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星期後的一天凌晨,由地區公安處統一指揮,對寒州縣田家洲大隊和寒東縣李家灣大隊組織械鬥的牽頭人物、骨幹分子和兇手,同時進行了統一的抓捕行動。
肖復興坐親自鎮寒州縣,指揮這一次的抓捕行動。爲順利地完成這次抓捕任務,地縣兩級組織了七十多名公安幹警和二十多名武警戰士,負責這次寒州縣的抓捕工作。
近一百名公安和武警人員分成了七個抓捕小組,在凌晨四點準時到達了田家洲大隊。
凌晨的村子裡,辛苦了一天的農民們早已進入夢鄉。連看家護院的狗也支撐不住,趴在地上睡着了。整個田家洲都睡着了。死一般的寂靜,死一樣的陰沉。偶爾傳來一聲鳥叫,嚇得人的毛髮都會一下子倒立起來。
七個抓捕小組在先前工作組中公安人員和熟識情況的派出所幹警的帶領下,悄悄地展開了對七個牽頭人物和骨幹分子進行的同時抓捕。他們沿着村子裡狹窄的石板小路,快速而又幾乎是無聲地悄悄靠近抓捕對象的地點。
在把所有的門窗守住看好之後,剩下的幹警和武警人員,無聲地把大門打開,直接開始了最原始的定點搜查,從嫌疑人經常睡覺的房間開始,逐個搜查,搜到即止,立即返回到警車裡,以防意外枝節的發生。
有六個抓捕小組的抓捕活動,都按照預先制定的抓捕計劃,進行得很順利,不到二十分鐘的時間,就完成了各自抓捕的任務,並先後把抓捕到的對象,都紛紛拷到了等在大隊前面公路上的警車裡。
上了警車之後,他們把警車的門窗一關,彷彿就一臺空車停在路邊,誰也不知道警車裡坐着的是公安幹警和武警戰士,還有被他們抓捕而來的那幾個犯罪嫌疑人。
在黎明前的黑暗中,人們根本看不清停在路邊的車輛是警車,還是其他的社會車輛。加上一片異常的安靜,誰也不會猜到,在這安靜的外衣之下,公安幹警和武警戰士正在田家洲的村子裡,開展着一次沒有提前公佈的抓捕犯罪嫌疑人的行動。
又等了大約五六分鐘,已經完成任務的警察們,見還沒有看到王國平帶隊的那個抓捕小組出來,抓捕行動總指揮張盛林便馬上通過對講機聯繫王國平。
王國平的抓捕小組正被不明真相的農民們圍住,雙方僵持着,誰也不敢先動手。街道張盛林在對講機中的問話,剛說了一句我們出事了,那些農民們就舉着鋤頭,紛紛向他們打來。
王國平無奈,把對講機往口袋裡一塞,就吩咐抓捕小組往村外撤。
張盛林自然也再也沒有聽到什麼聲音了。對講機的質量也就那麼高,被塞到口袋裡後,功能幾乎消失了。
張盛林心裡“咯噔”一下,馬上向陳大彪報告剛纔的通話情況。報告後,他馬上安排人員把已經抓捕到位的六人立即送往縣局。
張盛林將留下的三臺車繼續停在原處,帶着留下的五十多名公安幹警和武警人員,小跑着趕往往村子裡。
“千萬別出什麼意外的事!”張盛林一邊往村子趕去,一邊在心裡祈禱着。
這時,村子裡開始出現狗叫聲和人的喊叫聲,並且喊叫聲已經越來越大了。
張盛林帶着五十多名公安幹警和武警人員,幾乎是百米衝刺地往村子裡跑。
剛剛跑到村子的入口處,就朦朦濃濃的看見一羣人拿着電筒,有的還舉着火把,一邊追趕着一些人,一邊大喊着“抓住他們,抓住他們,不要讓他們白白的跑了!”
張盛林定眼一看,跑在前面的那十來個人,正是一起來執行抓捕任務的公安和武警戰士們。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名公安幹警和一名武警戰士。
他們兩人一邊一個,扶着夏連軍艱難的往前走着,還有兩名公安人員在保護着。走在最後面的是王國平和兩名武警戰士,他們一邊面對着農民,還在講解着什麼,一邊往村子外後退着。
正在這時,張盛林突然看見幾個農民拿着長長的梭鏢和種田用的鋤頭,就要刺向和砸向公安幹警與武警人員時,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馬上把搶舉向天空,朝天鳴槍,並大聲喊道:“我們是縣公安局的公安幹警,現在正在執行抓捕任務,誰敢幹擾阻撓執行公務,一律開槍擊斃,就地正法!”
