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的這種迷糊狀態,在進屋之後卻馬上被震驚代替了,因爲他一進客廳就看見了兩個人,而這兩個人赫然是他的父親王化忠和母親柳玉香,王逸飛真懷疑是自己看花了眼,所以他下意識地停住腳步,揉了揉眼睛準備細看。
這時他父親已經向他招呼道:“逸飛,你來了?”
“嗯。”王逸飛點了點頭,這回他不用細看,也知道不會錯了,因爲那確確實實是他父親的聲音。
“你過來呀,愣在那裡幹什麼?”王化忠見王逸飛佇在門口,便和聲說道。
“嗯。”王逸飛又點了點頭,然後呆呆地向他走過去,說實話,他這時候的腦子已經短路了,因爲他實在弄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飛兒,你先喝點水吧。”王逸飛坐到沙上以後,正在呆,這時他母親柳玉香給他遞過一杯水,然後柔聲說道,她這個舉動就跟他以前回家一樣,所以在這一瞬間王逸飛竟有一種回到家裡的錯覺。
“爸,媽,你們怎麼會在這裡?”或許是母親這個溫柔的舉動吧,所以王逸飛一下就從剛纔的混沌狀態中清醒過來了,於是他望着王化忠和柳玉香不解地問道。
“這個……”王化忠遲疑了一下,並沒有立即回答他的話,而是望着他慈聲道,“你這段時間過得還好吧?”
“嗯,很好。”王逸飛忙點了點頭。
“看着好象瘦了一些。”王化忠仔細端詳着他的臉,然後喃喃地說道。
“是嗎?”王逸飛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
“不過比以前白淨些了。”王化忠伸手輕輕地摸了摸他的臉頰道。
“爸,你怎麼了?”王逸飛這時才覺得有些不對勁,因爲王化忠以前從來不會跟他說這些話,也不會跟他做這些動作。
“沒什麼,”王化忠抹了抹眼角,然後強笑道,“只是這二十多年都沒有仔細看過你,所以今天想仔細看看。”
“爸……”王逸飛聽他這麼說,心中不由一緊,因爲他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一定有什麼事即將生在他們父子之間,於是他急聲道,“爸,你今天到底怎麼了?你們又怎麼來這裡的?”
“逸飛啊,”王化忠用慈祥的目光望了他一眼,然後把頭轉到一邊緩緩地說道,“其實這些事你即使不問,我今天也會告訴你,因爲現在已經到了你知道真相的時候。”
“爸,你在說什麼?什麼真相?”王逸飛一臉吃驚地問道。
“關於你的身世。”王化忠沉默了半晌,然後一字一頓地說道。
“身世?”王逸飛一時沒反應過來,“什,什麼身世?”
“我和你媽並不是你的親生父母。”王化忠閉着眼睛緩緩地說道,他說這句話時,似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所以他剛剛把這句話說完,就軟軟地靠在沙上,而一旁的柳玉香則捂着臉唔唔地哭起來。
“爸,你,你在說什麼?”王逸飛聽到這句話,頓時如遭雷擊,所以他坐在那裡呆了半晌,然後才結結巴巴地說道,“你,你怎麼能開這種玩笑?”
“我知道你一時難以接受這個現實,”王化忠靠在沙黯然道,“不過爸爸不是跟你開玩笑,我們確實不是你的親生父母。”
“爲什麼會這樣?爲什麼會這樣?”王逸飛聽他這麼說,腦子頓時一片空白,所以他坐在那裡呆呆地說道。
“飛兒……”柳玉香看着他傻傻的樣子,不由心中一酸,忍不住摟着他的肩膀失聲痛哭起來。
“唉,老婆子,你跟着湊什麼熱鬧啊?”王化忠見她越哭聲音越大,於是他輕輕地捅了她一下道,他嘴裡這樣說着,自己的眼角卻不由自主地滾出了兩行老淚。
王逸飛到底是練過內功的人,所以他難過一陣子之後,又慢慢恢復了靈智,他看着悶頭坐在沙上的父親和一直哭個不停的母親,知道這件事八成是真的了,不過他卻故意望着王化忠強笑道:“爸,你怎麼跟我開這種玩笑?我都差點相信了。”
“唉,”王化忠輕輕地拍着他的肩膀嘆息道,“孩子,其實我也希望這是個玩笑啊。”
“就算是真的,那也沒有關係,”王逸飛強忍住心中的酸楚,然後望着他笑道,“爸,你和媽把我撫養了這麼大,早就跟親生父母一樣了,你現在又何必告訴我這些呢?”
“因爲現在已經到了你和親生父母相認的時候了。”王化忠緩緩地說道。
“親生父母?”王逸飛愣了一下,然後一臉茫然地問道,“你是說,我的親生父母還在世麼?”
“你的父親還在世,”王化忠閉着眼睛低聲說道,“你的母親雖然過世了,但是我想她的陰靈每天都在默默地護佑着你,因此你才能這樣順利地長大。”
俗話說,母子連心,王逸飛剛纔聽說自己不是王化忠夫婦的親生兒子時,還能勉強保持鎮定,可是現在他聽說自己的母親已經過世了,他心中頓時猶如刀割一般,而且一張臉也在瞬間失去了血色,半晌之後他才顫聲問道:“你,你說我的母親已經……已經過世了?”
王化忠沒有說話,只是黯然地點了點頭,王逸飛見他這樣,知道這又是真的了,他心中不由感到一陣絕望,於是他抓着王化忠的手嘶聲大叫道:“你騙人,你騙人……”
“孩子,苦命的孩子啊……”王化忠一把摟着他的頭,一時間不由老淚縱橫,而一旁的柳玉香更是哭倒在沙上,他們父子三個在這裡哭成一團,卻不知道,其實屏風後面也有一位老者此時正淚流滿面。
“那我母親到底是誰?”王逸飛哭了半晌,然後擡頭望着王化忠問道。
“你還記得嗎?”王化忠擦了擦了眼角道,“從你能記事起,論逢年過節,有一座墳都必須由你親自拜祭,成義他們兄弟兩個都不能替代。”
“你是說小姨?”王逸飛急聲道。
“正是,”王化忠點頭道,“其實你從小一直拜祭的小姨,就是你的親生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