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國正說:“那你推薦一下,看哪個人合適辦舞廳?”
胡云歡答道:“開辦營業性辦舞廳是要賺錢的,必須是會做生意的人來做,纔會做得好的。做生意的人都會算賬,每一筆開支和收入,他們都會算得清清楚楚的。我對這方面的人不熟識,所以很難推薦出一個合適的人選來。”
鍾國正一連找了幾人,都沒一個敢去開辦營業性舞廳。
這畢竟是一件新生事物。誰都沒有做過,沒有一點經驗,心裡沒有一點底,擔心虧損,怕偷雞不成蝕把米。
鍾國正一時陷入了困境,不曉得怎麼搞了。
正是星期六晚上,家屬不在這裡的公社幹部,都回家休假做該做的事情去了。他便一個人在公路上漫無目的走着。
走到供銷社門口時,恰好碰到李俊嬌。李俊嬌遠遠的喊着他,等走近後問他:“鍾國正,你到哪裡去?曾怡楠回來了,你有沒有事,沒事和我一起到她家裡去耍去。”
鍾國正便跟着李俊嬌來到曾怡楠家裡,曾恩福也正好在家裡,四個人就把桌子擺好,扯起鬍子來。
四個人搬點後,曾怡楠坐莊,曾恩福數醒,他就問鍾國正:“鍾主任,你好像遇到哄麼難事了?有點心事重重的樣子。”
鍾國正就把要在公社辦營業性舞廳的想法說了出來,並將辦舞廳的基本情況也一併說了。
曾恩福聽完後,很有興趣的說道:“這是一件好事啊,肯定有錢賺的。準不準其他人來辦?”
鍾國正聽曾恩福問準不準其他人來辦,就高興的滿口答應道:“當然可以啊。”
曾恩福問:“你算了一下沒有,大概要多少投資?”
鍾國正答道:“我到縣城兩個舞廳考察了幾次,初步算了一下,裝修和購買設備,大概需要三四萬塊錢左右。”
曾恩福說:“這還沒有算其他的投入。就是這個投資也不小了,一個人可能很難辦起來。你有沒有興趣?如果有興趣的話,我們可以多找幾個人合夥來搞。人多力量大。”
李俊嬌一聽辦舞廳,也來了興趣,就答話說:“我爸爸原來是縣文化館的,爲了我哥哥頂職,才早早退休在家,正愁着沒事做。我也來一個,叫我爸爸來。”他父親叫李明勇。
大家一拍即合,也不扯鬍子了,就開始商量辦舞廳的事情來了。考慮到大家都有工作,免得以後政策變化扯麻紗,就決定以李俊嬌的爸爸爲法人代表,每家人暫時各拿一萬五千塊錢,合夥辦舞廳。
大家初步商量,除了工資、稅費等等開支外的純利潤,留出一定的積累外,按股分紅。並且當晚就以各自父親或母親的名字,簽訂了一個合夥辦舞廳的協議書。
有關工商的手續由曾怡楠負責,有關文化方面的事情由李俊嬌負責,有關場地選擇和設備採購、裝修等等事情,由鍾國正、曾恩福和李俊嬌的父親負責。
早幾年,供銷社在公社大院和2636廠中間,1819省道邊的一塊山地上,買了三畝多地建公社供銷社倉庫,已砌好了圍牆,建起了一棟公社禮堂式的大倉庫,由於種種原因,至今還沒有使用,一直荒廢在那裡曬太陽,任憑風吹雨打。上次在曾恩福家吃飯時,馬善輝曾經提及要把那塊地和房子賣掉的事。
第二天,鍾國正便和曾恩福一起去看那塊地和房子。房子就一層,一個超大庫房約有四百來平方米,還有三個小庫房,各五六十平方米。房子屋頂的瓦片爛了不少,牆壁上有不少因漏雨而畫成的七形八怪的地圖。
鍾國正問曾恩福:“供銷社準備哪麼處置這個地方?”
曾恩福說:“供銷社已經講了好幾年要賣這個地方的了,由於一直沒有人來買,也就繼續這樣荒在這裡了。供銷社班子會上研究了好幾次,初步定價是一萬到一萬五千塊錢。”
鍾國正答道:“如果把這個倉庫的瓦片檢好,牆壁粉刷好,圍牆砌好的話,還要一些票子。所以我想,與其這樣,我們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幾個人一起把它買過來。”
曾恩福問道:“哪有那麼多錢?”
鍾國正說道:“活人還被尿憋死啊。缺哄麼,我們就補哄麼。差錢就去借錢,私人那裡借不夠,就到信用社去借。反正借了,少借也是借,借多也是借,我就不信還不起它。”
鍾國正就到信用社去找李大兵,談自己貸款的事情。
李大兵問鍾國正:“是你要貸款,還是和別人貸款?”
