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國正看着天色已經矇矇亮了,就對黎悠璽說道:“好好休息,把覺補回來。我還要趕回公社去,我走了。”
半個小時後,鍾國正騎着單車回到公社自己的房子裡。
在房間裡待了一會兒後,他左手拿着一個臉盆,臉盆裡面放了一個茶缸,一盒牙膏,一條毛巾,右手抽着一個熱水壺。他要到食堂裡去洗漱和打開水。
公社幹部們起牀都比較起得早,很少有睡懶覺的。哪怕頭天晚上回來得再遲,天一亮就會起牀的。在鍾國正到食堂係數的同時,公社幹部們也都陸陸續續的拿着臉盆、熱水壺或提桶,從自己的房間走了出來,開始向食堂走去,洗臉刷牙打開水放包袱,做好一天上班前的各種準備工作。
公社幹部和其他單位的工作人員不同的,就是不管已經結婚的,還是還沒有結婚的,一到上班時間,就都和單身公一樣,一個人在公社生活,不在大隊吃飯,就在公社食堂吃飯。這是公社幹部很獨特的一個特點。
這主要是由於公社幹部裡面的女性太少,基本上是男人的天下。即使有幾個女同志,往往都是嫁給在縣城工作的男人,基本上不會嫁給同是公社幹部的男人的。
縣裡延伸道公社所在的單位,如供銷社、食品站、衛生院、中學、中心校,各個大隊小學等等中的女性,也基本上被縣裡那些單位的男人找走了。所以公社幹部大多找的是農村女性,家也就自然安在男人老家的村子裡了。
公社也就成爲了一種十分陽性、剛毅、豪爽、大氣的單位,無論是吃飯還是做事,都講究一個直接、快速的霸道式的作風和氣魄。
在食堂吃完早飯,鍾國正把一本日記本和一些文件資料裝入黃挎包裡後,準備出發到自己所駐大隊去的時候,鄧秘書來了。
鄧秘書對鍾國正說道:“易書記要我通知你,今天你在公社參加一個座談會議,不要下大隊去了。”
“哄麼座談會?”鍾國正問鄧秘書。
“縣撤社建鎮領導小組的鐘部長他們,今天開一個縣裡駐公社各單位主要負責人的座談會議。易書記要你一起參加會議,聽聽,他們對撤社建鎮的想法和建議。”鄧秘書說道。
“在哄麼地方開?幾點鐘開?我參加會議的任務是哄麼事情?”鍾國正對鄧秘書連發炮一般問道。
“地點在供銷社會議室,時間八點半鐘。等一下你和鍾部長、易書記、艾主任他們一起去就是了。到時候,我提前喊你就是了。”鄧秘書說對鍾國正說道。
鍾國正、鄧秘書和鍾部長、易書記、艾主任、唐雅正一行人走進供銷社會議室時,與會人員都已經到期了,三五一羣的坐在一起交談正歡。
與會的都是在大曆縣公社的各個單位的負責人,包括供銷合作社、衛生院、食品站、中學、中心校(學區)、派出所、信用社、畜牧站、農技站、農機站、林業站、文化輔導站、社隊企業辦等十多人。
會議由易大偉主持。易大偉簡單地講了一下召開座談會的目的後,就交由鍾卓然副部長來講。
鍾卓然講了幾句客套話後,話鋒一轉說道:“今天把大家請來一起座談,就是聽聽大家對撤社建鎮試點工作的真實看法。所以,在今天這個座談會議上,我希望你們的發言個個都是魏徵,而不是司馬徽那樣的好好先生。”
“司馬徽聽說過嗎?”鍾卓然說到這裡反問道,見沒有回答,就接着說道:“司馬會是東漢末年一個很有名的歷史人物,他最大的特點就是善識人品。”
“司馬徽是荊州人,他由於對劉表妒賢嫉能,喜歡排擠打擊有才華人的性格,很瞭解。所以劉表佔據荊州後,司馬徽只要與人交談,一律都說好,好,好,從不發表自己的真實看法和見解。”鍾卓然進一步說道。
“有一次,有一個熟人見司馬徽總是不問是非,不辨好壞,一次相遇時就問司馬徽:‘你現在平安,還是不平安?’司馬答非所問的連聲說道:‘好!好!好!’”鍾國正說道。
在場的人聽到這裡,頓時笑了。
“還有一次更搞笑。他一個朋友的兒子不幸死了,內心感到十分的悲傷,碰到了司馬徽,就和司馬徽談起了他兒子生前的一些事情,希望藉此舒緩一下心中的鬱悶和悲痛。司馬徽不但沒有去安慰他的朋友,反而不斷的說:‘好,好,太好了!’把他的朋友氣得大怒而去。”鍾卓然繼續說道。
“司馬徽老婆聽說這件事後,很生氣,就去責備司馬徽:‘你這個人真是一個不懂人情的榆木腦殼!別人有了疑問,或者是發生了爭執,爭論不下,是因爲你有些名望,纔來找你辨是非,論曲直的。你不管別人說哄麼,都是‘好,好,好’,或者‘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你這叫哄麼回答?”
