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倉北麼?莫老爺子暗暗嘀咕了句,視線猶如探照燈一樣,將眼前的人,從頭到尾掃視了一遍,將近四十年了,等同於半輩子的時間,從一個七八歲的孩童,到經歷風霜的中年男子,形貌早已似是而非,可是,他敢斷定,這的的確確是他的兒子,無從懷疑,他的相貌太熟悉了,至少跟鏡子裡的自己有六七分像。
可他卻說他姓餘,不姓莫?連老子都要殺的泯滅人性的兒子,的確不配他莫家高貴的姓氏,不頂着莫家的姓出來丟人,還算有自知之明。
可是的確是泯滅人性麼?從看一眼,莫老爺子就產生了恍惚的懷疑,從他的臉上看到的是平和,沒有狂躁,是務實,沒有強烈的**,是憨厚質樸,沒有暴戾……
可莫倉平的眼睛也的的確確沒了,難不成他這暴虐泯滅人性的兒子,學會了僞裝?
“你讓人廢掉了倉平的眼睛?”莫老爺子這句雖然是問話,但表達出來的意思已是既定的事實。
若說他心底深處對父親還有一絲期待的話,那麼,此刻,最後一絲也消散一空了,在他的眼裡,根本就不用詢問他,就將罪名蓋到了自己的頭上,這就是他不見了四十年的父親,問的第二句話。
多麼的可笑,殺了人,在判死刑前,也要通過審判,給予辯駁的,而他的父親,卻完全不必,就給他蓋棺定論,也許在他眼裡,做出廢掉弟弟眼睛的事情,簡直太正常不過了?
餘倉北盯着莫老爺子憨厚一笑,“您老都這麼認爲了,幹嘛還多此一問?”
莫老爺子哼了一聲,“果然還是本性不改。”但不知爲什麼,心裡卻生起一股不安來。
獨眼龍的莫倉平嘴角帶着不明意味地笑。
蘇青和孔銘揚以及餘家的其他人均是拿再愚蠢不過的眼神看着他。
“我真替你悲哀,莫家沒在你手裡沒落,真是稀罕事。”餘諾不屑地看着莫老爺子,冷冰冰地嘲諷道。
一開始,他還替父親鳴不平,想要伸冤還父親清白,更是想讓他的爺爺明白蘭夫人和他的寶貴兒子是什麼樣的貨色,可是,在聽了他的話,他覺得自己真傻,對這樣的人,又有什麼好伸冤的,有什麼可談的,這一刻,他無比清楚地認爲父親的想法再正確不過,擺脫這一切的一切,過好他們自己的日子,纔是真的幸福。
餘大嬸,餘南和餘彥也跟餘諾的想法差不多,看莫老爺子的眼光,均是冰冷漠視。
“這就是你教出來的好兒子?”莫老爺子望了餘諾一眼。
餘諾嗤了一聲,別過了頭。
莫老爺子掃視了一圈,“既然你不承認姓莫,又廢掉了我兒子的眼睛,這帳不能不算,帶回去。”老爺子對身後的人吩咐。
餘大叔沉默無聲地看着莫老爺子,身子沒動一毫。
旁邊的孔銘揚卻動了,將小白拉到身側,“想帶走人,也要問二爺同不同意,倚老賣老不是這麼幹的,你當你是誰啊,說拿人就拿人,這是我家門口,不是你莫家,耍橫到一邊去,還有,你那寶貝兒子的眼睛,跟人家餘大叔有毛的關係,那是我兒子乾的。
你栽給餘大叔,欺負老實人是吧,二爺他麼的最看不慣這一點,你那寶貴兒子沒本事,技不如人,被我兒子摳了眼珠子,不呆在家裡好好反省,居然拉着老爹出來報復,我都替你們莫家臊的慌,想拿罪魁禍首,衝二爺來。”
若論胡攪蠻纏,論罵人不帶髒字,二爺論第一,沒人敢稱第二。
莫老爺子的老臉青了一層又一層,下巴的鬍子抖動都快散開花了,更不用說旁邊損的最厲害的莫倉平了。
蘇青哎了聲,這人不愧是氣人的一把好手。
莫老爺子哼了一聲,“你以爲我會放過你?猖狂不知天高的小子。”話音未落,身周無風自動,捲起層層落葉與塵土。
孔銘揚神情繃緊,將孩子們和媳婦護到身後,同樣冷哼出聲,“那要看看誰不放過誰?”一陣咔嚓做響,二爺的拳頭暴起,迎着莫老爺子而去。
餘家的人,莫家的人,還是聞風看熱鬧的無不瞪大了眼睛,這個年輕人居然敢挑戰莫老爺子,別說不知天高地厚了,簡直是腦子有病呢,八級的強者,你小子資質再過人,再天才,你能達到八級,做夢都夢不到麼?
