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惆悵
“三師兄”
就在沈才望月出神之際,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溫柔似水,讓如天籟。沈才知道,是師妹白秋雲出來陪同。
沈才強壓心中抑鬱,收了緊皺眉頭的愁容,轉身勉笑道:我沒事,五妹不必爲我操心。”這便是此地無銀三百兩,白秋雲只是喚了他的名字而已。
白秋雲臉泛紅霞,沉吟道:“誰操心你啦!”
見白秋雲一副嬌羞樣,沈才心裡的煩悶頓時減少過半。這兩人進萬法門時光不短,二者皆對對方心存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感,只是怕說明後對方知曉自己心意後破壞了現在的兄妹情誼,日後見面就尷尬了。但這麼多年下來,白秋雲早已感覺出沈纔對自己與其他師弟師妹不相同。傻子也能看出白秋雲對沈纔有意,否則看出沈纔不對的可不僅僅老五一人,與沈才交情甚好的邱少堂也並未出門安慰。只是後者知道白秋雲會去,自己過去只會給二人添亂。這便是真兄弟與戀人做法的不同之處。
沈纔對望着心儀的人兒,一向多言的他,此時詞彙霎時山窮水盡,不知該說些什麼,只能手足無措地“我…”“我…”
“你什麼你呀?!我還看不出你嗎?”白秋雲嬌嗔道,並不做作的嬌羞樣子更令沈才心亂,“你們最先的三人感情最好,當年大師兄和二師兄下山之前對你的囑咐就像是交代後事一般,雖然三師兄你明白南疆沼澤的兇險,也曾苦苦哀求二人不要前去,苦求不果,若他們二人有何不測,你內心必會無盡自責。可有用嗎?連師祖天德掌門也同意了,加上二位師兄倔強的心性,就算你以死相逼也絕不可能改變他們的。”
見沈才低沉不語,白秋雲繼續勸導:“別忘了,當年下山前,師祖可是把他最心儀的流軒、冰轅二劍分別賜給大師兄和二師兄。那兩件寶物可是天德師祖年輕時笑傲天下的倚仗,現如今他們二人雙劍合璧,威力更盛,天下少有對手。再者說來,二師兄修行的《御風決》配合大師兄的《無蹤步法》,打不過落跑天下有誰能追得上?你就放寬心罷!”
沈才倒也不是不知兩位師兄的神通道行,天德掌門當年隔代授劍又遣二人去往南疆就是看重其二人能力與配合。此等最兇險又迫不得已必須前去的地方萬法門內僅僅常青座下大弟子和二弟子能夠勝任。可即便如此,近四十年沒有消息,不免令沈才內心擔憂。
場面又寂靜了下來,沈纔沒有回答白秋雲的安慰,而是轉目望着南方,擡頭遠望一會兒散光照亮大地、只露半邊的皎月,心裡暗道:“五妹說得對,是我太過憂心了。”隨即擡手握拳向南,堅定兩位師兄會歸來的信念,振作了精神,對白秋雲說道:“謝謝五妹,是我太杞人憂天了。走吧,回大殿去,看看老六的劍器究竟有何大神通!”
“還真是塊木頭,你道本姑娘來這兒只是爲了安慰你麼?”見沈才精神大好,把本欲與其談心的白秋雲氣個一魂出竅二佛昇天。雖然是同一個師父住同一個山峰,但二人少有如此機會促膝長談,沈才如此舉動白秋雲心急得半死,“你就不會找個話題與我多呆一會兒嘛?”
“五妹,你在嘀咕什麼呢?快走吧。”沈才走到半道,不見白秋雲跟上,轉頭卻見其在原地低語,不明其因,催促道。他也有與後者兩人靜處,可見到白秋雲動人的樣貌之後就想逃離,不見時卻又朝思暮想,極其矛盾。
“哼!”白秋雲噘嘴白了沈才一眼,快步走向大殿,衆人仍在“觀賞”那把寶劍。方纔流口水的陶念陽右手持劍,左手配合,即興舞起劍法。平日裡常常見過師兄們練習,曾窺到幾分招式,倒也舞得像模像樣。生來俊俏的十二此時更是英姿颯爽,風度翩翩,連樓靈兒對其也產生傾慕之情,只是年少無知,並不懂情愛,不似沈才沈才白秋雲二人。樓靈兒大大方方地高喊:“師弟好帥呀!我最喜歡師弟了!”
一高興躍上桌面的陶念陽聽得樓靈兒話語,手中寶劍揮得更加順手,再配上劍步,引得後者尖叫連連。陶念陽已經被樓靈兒贊得發暈,頭腦空洞的他早已忘記自己是站在數尺見方的餐桌上,腳下踏空,啪唧一聲摔在地上,只聽得啊的一聲慘叫,再一聲更疼的慘叫,最後是衆人的哈哈大笑。
第一聲慘叫發自於陶念陽口中,他修行時間尚短,雖然不高,卻也摔得齜牙咧嘴;第二聲發出於武項口中,卻是發自他內心深處。後者一個健步衝上去,抱起寶劍上擦下拭,翻轉查看有沒有缺損,絲毫不在意陶念陽的生死。
陶念陽頓覺臉無光,紅着臉爬起,撫摸觸底磕得生疼的膝蓋,偷偷觀察樓靈兒的臉色,生怕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英俊形象毀於一摔,那可就欲哭無淚!見她一臉擔心急忙上前查看自己傷勢的模樣,陶念陽暗舒口氣,心中暗自慶幸。
再看抱着寶劍心疼的武項,彷彿摔的不是十二師弟,而是他自己似的,陶念陽心中怒火中燒,隨即故意用力冷哼一聲,卻不料武項注意全在劍上,理也不理自己,再用力咳嗽一聲,還是沒見效,站起身撅着嘴回住處了。
衆人見陶念陽離開,也沒了興致,紛紛結伴回去。
“小師弟你去洗碗吧,明日本師姐給你留十饅頭!”
“哇哈哈哈哈...”
流雲山上大殿裡再次傳出大肆笑聲,打破了黑夜的寂靜,黑暗彷彿也被感染,放任月光撒在地面。樹林裡禽鳥也撲通而出,尋找打擾清夢的來源。草叢裡衆蟲叫得更歡,笑聲就像給予它們合奏。
一副歡快的景象,沖淡康楠內心那份隱藏失去雙兄的悲哀。房內並未休息的常青道人見狀面露慈容,慶幸當日救十三的搓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