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劉表的話,劉備一陣嘆息。原本他初來荊州的時候,便想借荊州之力對付曹操。可惜來到荊州之後才發現,情況並未如他早前所料理想。劉表充其量只是一個守成之主,缺乏進取心,以至於自己幾次提出要直取許昌,都沒有采納。
這次劉表採取息事寧人的態度,劉備並沒有太過意外,只是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隨即,眼中閃過一絲堅定的神采。
劉表都已經發話了,衆人也不敢再提開戰。頓了一下,蒯良卻是拱手道:“主公既然要給曹子建一個交代,最好的辦法莫過於拿下賊匪。將賊匪交給曹子建處置,再賠他些損失,如此應該可以息事寧人。畢竟就如玄德所言,現在曹孟德目標乃是河北二袁,再招惹我荊州對其頗爲不利。如此,應該可以讓曹子建滿意。”
劉表聞言,輕輕頷首,目光落到文聘等將身上道:“緝拿賊匪之事,就交給汝等負責了。另外通傳黃祖,讓他盡力配合,不可懈怠。”
文聘聽得,抱拳答道:“諾!”
就在劉表準備散會的時候,劉備忽然抱拳道:“備自來荊州,累受景升公恩惠。如今荊州有麻煩,備又焉能坐視不理。備願意帶領兩位兄弟,協助文將軍緝拿賊匪。”
劉表聞言,沉吟了好一陣,才點頭道:“如此就有勞玄德了。”說完這話,劉表頓感睏乏。揉了揉太陽,而後在兩名小婢的攙扶下,返回後堂去了。
衆人見狀,也相互告辭離開。這時,劉備卻是叫住文聘道:“文將軍,我等併力緝匪,理當精誠合作。不知文將軍可有閒暇,且到備府中……”
不等劉備說完,蔡瑁卻是走過來冷冷地打斷道:“劉玄德,緝匪之事由仲業負責可以了,與你無關。”頓了一頓,目光卻是落到文聘身上喝道:“仲業,還不快去整軍?”
聽到蔡瑁這話,文聘不敢違抗,只能抱拳應道:“諾!”繼而轉身離開。
對於蔡瑁的阻撓,劉備心中雖然不滿,但表面上還是客氣地拱了拱手,這才離開。蔡瑁盯着劉備離開的背影,目光閃爍地自語道:“劉玄德,想在吾面前做這些小動作,未免太小看本將了!”說完臉上露出不屑的冷笑。
且說這邊,劉備被蔡瑁所阻雖然不快,但還是快速趕到驛館。剛回去,徐庶和關羽、張飛同時迎了出來,問道:“主公,進展如何?”
劉備輕輕頷首道:“已經順利請命了,與文仲業一同負責此事,先生接下來我們當如何?”
徐庶輕笑道:“且讓文仲業先去搜尋。現在那批錢都在我等手上,文仲業想隨便找個人來代替也不可能。待得火候差不多,主公再出來解決此事吧。在此之前,先讓荊州的人忙活吧。”
旁邊張飛有些興奮地大嚷道:“太好了!如此一來,大哥立下大功,我們再也不用窩在新野那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了!”
聽着張飛的大嚷,劉備、關羽、徐庶三人幾乎同時喝道:“三弟(三將軍),噤聲!”
三人的厲喝,張飛終於意識到不妥,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劉備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之後,才凝聲道:“襄陽非久留之地,我等且先返回新野。”
三人聞言,齊齊點頭應是。
……
先不談荊州這邊爲找尋賊匪,將整個江夏郡都翻遍。且說淮南這邊,徐州的海船已經改造完成。今天是海船出發的日子,曹植親自來送行。
這次出發的海船雖然只有三艘,然而極爲重要。海上絲綢之路雖然一直都存在,然而其以往都是民間商人所用,而且斷斷續續。這次曹植派遣海船,算是官方的形式。一旦成功建立商路,那麼將對整個東部沿海影響極大。曹植親自來送行,也是爲了顯示重視之意。
三艘高大的海船緩緩朝東方出發,直到消失在視線範圍之內,曹植才收回了目光。緩緩轉過身,曹植卻是問一邊的劉曄道:“子揚先生,現在淮南的情況如何了?”