默默爲孔銘揚點蠟,可關鍵最後蠟沒點成。
年輕狂妄的小夥子,真他麼的有本事,與八級強者莫老爺子交手過後,居然沒落敗相。
真是,莫不是在做夢,衆人紛紛抹了把額頭的汗,擡眼,天依舊那麼藍,雲依舊那麼白,一切都在正常範圍之內,唯獨不正常的就是那年輕人了。
居然能接下父親的攻擊,莫倉平有些傻眼,他知道這年輕人很強,卻絕對想不到會強到這種程度。
孔銘揚晃着手腕,臉上掛着閒適的笑容,莫老爺子看了刺眼的很,心裡是排山倒海的震駭,閉關了這麼久,難不成外面變天了,一個二十幾歲的年輕人都能與他抗衡,這,這……
老爺子不相信,也不願相信,當下不甘心地又攻擊而上。
只是這次還沒來得及靠近年輕人,就被人中途給攔了下來,莫老爺子朝右看去,“宮城主你這是什麼意思?”
莫老爺子口中的宮城主,正是宮大少的父親,蘇青和孔銘揚對這個事實,即是預料之中,又是預料之外。
之外。
“蘇醫生對我家有恩,我不能坐視不管,得罪了,莫老。”說着,居然化解了莫老爺子的攻擊。
莫老子連連後退,眼露驚駭,“你,你到了九級?”聲音都在打着顫。
宮城主倒是沒有否認,點頭笑了笑,然後走到蘇青的面前,真誠感謝,“有你相助,才得以進入九級,這不正要上門道謝,就趕上了這事。”
不過蘇青也明白,這城主哪是趕巧,很有可能聽到了風聲,專一趕來解圍的,雖然他們不怎麼需要,不過,人情還是要領的,“恭喜城主功力大增,得償所願,不過城主言重了,我只不過是舉手之勞,最重要的是城主根基紮實,才能順利成章地晉級。”
“蘇醫生的才華,不得不讓人佩服,你就不要謙虛了,沒有遇到你,我這輩子都不知道有沒有這個機會了。”宮城主笑道。
“宮城主的意思是,你之所以能步入九級,是她的原因?”旁邊的莫老爺子忍不住問了。
“可不是,蘇醫生一手針法出神入化,經過她一番調理,終於打破了壁壘,步入到了九級。”宮城主毫不隱瞞。
你真的是好心相告,還是幸災樂禍?
以莫家和城主府暗暗較勁的情況來看,幸災樂禍的意味多些。
不排除故意的嫌疑,進入九級,可以說是莫老的心頭之重,得知幫助進入九級的人,剛剛纔被自己得罪過,不知道該作何感想,痛心疾首估計都不能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宮城主帶着燦爛的笑意,“莫老,還請看在我的面子上,今天就到此爲止。”
莫老爺子還處在震驚中,旁邊的莫倉平卻不幹了,“這怎麼可以,我的一隻眼睛不能就這麼白白丟了。”
宮城主眼神暗了暗,盯着莫倉平沒說話。
蘇青卻冷冷地說:“你的一隻眼睛?人家還差點丟掉了一條命,丟了父親,丟了家,找誰要去?”
