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事實告訴張田，沒有經歷過絕對不能以謊言麻痹自己，即使是天真的想法也不能有。
一切都已準備妥當，康楠蓄力已久，三人齊出，站在茅屋後。莫元雙手背後，坐在那塊巨石上，他並不準備出手，想出手也不行，此時他靈力全失，僅是一個比凡人老頭矯健一些而已。他出來的作用就是指揮康楠擊出四擊靈真火，解開封印，讓張田手中長達三丈、一頭尖的堅硬巨石插蛇的七寸。
“你們可都準備好了？”莫元在後面問道。
“準備好了。”二人並未回頭，康楠正注視着瀑布，深深吸幾口氣給自己鼓勵；張田神色也極爲嚴肅，但不知不覺地握緊巨石的雙手，以及微微顫抖的雙腿出賣了他此刻強裝的鎮定。
“康楠，靈氣外延，集靈氣於手心。”康楠照做，莫元繼續道：“靈真火燃起，射出！”
“咻！哄！”
紅色的靈氣穿過封印，擊打在那巨蛇身上上，巨蛇吃痛，蜷縮起身體。與前次莫元射出的靈真火不同，他是以靈真火加固封印的威力，壓制巨蛇。而康楠發出的靈真火是直接透過封印直打在巨蛇身上。那巨蛇吃痛，並未吼叫，這讓莫元稍感詫異，但是回念一想，巨蛇本就贏弱不堪，哪有力氣再做無用之舉。
“再來！”
“咻！轟！”
第二擊再次發出，只不過這次威力小了點，康楠連續兩記靈真火發出已經不甚疲勞了。
“嗷嗚。”
“康楠，蓄力以待。”封印內的巨蛇無力地**，那聲音彷彿是在哀求。但莫元並沒有因爲那聲音而心軟，一千三百年前它攻入萬法門後山脈的時候，殺了那麼多萬法門弟子都不見其心軟過。
“嗷嗚。”
那巨蛇再次低聲哀嚎，一雙冷目一直盯着康楠，雖然蛇臉做不出表情，但康楠覺得它似乎帶着興奮和疑惑，不知爲何，突然康楠發現這巨蛇此時甚是可憐，竟然有了放過它的想法。
“不！不會的，我怎麼可能跟一隻妖獸有感應呢？”康楠連連甩頭，方纔自己似乎隱約聽見那蛇妖說話了，那模糊不清的兩個字是“主人”。擡頭看了巨蛇一眼，更是印證了康楠方纔似是幻聽的“主人”二字。
只見那巨蛇前半身顫顫巍巍地立起，蛇頭向下壓低，蛇口微張着，蛇信在下顎輕輕擺動。康楠在小時候也見過耍蛇的，這巨蛇此舉與那時看到的蛇是一個動作，那是臣服之態。甚至康楠還看出那巨蛇對他極度地恭敬。
“莫爺爺，您說這蛇妖可有迷惑人之法？”康楠轉頭向莫元問道。他覺得這巨蛇不對勁，自己與它從未見過，就算見過，以巨蛇之威豈會對自己做臣服之舉？
“不知道。”莫元甚少離開封印，對外面的是和知識全部來源於師傅，他師傅應該也不會告訴他這些小事。轉念一想，感覺康楠此言必然不是隨便亂問的。“你是不是看到什麼了？”
康楠心裡在衡量是否該告訴莫元巨蛇對他行禮的事。
“沒有，我只是問問，我怕張大哥會被迷惑。”康楠決定還是不告訴莫元比較好，轉而改變說法。
“應…應該是會的吧？”張田此時再也撐不住了，從巨蛇前半身拱起他就嚇得兩腿抖得更厲害，“我…我看見它向康楠行禮了！”
“孽畜大膽！死到臨頭還敢迷惑世人！”莫元大聲喝道，但沒有了靈力的支撐，聲音比往日小了很多。
“求真人饒我一命。小的真心臣服於真人！””
聽得這聲音三人都愣了一下，尤其是張田，下的幾乎坐在地上，因爲他看見封印內的巨蛇竟然開口說話了！蛇妖開口，不管它說的什麼，都會令人震驚萬分。
康楠皺眉盯着封印裡的巨蛇，心裡莫名地五味陳雜，一方面怕巨蛇爲禍人間，放它不得，康楠可不覺得自己天下無敵，儘管有莫元強大的靈氣和內丹。另一方面是因爲他感覺這巨蛇似乎有什麼事，或許有什麼苦衷。
“孽畜！千年前你在我萬法門內殺害弟子無數，今日我等豈能留你性命！”莫元面不改色，人說藝高人膽大，莫元幾百年的隱世高手成就了他無所畏懼的心理，即使此刻他靈力盡失。
對於巨蛇會口吐人言，康楠並不覺得意外。一條活了數千年的巨蛇還不成精的話，早就被封印磨死了。但是那句求饒他們三人都能聽見，而那句主人應該是隻有自己聽得見吧。
“該死！”康楠狠狠甩頭，想要拋開這個奇怪的念頭。
莫元看見康楠的異樣，欲開口讓康楠再發出一擊靈真火，但想起連續發了兩記，再發第三擊康楠的身體絕對承受不住。
“吼嗚…”
封印內的巨蛇再次發起吼聲，只是這聲吼叫怎麼聽都聽不出有殘暴的氣息，倒像是低聲哀求。
“真人慈悲，千年前小的乃獸皇軍前十二領獸之一，對獸皇指揮自然不能違背。然獸皇雄威，令我等獸族一律臣服。”巨蛇此話一出，莫元三人對其印象稍稍改變，獸族強者爲尊比魔門更甚，它若說的是“不敢違背”，那就說明這條蛇妖是膽小懦弱的，或許還抱着逆反之心。而“不能違背”的意思可就廣了，巨蛇受獸皇威逼，不得不爲之領軍衝鋒，但其本身不是自願的，或許獸皇抓住了它的什麼把柄，才迫使它爲獸皇拼命。
莫元背手而立，他在思考着是否相信巨蛇的話。千年蛇妖此時奄奄一息，是殺它的最好時機，千年前的那場災難天下平民、修士死傷無數，此仇乃人獸之間不共戴天的仇恨。
但巨蛇能力強大，此時魔門修士層出不窮，若得以這巨蛇相助，定能威力大增。莫元轉頭看了眼康楠，嘴角微微上揚，心下有了個主意。
“將獸丹分出與我，我便放你出來！”莫元冷哼道。
這獸丹好比修士的內丹，是一隻妖獸道行大小最重要的東西。即使分出來，手握獸丹之人也能操控妖獸生死。對於妖獸，人類修士可不覺得它們有什麼誠信可言，故而莫元纔要巨蛇內丹的一部分。
那巨蛇垂首，想必是在思考莫元的話。他說的是放它出去，而不是放它自由。再者，他要求自己將獸丹分出部分，定是要以那獸丹操控自己。
衡量得失，巨蛇還是將半顆獸丹吐出，康楠急忙以靈氣外延，拖住獸丹運到莫元面前。
莫元盯着看了一陣子，確定無疑，示意康楠收起，隨之嘴裡念起解除封印法決。
不一會兒，那封印消失無蹤，沒有驚天動地的巨大聲響，也沒有法器相擊時的璀璨。一切如常，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只有瀑布之下，有個男人勉勵支撐着搖搖欲墜的身體，一步一步走出來。
“拜謝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