鍾國正答道:“我家裡要辦一個加工廠,欠一點錢。”
“你知道的,貸款是要擔保的。”李大兵對鍾國正說道。
“我用我的工資來擔保。萬一還不起了,就扣我的工資,一直扣完爲止。可以嗎?”鍾國正答道。
“可以。先小人後君子。辦手續的時候,必須把這些意思都寫進去。免得以後囉嗦。”李大兵說道。
鍾國正在信用社和李大兵談好了貸款的事後,又找到馬善輝,經過一番討價還價,最終以七千塊錢的成本價成交。
三個人各人籌集一萬六千塊錢後,就開始進入裝修和採購設備設施。半個月後,掛滿彩旗和燈籠的大曆縣舞廳,在一陣陣鞭炮聲中開張營業。
公社的班子成員、各個單位的領導和男女青年,特別是參加了舞蹈培訓班的那些人,幾乎來了一大半。胡云歡來了,李俊嬌來了,曾怡楠來了,黎悠璽也來了。
鍾國正看到曾怡楠已經很是驚奇了,看到黎悠璽來了更是驚奇。他和黎悠璽打招呼,問:“黎老師,你哪麼也來了?”
黎悠璽一直在悄悄的注視着鍾國正,聽到他叫自己黎老師,就也俏皮的答道:“鍾主任,你哪麼也來了啊?”
鍾國正說道:“是啊,無巧不成書,無巧不成書。你哪麼遠都來了,我現在請你跳一曲,可以嗎?”
進入舞池後,鍾國正才驚奇的發現,黎悠璽這個大隊民辦老師的舞竟跳得很不錯,就脫口問道:“沒想到你的舞跳得這樣好,完全是專業級的水平,在哪裡學的?”
黎悠璽答道:“就在公社電影院的舞蹈培訓班,學的啊。”
鍾國正誇獎道:“你這個跳舞的水平,完全是舞蹈老師級別的了。以後有機會的話,我就請你當我的舞蹈老師。就是不曉得,我又沒有這個榮幸啊?”
黎悠璽說道:“我感覺,你跳舞跳的水平,比我強多了。你當我的老師,那纔是真正的名至如歸啊。鍾老師,不曉得你願不願意,收我這個農村姑娘,當你的學生啊?”
舞池裡人山人海,加上多數人的舞跳得並不是很好很熟練,就常常不是你碰到他,就是他碰到你,因而時不時的發出一聲聲快樂的喊聲,叫聲,歡呼聲。
鍾國正問道:“一個人來的,還是幾個個人來的?”
黎悠璽答道:“嗯,我一個人來的。”
鍾國正問道:“那你住哪裡?定好地方了嗎?”
黎悠璽答道:“我不住街上,等一下散場後,我趕回家裡去住。明天上午,我還要上課的。”
鍾國正吃驚地說道:“你一個女崽嘎嘎,晚上一個人走夜路,那麼遠的路,你不怕,我都替你怕!”
黎悠璽微笑着答道:“街上我也沒有親戚,我總不可能露宿街頭吧?所以還是回去的好。夜路多走幾回就習慣了。”
鍾國正說道:“如果你不嫌隙的話,就住我那裡去吧。”
黎悠璽問道:“你有幾個房間呀?”
鍾國正答道:“就一個房間呀。”
黎悠璽好奇的說:“你給我煮了,那你住哪裡去?”
鍾國正答道:“我一個男人家,隨便找一個地方,擠一擠就是一個晚上。”
黎悠璽說道:“那我豈不成了叫花子趕主家了?”
鍾國正笑道:“我早就是叫花子,已經把你這個主家,趕過一回了。你不記得了?”
兩人就心有靈犀地笑了起來。
當他們兩人剛剛坐下,李俊嬌就走到他眼前,主動邀請他跳舞。兩人隨着音樂的節奏,走進了舞池。
李俊嬌說道:“你蠻搶手的嘛,鍾國正。”
鍾國正問道:“搶哄麼手?還不是一個人和一個人跳。”
李俊嬌說道:“今天那些最漂亮的女孩子,沒有一個不在盯着你的。他們個個都想和你跳幾曲舞呢。我看了看,聽了聽,至少有十多個女孩子小和你跳舞的。”
鍾國正答道:“是嗎?如果真的是這麼一回事的話,那我就太榮幸了啊。不過,我記得,好像現在纔是跳第二曲舞啊。你是第二個和我跳舞的人。”
李俊嬌立馬順勢問道:“剛纔第一個和你跳舞的女崽,是哪裡的?我怎麼從來沒有看見過她?是2636廠的嗎?”
鍾國正答道:“不,是一個小學的民辦老師。”
李俊嬌問道:“你們兩個很熟?”
鍾國正答道:“一般般,不生也不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