莫倉平眼神躲閃,臉色慘白,“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是麼?那我再說清楚些,有那麼一種藥,吃了之後,人會變得狂躁不已,到處攻擊人,行爲完全不受控制……”
“怎麼可能會有這種藥?”莫倉平立馬反駁。
“我手裡就有,不是什麼難得到的藥物。”蘇青拿出一枚藥丸晃晃。
莫老爺子身子晃了幾晃,呆愣愣地盯着蘇青手裡的藥,不知道心裡想什麼。
莫倉平滿臉都是驚慌着急之色,雖然母親沒說過什麼,但他早已嗅出,他的好大哥的事情肯定跟母親脫不了關係。
“這枚藥能送給我麼?”好半響後,莫老爺子才幹澀地詢問。
“當然可以,多送給你幾顆也不妨事,這種藥停了,症狀就會消失,服的少,對人的身體並不會產生長久的後遺症。”蘇青耐心解釋。
莫老爺子拿着藥呆呆地離開了,遠去的背影,彷彿一下去老了下來,今天的打擊,都快趕上他前半輩子加起來還要多,幾乎推毀了他所有的信念。
得知丈夫帶着兒子出去後,蘭夫人就開始心神不寧,坐立不安。
“夫人。”傭人張媽喊了聲。
蘭夫人擡頭看她,順着她的目光低頭一看,竟然發現她將一株綠植剪的只剩下根莖,周圍落了一地的碎葉和枝幹,略微愣了瞬,頹敗地放下剪子,作勢揉了揉頭,“我的頭疼病好像又患了……”
“那夫人趕緊進屋去,頭疼病患了,更不能吹冷風。”張媽催着她回屋,“對了,夫人,昨天我聽廚房裡的那些人議論,說是城中新開了一家診所,裡面的醫生醫術高明的很,聽他們那口吻,都快趕上神仙了,妙手回春,一點都不誇張,尤其擅長針灸,一針下去,百痛全消,再吃上一段時日的藥物,拖了好多年的病都給醫好了,要不,改天我陪着夫人也去看看,要真有他們說的這麼神,夫人再也不用受這頭疼的苦了。”
“哦?”蘭夫人心不在焉道:“看這兩天會不會好些,不好再說,你先把這些處理。”
“哎。”張媽應了聲。
蘭夫人正準備回房,聽得一陣腳步聲朝這邊而來,立馬停了下來,想來是他們回來了,下意識地深吸了幾口氣,扯了扯臉皮。
“回來了。”蘭夫人迎上莫老爺子,拍着胸口,“你們這一走,我就心神不寧的,生怕有個好歹來,倉北畢竟是你親身的兒子,有什麼事情不能化解,喊打喊殺的還不讓外人看笑話……”
接受到莫老爺子的目光,蘭夫人猛然住了嘴。
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似乎認真看她的時候還是在答應娶她前。
與他去世出身大家閨秀的夫人相比,蘭夫人連小家碧玉都不是,生活艱難,屬於吃了上頓沒下頓的人,之所以看上她,主要是因爲看上她性質柔和溫順,能夠善待失去母親的兒子。
他的時間幾乎全給了修煉,處理家族瑣事上,所以,沒太多的時間處理後院的事情,家族出身不重要,關鍵不惹事找麻煩,打擾他就行。
成親後,莫老爺子確信自己的眼光沒錯,蘭夫人待他兒子極好,即便是親生母親活着也不過如此,人又安靜,不找事,讓他沒有後顧之憂。
可是好景不長,夫人老老實實,兒子卻像發了瘋般,不但要殺了他剛出生的弟弟,還要殺了他。
莫老爺子自幼天資聰慧,同輩之中很少有人觸及,養成了高傲的個性,怎麼能容許這樣的兒子。
教育不成,逐漸死了心,乾脆將人打發到空置的宅子裡,養一輩子,他莫家還是養得起的,好在蘭夫人又給他生了一個兒子,莫家的家業不至於後繼無人。
不曾想,過了沒多久,那邊就傳來宅子走水,所謂的污點消除了,因爲那個畜生不如的兒子,死在了那場大火中。
要說不傷心那是假的,再氣也畢竟是他的骨血,可是想到他那畜生的行爲,大火八成也是他自己造成的,死了也是他自己造的孽,怨不得別人。
這個兒子是他人生的污點,自己不願意提及,別人更是不敢在他面前提。
