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的,應該的,”樑宗清忙賠笑道,“這麼長的時間,一直沒有給書記把秘書配好,是我的工作不到位,我還正想給書記您檢討呢。”
“檢討什麼?”杜書記一邊看資料一邊笑道,“選人嘛,本來就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只是經常要委屈你,倒叫我有些不好意思。”
“書記您說笑了,”樑宗清忙說道,“給您服務,那也是我份內的事情,哪裡說得上委屈?”
兩人正在說笑,這時外面有人輕輕地在門上敲了兩下,杜書記往外望了一眼,然後大聲道:“小王,你進來吧。”
樑宗清轉頭一看,原來是專門給杜書記寫稿子的那酗子,好象叫王什麼來着,他一時想不起名字來了,進來的這個人當然是王逸飛了,他先向樑宗清點頭問了聲好,然後把手中的資料遞給杜書記道:“杜書記,這是您要的材料。”
“嗯,不錯,很有長進,”杜書記接過材料隨便看了幾眼,然後點頭道,“現在在材料的詳略層次上把握得比較好了。”
王逸飛聽他這麼一誇,倒覺有些不好意思,於是他搔了搔頭道:“杜書記,如果您沒有別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嗯,去吧,去吧,我有事再叫你。”杜書記笑着對他揮了揮手道。
王逸飛出去之後,樑宗清看着杜書記臉上猶未消失的笑容,他心中不由微微一動:哎呀,我怎麼把這個人忘了呢,上次杜書記看中他寫的講話稿,我就該想到這個茬兒了。
想到這裡,他站起身來對杜書記笑道:“書記,我忽然給您找到一個最好的秘書人選。”
“噢?”杜書記擡起頭來問道,“這話怎麼說?”
“就剛纔出去的小王,您覺得怎麼樣?”樑宗清忙說道。
“你怎麼會忽然想到他的?”杜書記望着饒有興趣地問道。
樑宗清一看杜書記臉上的表情,就知道自己這一木鐘八成是撞對了,於是他信口說道:“書記,實話對您說吧,其實我早就相中這酗子了,只是因爲他資歷太淺,如果把他放在秘書這個位置,恐怕會有人說閒話,所以一直沒敢跟您提起。”
“那今天怎麼又敢提了?”杜書記望着他笑道,“難道是見景生情?”
“呵呵,這不是給您逼的嗎?”樑宗清開玩笑道,“我跟您實說吧,現在對於選秘書這件事,我都有些黔驢技窮了。”
“哈哈,至於嗎?”杜書記把身子靠在椅背上大笑道,“那好吧,我就不再爲難你了,你把小王調過來給我試用一段時間吧。”
“可是……”樑宗清見他答應得這麼爽快,反倒有些擔心了,於是他遲疑了一下道,“可是他這資歷這麼淺,又沒有當秘書的經驗,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這我可不管,”杜書記望着他笑眯眯地說道,“你給我挑的秘書,自然是你負責調教,如果用得不合手了,那就只有麻煩你再給我挑了。”
“這……”樑宗清頓時覺得有些頭大,因爲他本來是想早早了結這件事,沒想到反而又給自己套上了一幅籠頭,這要是王逸飛做不好,豈不是他這個大秘沒有教好?這真是何苦來哉!
王逸飛實在沒有想到,自己一夜之間,就由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職員,變成了炙手可熱的市委書記秘書,這對於他來說,簡直可以說是一步登天了。
秘書是個什麼東西?往小裡說,他就是領導的一跟班,侍候人的玩藝兒,上不得大雅之堂,但是往大里說,他就是領導的化身,如果是手段高明的,說他翻手爲雲,覆手爲雨,那也並不爲過。
所以有人說,現在的秘書,就好比古時候宮裡的太監,對於高高在上的皇上來說,他就是一個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奴才而已,但是自古以來,那些王公宰相之流,說不畏懼皇帝身邊的太監的,恐怕還真沒有幾個,由此可見,太監是一個多麼變態的東西。
而秘書雖然沒有太監那麼噁心,但是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也有太監的一些特質,比如說,他是領導身邊最親近的人,所以他知道領導的許多,又比如說,他經常跟領導相處,對領導的性格瞭如指掌,所以他隨便說一句話,就能切中領導的心思。
有這兩點,就足夠領導對秘書形成很大的依賴性,而這種依賴性,就讓秘書的位置變得非常玄妙了,所以有人說,在官場上,你得罪什麼人都可以,但是千萬別得罪領導的秘書,否則的話,你有一天突然栽了,可能還想不明白是怎麼栽的,這是秘書的獨特魅力。
當然,也並不是說每一個領導的秘書都有這麼大的能量,這與領導的位置,領導的智慧,以及秘書的智慧,都有很大的關係,所以有的人當了幾年秘書後,馬上風生水起,平步青雲,而有的人當了幾年秘書後,卻還得回去重抱琵琶,這就是傳說中的人品差異了。
而市委書記秘書這一角,論從哪個方面來說,都是上上之選,所以在杜書記剛剛上任時,各路人馬就在八仙過海,各顯神通,希望把自己的嫡系人馬扶上這個位置,而這其中還不乏一些省裡要害部門的人出面打招呼。
樑宗清在奈之下,只好拿出自己的絕招:凡是打招呼的,一概來之不拒,但是他也事先申明瞭:看不看得上,跟他沒有關係,這個秘書的位置還得書記自己說了算,他只負責推薦,所以最終資料投了一大摞,位置卻還是空懸着。
其實要說起來,象王逸飛這樣的,還真不夠入選市委書記秘書這個位置,因爲按照標準配置,一個市委書記的秘書,那得是正科級幹部,至不濟,也得是副科,而象他這樣剛剛從大學畢業,一點工作經驗都沒有的人,如果不是踩了狗屎運,那真是想也不用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