他的腦海，“下次找個機會還讓他揹着。”
了不得擡頭一看，眉頭頓皺，映入眼簾的是一座殘破的草房，應該是很久沒有住過人，屋頂一個大洞，都擋不住一場小雨。
“這破地方，連老鼠都藏不住。”了不得在康楠的攙扶下坐在屋裡一堆乾草上。
“吱吱”
“哎呀！”
似是要應了他的話，還沒等了不得坐穩，乾草堆裡竄出一個灰色的耗子，了不得蹦起多高，倒也不是他膽小，這麼做是想緩解壓抑的氣氛，康楠在旁紅着臉，一直不說話。
此法果然見效，再看到康楠時，他的連上微微有點變化。
“師叔祖，弟子暫時只能找到這個藏身處，”康楠一邊說着一邊看了不得的臉色，見後者面色如常，繼續道，“妖獸離奇失去蹤跡，我們若是回了包府，不好向百姓交代。不如在此恢復修爲，待那妖獸再次出現，便可再將它擒下。”
了不得挪着肥胖的身軀扭來扭去，以一個舒適的姿勢坐好，拍了拍康楠的肩頭，讚許得點點頭。他也知道沒降了妖獸，回了包府也是面上無光，但如果待妖獸再次出現，他們再出手，依舊是天一城的英雄，頂多就是效率慢了點而已，但只要後果是好的，百姓也不會說什麼閒話。
雖然這三人並沒有在乎這些虛名，但各自宗門名譽在外，做弟子的哪能給自家宗門抹黑？
有時候，道門弟子做事還是不如魔門來得隨性。他們做了壞事變化一番就能腳底抹油，而魔門也不在乎虛無縹緲的名聲。
“嗯？變化？”忽然，胡思亂想的了不得的腦海裡突然起了一個念頭，但就是這個似乎無意的想法，讓他不禁冒冷汗。
“方運大師，”了不得衝着方運大師叫了一聲。
盤膝坐在另一頭打坐唸經的方運大師聽聞了不得的叫喚，緩緩擡起眼皮，開口就要一句佛號，被了不得打斷了。
“方運，你可曾知曉千年前的那場獸潮？”了不得問道。
“阿彌陀佛，”這一次，方運大師在了不得出口打斷前吟唱了一句佛號，回道，“貧僧自然知曉。”
方運大師疑惑，不知了不得想出了什麼。他們佛門就是在那場浩劫之後不久就出現了，寺裡自然會重點記載，天下人無一不知的事情，他方運沒經歷過也能從前輩聽來不少。
佛門祖寺雷靈寺便是由一位經歷過那場浩劫的大善人修建的。
“此次這天一城裡出現的妖獸着實不簡單，你我二人出手都能讓它逃離。”了不得挑眉說了一句，語氣有些怪異，“衆目睽睽之下，十數丈的龐然大物竟能悄無聲息地消失，方運大師，你可覺得蹊蹺？”
“阿彌陀佛，貧僧做法超度枉死的怨魂並無過錯。”方運大師答非所問，他怎會聽不出了不得話裡有話？
了不得見他誤會了自己的意思，擺手道：“大師誤會了，貧道並非追究大師的過錯，只是想起了些許事情。”
“阿彌陀佛。”方運大師不語，了不得雖然解釋，但言語中還是覺得自己的做法是錯的。但方運大師也瞭解了不得的秉性，便不與他爭辯。
“當年那獸皇燼天率領十二支妖獸軍侵襲人間，可謂是驚天動地。”了不得出言道，“方運大師，你可知道那十二支妖獸軍是獸皇直接領銜麼？”
方運大師看了了不得一會兒，出口道：“貧僧知道。當年十二支妖獸兵分三路，每路三支。陸地上向正道，魔道，鬼修各個進攻，而還有一支以飛天妖獸爲主，輔助三路妖獸進攻。貧僧可曾說錯。”
了不得並不意外，連塵世的一個凡人都能詳細地說出這番話，但他要說的並不知這些。了不得再問：“不知方運大師可知曉那十二支可是由哪些獸領所率？”
見了不得沒完沒了地發問，方運大師倒也沒有不耐煩：“攻向正道的是以金虎，鐵象，銅牛三個獸領爲一路，而魔門是由天狼，狂豹，狡狐率領⋯⋯”
說道這裡，方運大師猛的擡頭，看向嘴角微微上揚的了不得，驚道：“你覺得，那天一城裡出現的妖獸是千年前的狂豹獸領？”
了不得出言道：“除了這個，我想不出來那妖獸是如何消失在我等眼皮子底下的。”
方運大師依舊開口一句佛號，然後道：“就算是這頭妖獸形似那狂豹獸領，但也不能確定就一定是它。畢竟妖獸體型龐大者不在少數。”
“當時居民圍觀，那妖獸倒在了地上，地面散起迷霧。”了不得皺眉回憶到，“連續施了兩道法術，將我體內靈氣抽空，是以貧道沒有細看。現在想起來才發覺此事甚是蹊蹺。”
“如何一說？”疑惑之餘，方運大師倒是忘記了吟唱佛號。
了不得看了一眼康楠，出口道：“貧道思索過後，想到一事。那妖獸體型十數丈，絕對不可能憑空消失，依貧道推測，那妖獸肯定是幻做了人形，混在居民裡逃離了。”
了不得繼續說道：“貧道之所以推測那豹型妖獸就是那狂豹獸領，依據就是，獸者天賦底下，只能以相當長的時日才能累積道行。然，妖獸若是要幻化人形，至少需要千年的修行。”
“道友所言極是，”方運大師終於能接受這個說法，道，“當年獸皇陣亡，妖獸傷亡同樣慘重，獸潮也退回南疆，狂豹幻化人形隱在天一城裡也不是不可能。也只有如此，才能解釋爲何它會出現在天一城內。”
“正是，南疆離此不止萬里，再說若是有異，各門弟子如何不將南疆動靜告知宗門。”了不得繼續道，“若是狂豹回了天一城復仇，絕不會孤身前來，如此一來，那狂豹便是千年前就在這天一城裡修生養息，恢復道行。”
方運大師點頭。
此言一出，在旁一直不發話的康楠也驚呆了，沒想到自己修道不到半年，首次下山除妖就碰了個至少活了兩千年的恐怖存在。
“裡面的人聽着！爺是城南霸王，誰允許你們私自住在這⋯⋯這房屋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