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種心思他只能在心底裡轉一轉,在臉上是不敢帶出一絲一毫的,否則就憑他這點誅心之念,恐怕就會成爲衆矢之的了,因此當杜書記同意裘一鳴提名的人選以後,他馬上點頭附和,好象這個人選是他和杜書記商量以後才定下來的一樣。
關於人事的問題圓滿解決,杜書記也顯得很高興,於是他順便就提起了長鬆線的工程,這件事其實夏一軒和裘一鳴都早有耳聞,不過杜書記一直沒有正式提出來,所以他們也沒有理論,現在杜書記在這種誠提出來,那就是在徵求意見了。
如果換在以往,裘一鳴不管別人說什麼事,他都要挑出一點問題,以示自己的見解人一籌,可是今天他剛剛承了杜書記的情,所以這邪就有些說不出口,於是他一反常態沒有提出任何意見,而是對這件事極力贊同,說這是有利於仁清市展的民心工程,所以我們不但要上,而且要儘快地上。
反倒是夏一軒提出了自己的擔憂:“修路當然是好事,因爲從長遠的目光來看,這確實有利於我們仁清市的經濟展,可是我們仁清市現在就是個吃飯財政,能撐得起這麼大的工程嗎?”
“你的考慮很有道理,”杜書記點頭道,“在資金上,我們肯定有很大的缺口,所以爲了這個工程,我們還必須努力公關啊!”
“公關?”夏一軒忙說道,“你是說找省裡撥款吧?”
“是啊,”杜書記點頭道,“雖然省裡的財政也緊張,但是比起我們市裡,那就不可同日而語了,所以我們這次修路,不但要拿到省裡的撥款,而且要爭取讓他們出大頭啊。”
“可是省裡有這方面的想法麼?”夏一軒遲疑了一下道,“我聽說前兩年你在交通廳的時候,就關注過這條路吧?可是最後……”
“正是說呢,”杜書記看了他一眼,然後開玩笑道,“如果你們那時候迴應得積極點,可能現在路都修好了,如今錯過了機會,我反倒要去求別人了。”
“呃……”夏一軒聽他這麼說,不由臉上一紅,於是他吭吭哧哧地說道,“那時候財政確實緊哪,比較現在還緊……”
“這我知道,”杜書記點了點頭,然後正色道,“所以這個工程我不想再拖,因爲再拖下去,也等不到財政十分寬裕的時候,因此我們勒緊褲腰帶都要上。”
“這倒也是,”夏一軒剛纔被他刺了一下,心裡有些不自在,所以這時候也不好再說什麼,只能隨口敷衍道,“就不知道省裡面的想法……”
“不管省裡是什麼態度,我們都要努力爭取,”杜書記大手一揮道,“因爲這種事情,我們不爭取肯定是一點希望都沒有,而爭取了就大有可爲,因爲古人說得好,精誠所至,金石爲開嘛!”
裘一鳴聽到這裡,也連連點頭道:“對,對,我覺得有些事情只要我們肯努力,就一定會有辦法。”
你努力個毛球啊,夏一軒不由鄙夷地望了他一眼:當年反對修這條路的,你不也是其中之一嗎?現在人家給你一點好處,你就開始抱大腿了,真是沒品。
他心裡雖然這樣想,臉上卻含着笑說道:“既然你們都這麼雄心勃勃,那我當然也樂得追附驥尾。”
“你可不是追附驥尾的問題啊,”杜書記點着他笑道,“你是堂堂的市長,如果真要做成這件事,你可要唱主角呢。”
夏一軒一聽他這麼說,不由心裡着了忙,因爲他對這個工程可是半點信心都沒有,所以他可不想沾上這個熱山芋,不然到時候事情沒做成,責任都在他身上,那才真是頂着石臼舞獅子呢。
想到這裡,他馬上望着杜書記苦笑道:“要說修這條路,我是百分之百的贊成,但是要說到唱主角,我恐怕……”
“呵呵,我知道,”杜書記笑着擺了擺手道,“其實我就是跟你開個玩笑罷了,如果這種事情都要你這個市長親歷親爲,那我們仁清市的幹部未免就有猩悲了。”
夏一軒聽他這麼說,一顆心才落了地,可是他轉念一想,又覺得有些不對,因爲他說這話,本來是想讓杜書記親自掛帥的意思,可是現在聽他的口氣,卻象是要交給下面的人去主持,這讓他心裡不由微微一突:難道他是藉着這個事情爲別人造勢?
這也怪不得他犯了猜疑,因爲現在仁清市的人事盤子定了以後,大家最關注的就是空缺的這個常委位置了,雖然這個位置的增補權在省裡,但是下面的意見對省裡的決定還是有很大的影響的,尤其是當這個位置從本地遞補產生的時候。
因此在這段時間,仁清市看起來風平浪靜,但是地下的暗戰卻是異常火熱,因爲對於一個地方來說,常委會那纔是真正的決策機構啊,而入常,也就代表一個人進入了權力核心,因此現在空出來的這個常委名額,不知惹得幾多人眼紅心熱呢。
但是奇怪的是,黃必清的這個常委已經撤去一個多月了,但是省委好象忘了這件事一樣,不但沒有派人下來考察幹部,而且連一點增補的風聲都沒有,這就讓許多人心裡犯了疑:難道真象有人所說的那樣,這個常委要從外地空降了嗎?
正因爲如此,所以夏一軒剛纔聽了杜書記的話以後,心裡就不踏實了:因爲修路那是交通上面的事,而分管交通的副市長入常,這也是慣例,所以現在誰主持修這個路,當然就是由誰主管交通了,這不就是爲入常造勢嗎?否則他爲什麼偏偏在這時候提出來修路?
想到這裡,他忙問道:“那你的意思是……”
“我的想法很簡單,”杜書記笑道,“因爲你和我都沒有這個時間和精力主持修路的事情,但是這個事情又必須安排一個有經驗,有魄力的人去推進,所以我準備讓東來具體負責這件事,這樣我們既可以省心,又可以放心。”
“東來?”夏一軒不由微微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