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逸飛當然不知道,他意中少跟別人說了兩句話,居然讓人記仇了,看來古人說,唯女子與小人爲難養也,近之則不遜,遠之則怨,這話真是至理名言啊!
不過他這時候卻沒心思想這些,因爲他一進辦公室,杜書記就問道:“樑秘書長跟你談什麼了?”
王逸飛忙把樑宗清跟自己談話的經過,一字不漏地複述了一遍,杜書記聽完後點了點頭,然後望着他不動聲色地問道:“那你自己覺得呢,對這項工作的信心足嗎?”
“要說工作上的事情,那可以學着做,”王逸飛想了想,然後老老實實地說道,“我就是覺得自己太年輕了,所以怕壓不住。”
“先說,你這個態度是好的,謙虛嘛,就容易進步,”杜書記掀了掀眉道,“但是你的這個想法有很大的偏差,所以需要糾正,因爲一個人處在一個領導崗位上,靠壓,那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我不是那意思……”王逸飛忙解釋道。
“我明白你想說什麼,”杜書記擺了擺手,馬上打斷他的話道,“其實你的意思很簡單,就是覺得一個人坐在領導崗位上,必須年紀比下面的人都大,資歷比下面的人都高,能力也比下面的人都強,只有這樣,你坐上去才心安理得,對吧?”
“呃……”王逸飛搔了搔頭,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有一點,我今天很鄭重地告訴你,而且你以後也必須牢記在心裡。”杜書記忽然很嚴肅地說道。
王逸飛見他突然變得這樣嚴肅,也不知道他要跟自己說什麼話,於是他有些忐忑不安地說道;“您說吧,我一定會記住的。”
“我們黨選撥幹部,是有自己的原則和標準的,”杜書記很認真地說道,“那絕對不同於排隊上公共汽車,先到的就可以先上,或者說先到的就應該先上,如果是那樣,我們還要組織部門幹什麼?還要考察幹什麼?”
“因此,年齡和資歷這個東西,絕不能當作提撥幹部的標準,更不能成爲幹部成長路上的一道門檻,否則在你的治下,可能賢者不能進,庸者竊其位,”杜書記繼續說道,“如果是這樣的話,你的工作還有什麼起色?”
“是,我記住了。”王逸飛忙說道。
“當然,年齡和資歷這個東西有沒有用呢?在某些時候,也是有用的,”杜書記話鋒一轉道,“比如說,針對同一個崗位,有幾個人的品德和能力都不相上下,這時候就可以把資歷和年齡當作一個附加的標準來參考。”
“但是不管怎麼樣,我們選拔幹部的要條件還是品德和能力,只要人品過硬,能力合格,我們就要不拘一格地加以任用,”杜書記正色道,“所以對於這次的崗位調整,你可不要想歪了,這並不是我出面打的招呼,而是由秘書長會議討論決定的。”
“下面任用幹部,也有他們的原則,所以我不能因爲你是我的秘書,就特意給你照顧,但是同樣,我也不能因爲你是我的秘書,就忌諱他們對你提拔,”杜書記繼續說道,“古人說,外舉不避仇,內舉不避親,因此你的能力能夠得到大家的賞識,我同樣爲你感到高興。”
“但是有一點我也事先聲明,”杜書記望着他很嚴肅地說道,“你能夠坐上這個崗位,那是因爲你自己的能力,所以在以後的工作中,你也必須靠自己的能力去處理好一切事情,我不會給你任何特殊照顧,如果你在工作中出了漏子,該打板子的,照打不誤,你明白嗎?”
“是。”王逸飛忙點了點頭。
“不過呢,對於這項工作你也不要有太大的壓力,”杜書記又反過來安慰他道,“因爲事情都是人做出來的嘛,既然別人能做好的,你就一定能做好,也許在這個過程中,你會碰一些壁,會吃一些苦頭,但是這很正常嘛,一個人要成長,哪能不付出一點代價呢?”
“另外,我也提醒你一下,”杜書記緩緩地說道,“作爲一個領導,不論其職位高低,都需要學會駕御手下的方法,而不能光想着去壓,因爲有壓力就會有反,而且壓力越大,反也會越大,如果你沒有能力化解這種反的力量,最後的局面是很尷尬的。”
“那麼到底什麼是正確的方法呢?”杜書記沉吟了一下道,“如果說得籠統一點,可以歸結於兩點:一是強大的人格魅力,二是正確的鬥爭策略,因爲在現實生活中矛盾是時不在的,而有矛盾就一定會有鬥爭,因此作爲一個領導,其實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也就是考驗你化解矛盾的能力。”
“你應該知道,古時候民間生了糾紛,一般是不會訴之於官的,而是請當地那些德高望重的長者來調解,”杜書記繼續說道,“爲什麼會這樣呢?其實這就是人格魅力的一種體現,因爲人們都相信他能做到公平、公正,因此他在形之中就具有高於常人的威望。”
“而作爲一名領導,這也是不可或缺的一種特質,否則你即使具有國家機器賦予你的權力,你也不可能具備足夠的威信,”杜書很認真地說道,“而這一點,別人幫不了你,而且也沒有任何捷徑可走,它完全要靠你不斷地提高自身的能力和修養。”
“是,我知道了,”王逸飛忙點頭道,“我一定會在這方面努力的。”
“那麼我今天能提點你一下的,主要是第二點,”杜書記對他表達的決心不置可否,而是自顧自地說道,“對於這個問題,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看法,但是有一點大家都不能否認,那就是矛盾處不在,一個人如果想完全逃避鬥爭,在現實中是法生存的。”
“就拿一個家庭來說,那是最小的社會單位了,也是相互之間關係最親密的羣體了,但是每個家庭成員之間會不會產生矛盾?會不會生鬥爭呢?這個我想我不說你也知道,因此象家庭這種羣體都法完全避免的事情,在其它社會單位中,當然會表現得更爲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