劉曄微笑道:“十分不錯,今年第二季的水稻已經抽穗,收成不錯。除此之外,由於今年荊州有不少百姓來到我淮南定居,使得百姓增加不少。另外,早前雖然我們前往荊州的商隊被劫,然而商人們見到那高利,都蜂擁至荊州做買賣,獲利不少。只怕今年的商稅,足以抵上豐年一成的田稅。”
豐年一成的田稅,這數量其實並不算少。若是換算到平常年份,應該就有兩成乃至更多了。當然,若不是豐年,商稅收入也不會那麼多。
但必須注意的是,這僅僅是淮南重建的第二年。整個淮南重建好的大城池僅壽春,交通方面還未完全弄好,百姓出入還是比較麻煩。最重要的是,兩條絲綢之路還未發揮作用。僅是附近幾個州郡的貿易,便有如此成績,一旦其他配套都弄好,假以時日商稅的收入將更高,取代田稅不是夢想。
劉曄頓了一下,而後說道:“四公子,現在荊州實力不弱,另外江東孫策也已經痊癒,以其野心,難保不會覬覦我淮南。以現在淮南的軍力,怕是有些不夠。”
曹植點頭道:“吾已經讓子龍去招兵,現在情況如何?”
劉曄輕輕搖頭道:“不太理想,子龍說南方兵員素質與北方相距甚遠。招兵的數量或夠,然而戰鬥力卻平平。另外,這些兵卒大都不會騎馬,而淮南地形平整,卻是適合騎兵施展。子龍以爲,若培養出一支騎兵,那將可以掌控淮南大局,令劉表、孫策兩傢俱難以北上。”
曹植點頭道:“子龍所言有理,若有騎兵,的確可以讓我等佔優。戰馬問題不難解決,吾向父親請要一批便可以了。至於騎卒,有馬鐙和馬鞍在,應該不難訓練吧。”
聽到這話,劉曄苦笑道:“四公子想得太簡單了,若是在幽並,有馬鐙和馬鞍訓練騎兵,的確容易。然而南人很小騎馬,即便有馬鐙和馬鞍,訓練成軍也要耗時極長。若調北方兵下來,又恐水土不服。子龍現在正爲此事頭痛不已,讓吾來問四公子可有解決之道。”
曹植聽完,摸了摸鼻子道:“吾有何解決之法,只能慢慢訓練而已。吾這就寫一封書信與父親,請求調一批戰馬來,加強防禦吧。既然騎兵難訓練,淮南便只能以步卒爲主了,騎兵作爲潛藏的手段吧。”
劉曄本身就是淮南人,他也清楚南人不熟悉騎馬,對此也只能苦笑着點頭。
曹植見狀,微笑道:“子揚先生也不用太灰心,雖然這裡不利使用騎兵,不過淮南既然以守禦爲主,當可以發展兵器。”
劉曄聽得,眼前一亮道:“不錯,德衡與吾早前便設計了不少利器,現在倒是能派上用場了。”頓了一頓,劉曄隨即有些黯然道:“不過製作這些利器,花費甚巨……”
曹植微笑着擺手道:“無妨,此事幹系重大,利器必須要造。現在荊州還未給本公子一個交代,正可好好榨一榨他們。”
聽到這話,劉曄哈哈大笑道:“有四公子此言,那曄就不客氣了。霹靂車、牀子弩吾都要打造,另外德衡根據元戎弩的設計,弄了一種中型弩,可連發五十矢,覆蓋面極大!”
馬均製作的兵器,在這時代俱是首屈一指,曹植聞言大笑道:“此事先生放膽去做吧,這些東西日後自用得着!”