那些追趕公安、武警人員的農民們,突然聽到這震耳欲聾的槍聲,又看到正向他們小跑而來的幾十名荷槍實彈的公安和武警,特別是聽到張盛林的講話後,頓時都傻了眼,呆呆的站在那裡。
張盛林看到這個情景,立即命令武警人員在後面保護,其他人員快速趕往停在公路上的警車。等公安和武警人員往公路走了幾分鐘後,那些農民才醒悟過來,大部分開始往村子裡回走。
而與幹警和武警距離最近的幾個膽大的農民,又開始叫喊着要追趕他們。
這個時候,天已經完全亮了,雙方都看清楚了對方來人的模樣。那些農民看清穿着制服,荷槍實彈的公安幹警和武警人員,不再喊叫,匆匆地跑回了村子裡。
公安幹警和武警人員回到警車裡後,夏連軍的臉已經變成了一張白紙,表情十分的痛苦。
張盛林看到夏連軍的臀部還在流血,一邊叫人緊急包紮傷口止血,一邊喊開車,馬上送醫院搶救受傷的幹警。
張盛林坐在警車裡詢問王國平,幹警受傷事情發生的前因後果,以及詳細的經過。
王國平說:“我們按照抓捕計劃,抓到那個嫌疑人之後,馬上就往村外趕。可是走了不到百把米,就被一羣手拿鋤頭和梭鏢的農民給攔住了,說我們是李家灣的人,開始跟我們搶嫌疑人。”
“在爭搶過程之中,夏連軍不曉得給哪個人捅了一梭鏢,痛苦的叫喊起來。”
“聽到夏連軍的叫喊聲,我們馬上趕到他身邊。就在我們扶他起來的時候,由兩名武警戰士押着的嫌疑犯連同拷着他的手銬,被他們乘亂搶走了。”
“等我們發現後追趕他們時,他們的人越來越多,不到幾分鐘的時間,他們就反過來圍攻和追趕起我們來了。”
“在那樣的混亂和人員衆多的情況下,我們怕誤傷羣衆,不敢下令開槍。無奈之下,我只好悄悄的命令大家,一起往村子外面撤退……”
十多分鐘後,警車開到了大曆縣公社中心衛生院。雖然早晨的太陽已經升起,可公社衛生院裡依然一片肅然安靜。
幾個幹警幾經周折,好不容易找到衛生院的值班室,推開門一看,值班的醫生還在打着呼嚕做着夢。被叫醒的值班醫生,睜開眼睛一看,見幾十個公安和武警站在眼前,頓時嚇了一跳,囁嚅着問:“出,出,哄麼,事了?哪,哪麼,了,你們都,都,進,來,了?”
張盛林用毫不猶豫的口氣下令道“我們是縣公安局的,正在執行抓捕任務,現在有一個幹警受傷了,你趕快給我搶救他!否則,出了一切問題,我都找你算賬,拿你是問!”
值班醫生一聽,頓時清醒了,剛纔的緊張和結巴也消失了。值班醫生立即說道:“傷員在哪裡?趕快把傷員擡到急救室,我馬上組織搶救。”
說完,就小跑着去通知值班護士,要她做好相關的準備工作,立即組織搶救。
看到夏連軍被擡進急救室後,張盛林才長長的鬆了一口氣,然後找到衛生院的電話,和縣公安局局長陳大彪彙報詳細的情況。
陳大彪聽到說夏連軍不幸“中標”,馬上關切的問道:“傷勢怎麼樣?有沒有危險?需不需送到縣人民醫院來?”
張盛林答道:“夏連軍是被田家洲的農民,用梭鏢刺中了臀部,流了很多血。現在正在大曆縣中心衛生院進行搶救,等一下我再向你報告。只要不刺中血管,應該不會有生命危險的。我隨時隨刻向你彙報搶救他的情況。”
陳大彪說:“你們這次辛苦了!儘管逃脫了一個,但成績是主要的,我會向組織上給你們請功的!”
這時,王國平急急忙忙的跑到張盛林前面,對他說道:“張局長,不好了,要出大事了!”
張盛林看到王國平急急忙忙的樣子和緊張的說話,趕緊問道:“慌慌張張的,好像沒有生毛的人一樣!你就不能冷靜一點,好好的說?說,哪麼啦,出哄麼大事了?”
王國平含着淚說道:“張局長,不好意思。剛纔搶救夏連軍的醫生說,他被刺中動脈血管,失血過多,恐怕不行了。”
“啊?!”張盛林“啊”了一聲,臉色一下子就變成了一張白紙。他當公安幹警十多年來,執行任務幾十次,從來沒有出現過差錯,沒想到這次卻出了這麼大的事情!
他忙向急救室跑去,等他趕到急救室時,一張白布已經將夏連軍的全身蓋起來了。他掀開白布看着夏連軍,眼淚“譁”的奔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