“特別是你老朋友的兒子死了,心情不好,本是想找你談談白,聊聊天,把不好的心情排解出去。可你倒好,卻和朋友說,好,好,太好了!你是一個豬腦殼是啊!說這樣的話,你的意思是朋友死了兒子,是死得好啊?”
“司馬徽聽了老婆的一頓責備,不但沒有做任何的解釋,反而笑着對他老婆說道:‘老婆。你這話說得也好,也好,也很好!’他老婆被他弄得哭笑不得,從此在哦也不管他了。”
下面頓時對司馬徽這個人的做法,議論紛紛起來。
鍾卓然最後說道:“我將這個故事的目的,就是希望你們講真話,講實話,不要說哄麼事都是‘好,好,好’!”
供銷社主任馬善輝第一個發言:“對撤社建鎮,我表示堅決擁護和積極支持!對這次撤社建鎮,我感到最高興的一件事,就是設立鎮人民公社經濟聯合委員會,專門負責全鎮的經濟工作。這對於我們供銷社來說,是很重要的。”
“我們供銷社的人財物,雖然是由縣供銷合作聯社管理的,但我們的職責卻是,爲大曆縣公社的經濟發展和人民生活提供服務的。所以我建議,鎮人民公社經濟聯合委員會成立以後,要多多關心我們供銷社,特別是要把全鎮烤煙的種植、管理、烘烤和收購工作轉好。”馬善輝接着說道。
“我爲哄麼這麼說?因爲烤煙太重要了!”馬善輝微笑着說道。
“種一畝烤煙,按平均二百五十斤的產量,單價八毛錢的均價計算,就可以有兩百塊錢的毛收入。我們現在一個月的工資多少啊?高的六十來塊錢,一般的四十多塊錢,參加工作不久的人,一個月就三十多塊錢。一個農戶,如果種植兩三畝田的烤煙,就等於家裡有了一個參加工作的人了。這是對老百姓多麼有益的事情啊!”馬善輝繼續說道。
“而且對我們的正府更是一件好事。烤煙的農業特產稅率是42%,42%啊!42%是哄麼意思?就是我們供銷社,收購菸農100塊錢菸葉,除了付給老百姓100塊錢外,同時還上交菸葉農業特產稅42塊錢。以去年爲例,我們總共收購菸葉一萬六千擔,收購額是一百三十八萬塊錢,僅僅是特產稅就交了將近六十萬塊錢。所以,發展烤煙生產,是一件利國利民的好事。希望今後的鎮黨委、鎮正府,特別是鎮人民公社經濟聯合委員會,真正的重視全鎮的烤煙種植、管理、烘烤和收購工作!”馬善輝進一步說道。
鍾卓然轉過臉,微笑着問易大偉:“這位供銷社主任說的時間事情,有幾分真實性?”
易大偉馬上答道:“馬善輝同志說的烤煙種植、管理、烘烤和收購等工作,特別是有關烤煙的收購數量、均價和稅收方面,卻是沒有發現有水分。”
鍾卓然問馬善輝:“你還有哄麼好的建議沒有?”
馬善輝抓了抓那個聰明到頂的腦袋,笑着說道:“其他的哄麼建議倒是沒有了。不過,有一個建議,就是有些不好意思說出來。”
“哄麼建議不好意思說出來?”鍾卓然對馬善輝問道。
“你那個鎮人民公社經濟聯合委員會的名字,能不能夠少幾個字啊?念起來好繞口的。沒有一點氣話的人,一下子都讀不完出來。”馬善輝說道。
馬善輝一說出來,頓時引得大家鬨堂大笑起來。
座談會在馬善輝的帶頭下,每個與會的人員都從各自的角度,談了不少想法和建議。
在回公社的路上,易大偉和鍾卓然兩人走在後面,慢慢的交談起來。
“部長,鎮人民公社經濟聯合委員會這個名字,還有一個很矛盾的地方。”易大偉對鍾卓然說道。
“哄麼矛盾的地方?”鍾卓然一愣,反問道。
“我們現在的這個試點,不是叫撤社建鄉建鎮嗎?既然要撤銷人民公社了,爲哄麼還要在經濟聯合委員會前面留一個人民公社的名稱?一邊撤一邊留,不太好理解。”易大偉將自己的想法書喲了出來。
“這是上面通一定的名字。全省全國都是一樣的。設置哄麼機構,叫哄麼名字,這些都不是縣裡能夠做主的。”鍾卓然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