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消息
待衆師弟師妹離開後，沈才走向後殿，在門口猶豫許久，他知道常青不會這個時辰休息，可接下來的問題怎麼問出口。最後長呼口氣，敬道：“師父。可曾睡下了？”
果然，常青道人此時並未睡下，聽聞門外聲音，收起氣息，放下打座姿勢，整理了長袍，出言問道：“沒有，有事進來說。”
“是，”沈才推開虛掩的房門，愣了一下，心道師父是否已經知道我會來，特意爲我留了門？
“老三，你是不是要問老大老二的事？”果不其然，師父早已知曉，沈才當下便不再拐彎抹角，直言道：“回稟師父，弟子正是爲此打攪師尊休息，望師父降罪！”
“唉，”常青道人嘆了口氣，說道，“爲師明白，近四十年不曾傳回消息，可見他們定是深入險境，無法將信息傳到外面。你心中感到憂慮也不奇怪，當年老大老二對你的照顧比我這個做師傅的還要多，長兄如父，你的心情我能夠理解。可別忘了，不出意外老大秦雲將是萬法門下下任掌門人選，而廖尹和你將坐上現在玄因師叔和了不得師叔的位置，如果沒有經歷過巨大的兇險，日後如何能讓門下衆弟子臣服？”
常青此言並無虛假，萬法門掌門職位歷來傳授現任掌門大弟子，並不需求掌門有何大神通，但力求宅心仁厚，忠堅之人。現玄因道人和了不得就是護教的存在。算來這二人道行都在天德道人之上。祖師當年立門時交代如此，後人也不敢隨意篡改，但如果大弟子品行較差，就由掌門座下弟子再行選拔，護教二人修爲必高於掌門，一是護教任重，非大能之人不能勝任，二者以防掌門登位後性情大變，到時若沒人能將其壓制，必霍亂人世。此舉雖無情，卻保證了萬法門數千年的傳承和興旺。
“可爲何弟子並未隨師兄二人歷險？而是留於宗門修行？”沈才疑惑道，這個問題他思考了許多年，原先他自己的理由是因爲自己道行不高，沒有資格與二位師兄歷練。如今已道破，不如請師父解了這個疑惑。
常青道人不解其惑，反而問道：“你自己覺得是何原因？”
沈纔不解，見師父問話，便將心中所想如實告知，不料常青道人聽完笑着搖搖頭，解釋道：“你錯了老三，雖然你修行時日較他二人較短，可你比他們更辛勤，更努力，雖不及老二天賦高，但日後成就定不會比他低。再有，門內弟子衆多，你們其中一人該多多瞭解門內事物，掌管衆弟子，以便日後輔佐掌門不會出大的偏差。而另一人則須經歷兇險，回門後掌管門外，與其他宗門交集。放心吧，當年掌門下山經歷可比他二人兇險多了，那可是鬼宗，各個不知存在多少年修行大成的魂修可比無腦妖獸威脅大得多。”
“原來如此，弟子明白了！日後將更盡心盡力修行，請師父放心。”沈才心中大惑得解，懸石着地，心情大好，隨即想到玄因道人是掌管門內，以後可要好好向他看齊。再想到了不得道人，還沒憶起他的功績，剛在腦海冒出其身形和平日作態，無名笑意頓生心底，忍不住莞爾。
常青道人見其臉色一會兒神往，一會兒忍俊不禁，奇道：“可是想到什麼？”
“了不得師叔祖。”
常青道人臉上愣一下，隨即哈哈大笑起來，沈才見狀跟着大笑，聲音穿出殿頂，迴盪流雲山。
“哈秋！”在主峰廚房抱着大豬腿啃咬的了不得打了個噴嚏，縮了縮脖低喃道：“怎麼回事？後背感覺涼涼的呢？”
發現面前地面映着後背月光照應的人影，了不得轉頭查看，驚出一身冷汗，原是天德道人立於身後！
“師兄！”
“你不是在悟法麼？怎會在此？”
“我…我…我悟法悟得餓了，來廚房找食吃。不過我也是剛到，這不剛吃上嘛！咦，師兄怎麼也在這？什麼時候來的？”了不得急忙起身，用長袍擦拭嘴邊的油漬說道。
“在你吃第四個饅頭起我就在你身後了！”
“啊？！”了不得見狡辯不得，心生一計，“那師兄你要不要也來個蹄扒？”
“還想跑？！你給我回來！”天德道人喊住欲借拿蹄扒而逃的了不得，“幾百年了，你一直都是這副樣子，還想瞞過我麼？算了算了，我是有事交代你，本想去住處尋你，轉念一想你在廚房的機率較大，還是在這裡抓到你了！”
“嘿嘿嘿…”了不得拂頭而笑，“對了，師兄找我要交代什麼事？”
天德道人收回笑容，正重道：“魔宗前些日子發出拜山鑑，三個月後前來拜山，到時你可要好好招待他們！”他把招待二字說得很重。說來也是，正魔兩道勢如水火，除千年前共同對抗獸劫，從未有過交集，平日見面也是二話不說，各自亮劍。此次名爲拜山，其實是要挑釁萬法門，宣揚他魔道強大，萬法門豈能容其放肆？
“明白了，師兄，”了不得雖好吃貪玩不務正業，可卻也不是無腦之人，相反其天賦極高，智慧過人，只是因爲生性懶惰，掩蓋了天資過人之處。聽出天德道人意思，嘿嘿冷笑，心中立馬有數，“我已經有了人選，就他了，常青家的老三！再叫上四脈的前五，此戰必勝無疑！”
天德道人拂鬚對了不得相視而笑，後者推薦與自己心中人選一致，自己思考半晌，了不得卻立刻想出以沈才與四脈前五二十一人應對魔門精英，可見了不得智力奇高，蒼天妒他，偏偏使他發自內心的懶惰。
了不得見正事已定，心中盤橫師兄欲對自己開始沒完沒了的勸解，暗自聚氣腳底。
“師弟啊，爲兄日夜操勞這宗門發展，有你二人輔以，我壓力大減…”果然，掌門已有了苗頭，了不得見狀不好，腳底一抹油，溜了！臨走前還帶走了未吃完的紅燒蹄扒……
天德道人發覺一不注意就讓他溜了，哭笑不得，隨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