劉曄取出紙筆,快速將此事記下。頓了一下,劉曄又說道:“四公子,既然要加強防禦,那壽春的城牆……”
現在壽春城內基本完成重建,所剩下的舊東西,除卻太守府之外便只有城牆了。壽春的城牆在袁術時代,屢次加固,不過在曹軍攻陷之後,城牆早已大不如前。後來又數次在袁術、劉備、曹操之間輪番易手,使得壽春的城牆防禦力大大降低。
現在若是有大軍來攻,以壽春城的防禦力,要抵擋怕是有些吃力。
不過,當劉曄提到城牆的時候,曹植卻是擺手道:“城牆之事暫時不必理會。”
劉曄皺了皺眉頭道:“但是……”
曹植淡淡一笑道:“先生放心,吾自有計較。”
劉曄眼見已經提醒了,也不再多言。他知道曹植一向都頗有主見,而且不是聽不進意見的人。一般來說,他拒絕大都是心中已有腹稿。雖然劉曄有時也覺得,曹植這麼做有些獨斷。但劉曄不得不承認,曹植這獨斷之事,往往能起到的作用比他以及其他人所提的意見要好很多倍。
故此,劉曄等人,在曹植作出獨斷的時候,大部分情況下都選擇了支持。
再者,即便是野心勃勃的江東,此時也不具備與曹家一戰的實力。淮南的兵力此時或許有些吃緊,然而曹軍的兵員素質非江東可比。當初孫策只憑袁術所借的數千人,便平定了江東,這裡面雖有孫策的勇武、周瑜的才智等因素在。然不可否認的是,江東諸侯的戰鬥力,的確要比中原諸侯要差上許多。
一支軍隊想要從普通部隊變成精銳,打仗是必不可少的。然而江東除卻孫策剛南下之時,並沒有什麼大戰。孫策也清楚地知道,江東軍的戰鬥力不行。
想想也是,黃祖此人能力平平,然而都能打退由周瑜所領的幾次進攻。江東軍的戰鬥力低下,是重要的影響因素。
如此一來,江東軍必不敢貿然北上來招惹曹植。畢竟,江東與荊州,乃是世仇,劉表爲這個日夜尋思着爲父報仇的孫策,也是寢食難安。故若有機會,劉表肯定不會放過聯合曹軍絞殺孫策。
再退一萬步,若孫策擊敗劉表,打來淮南。即便被他攻下了,想守住也不是容易的事。曹家數十萬大軍反撲,以江東的兵力,在淮南抵擋,還是比較困難。
基於以上論斷,劉曄並不擔心江東會來襲擊淮南,最起碼短期之內不能。故此,其對於壽春城牆之事,僅是提醒而已。現在見曹植有自己的想法,也不再多言。
當曹植回到太守府的時候,卻聽見夏侯蘭在那裡指着一名文士大罵道:“你們荊州這是什麼意思?都這麼多天過去了,賊匪還沒找到?別以爲我們是傻子,那些賊匪戰力如此強,肯定是你們荊州的精銳。劉景升是要包庇手下嗎?那好,我們不介意與他一戰!”
那文士被夏侯蘭罵得額頭直冒汗,好不容易等他說完,才賠笑道:“將軍息怒,我家主公已經盡力尋找了,奈何……”
聽出來的是荊州使者,曹植大步走了進去,凝聲問道:“究竟怎麼回事?”
夏侯蘭見到是曹植回來了,連忙行禮道:“四公子,這個是荊州使者。之前他們說十天之內,給我們一個交代,現在十天過去了,得到的回答卻是還未找到。他們顯然是想拖延時間,四公子,看來不狠狠地教訓一下他們,是不行的了。出兵吧,末將願爲先鋒!”
那使者聽得大驚,知道來的是曹植連忙擺手道:“曹太守息怒,爲此等事動手,傷了兩家和氣卻是不好。曹太守大可放心,我家主公已經找到些線索,只需十天……不,八天,必定可以給曹太守一個交代!”
曹植面無表情,也沒有說話,現場卻是陷入了沉默。
曹植年紀雖小,然而經過戰場殺戮,已經練就出氣勢來。其臉色一變,周圍的氣氛立即也改變。荊州使者雖然見慣場面,但還是有些不適應。加上此次是來求人,氣勢先就弱了一籌,此時只急得滿頭大汗。
良久之後,曹植才冷冷地說道:“你也別拿十天、八天來糊弄本太守。一個月,本太守只等一個月,若一個月之內不見兇手,那就拿江夏郡來賠吧!另外,時間越長,賠禮方面就讓劉景升自己斟酌吧!”
聽到這話,那使者不驚反喜,連連拱手道:“多謝曹太守寬容,多謝曹太守寬容。一個月我荊州必定給曹太守一個交代!”又客套了幾句,這使者便告辭急急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