可幾十年過去了,才知道他的兒子沒死,回來報仇了,老爺子心裡震驚的同時,也是氣啊,這哪是兒子,簡直比仇人還仇人,在那畜生做出瘋狂舉動之前,他要將他關起來,莫家傳承了多少代,不能因爲這個畜生兒子給毀在他手裡。
人沒帶回來,自己倒是被驚着了,那蘇醫生的一句話,打亂了他過去所有的認知,也告訴他,這些年,他一直都在真相之外。
他很想大笑,罵那年輕的女醫生,簡直是胡說八道,危言聳聽,可是宮城主的晉升九級,卻容不得他懷疑,只要產生一點的懷疑,過去的事情都有了疑點,爲什麼下藥,無非是要除掉莫倉北?一個七歲的孩子能跟什麼人結仇?不是仇人,就是利益牽涉者,莫倉北消失,誰最受益?這個答案几乎呼之欲出。
莫老爺子再次深深地看了看一直在他眼裡溫順的蘭夫人,垂眼的瞬間,看到了一地的樹葉和枝條,眉頭透着若有所思。
蘭夫人被丈夫盯得全身發毛,“怎麼了?”
“倉北還活着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莫老爺子冷不丁問了句。
蘭夫人眼皮子狠狠跳了下,試圖維持平穩,“就是倉平被人挖了眼睛的時候啊。”
蘭夫人心裡忐忑,面上卻坦然地面對丈夫的目光,只是莫老爺子什麼都沒說,轉身直接走出了院子。
人離開後,蘭夫人感覺渾身像虛脫了般,一步步走回房間,莫倉平跟着關上了房門。
“你父親這是怎麼了?今天發生了什麼事?”蘭夫人急切地問道。
莫倉平看着母親,“那個醫生告訴父親,有一種藥吃了能使人狂躁發瘋,還給了父親。”
蘭夫人一聽,臉色蒼白,頹然坐到了椅子上,神情呆滯,“怎麼可能會有?怎麼可能會有?”一直喃喃重複着這句話,半響,才感覺失態,忙對兒子說道:“你先出去吧。”
等兒子走到門口的時候,欲言又止,似乎下了極大的決心,說,“倉平,你給我記住,你纔是莫家的當家的。”
莫倉平愣了愣,在母親的目光下,點了點頭,帶上房門,離開了。
蘭夫人坐在椅子上,盯着對面置物架上的花瓶,半響沒有反應,別人怎麼會有那種藥,當年給她藥的人可是說了,除了他之外,別人不可能有,爲了以絕後患,她也找人暗中將人給除掉了啊?
揉着疼痛劇烈的腦袋,眼神閃過狠戾。
莫老爺子看完找人調查的內容,眼冒火光,狠狠一拳砸碎了紅木桌子,咬着牙齒,“枉我自負不凡,到頭來卻愚笨至此。”
管家嘆了口氣,徹查的結果,連他都震驚不已,看到老爺子這樣,他也不知該說什麼,躊躇了半天,終於找了個話題,“聽調查的人說,倉北少爺的三個孩子個個不錯。”
“哦。”莫老爺子終於從憤怒中回過了些神,轉身盯着管家。
“大孩子前幾年傷了腿,不過被那女醫生給治好了,那醫生的丈夫還傳了功法給他們,小女兒乖巧聰慧正跟着那醫生學醫術,那叫餘諾的孩子,資質最出衆,十四五歲的年紀,據說煉體也才兩個月的時間,已經是二級了,馬上就要到煉體三級,這資質比您當年都要優秀,前景不可估量。”管家不由得誇張道。
莫老爺子眼睛閃着亮光,摸着鬍子,神情終於放鬆下來,餘諾,十四五歲,應該就是嗆他的那小子,現在想來,的確是不錯。
“兩個月就快三級了,這資質那是不錯啊,是太好了。”不過想想,那一家人看他的眼神,心又沉了下來,他做了這麼多的錯事,他們怎麼可能原諒他。
管家看老爺子神情又低落起來,忙說道:“您老也不必太憂心,再大的仇恨,也大不過血緣,他們身上流着莫家的血,那就是莫家的子孫,跑不掉的。”
莫老爺子嘆了口氣,也只能這麼想,隨之神情一冷,望着窗外,“給我將人看住,等過了比試,再騰出來手來收拾,現在的中心放在比試上,要不是這幫不爭氣的,也至於將人得罪,現在只期望,進入原山深脈的人能將那神器帶回,九級也纔有望。”
管家應了聲,然後擡頭問,“神器真的存在麼?”
莫老爺子揹着手,轉身走到另一張完整的桌子邊,管家連忙提壺翻出杯子倒水。
“莫家進去過的先人曾留下手記親眼見到過。”
空間裡草坪上,孔銘揚削完蘋果,切成小塊,插了一塊,餵給媳婦。
蘇青張口吃下,“比試完,就要去原山深脈,要是真找到了出路,很有可能就不再返回了,我是想,咱們也積攢了不少的靈石,乾脆把這院子買下來,給餘大叔他們住。”
“聽你的,等那姓宮的再來,讓他去辦。”孔銘揚不甚在意地說。
蘇青一陣無語,怎麼說宮大少也是少城主,聽聽這人的口吻,完全把人當跑腿的使了。
“也沒幾天了,診所就關了吧。”孔銘揚又紮了一塊,塞到她的嘴裡。
蘇青點點頭,“明天看完,就關掉。”
孔銘揚見媳婦這麼乖,湊到紅潤的嘴脣上偷了個香,雖然被媳婦瞪了眼,卻也開心的不行。
夫妻兩人一個吃,一個喂,說些進山的準備,至於比武,兩人並不擔心。
“小四呢?”蘇青忽然問,剛纔還在懷裡呢。
“那呢。”孔銘揚指着不遠處。
蘇青看去,小白和葡萄橙子正在搗鼓車子,小傢伙就在那兒上躥下跳。
空間裡放置了一輛suV,可不知道怎麼回事,後面的一隻輪胎沒了氣,小白和葡萄,橙子,就在那兒搗鼓着換輪胎。
三個人自然沒經驗,就在那兒,邊摸索邊實踐,每人手裡都拎着一個傢伙什,看起來很像那麼回事。
小四就來回跳到每人的身上,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不明白哥哥姐姐們在幹嘛,這大傢伙有什麼樂趣?
小四揪了揪葡萄熊孩子的頭髮,小白剛卸掉舊的,葡萄和橙子正搬着新的下來,“小四乖,不要搗亂得拉,我手要是鬆了,會砸到橙子得啦。”
小四朝他二哥呲了呲牙,就跑到了車子前面,竄進窗戶裡,好奇地摸來摸去。
“終於換好了。”小白放下工具呼出了口氣說,“不知道有沒問題。”
他這話剛落,突然響起一陣機器轟鳴聲,三個孩子同時愣了瞬,不等他們反應過來,一股尾氣衝了過來,然後就眼睜睜地看着車子朝前方飛馳而去。
“小四。”滿臉烏黑的三個小傢伙同時着急喊道。
空氣飄來越來越遠的嗷嗚聲,不用懷疑,小四就在車裡面。
三人絕沒想到,小四會把開走,小東西從出生可還從來沒見過這玩意呢,肯定是誤打誤撞唄。
“小四不會開車,自然不會停車得啦。”葡萄熊孩子着急忙慌道。
“前方就是果園,車子馬上就撞到樹了。”橙子看着前方。
“小四趕快跳出來。”小白高喊道,同時,三人飛快趕去。
此時的小四也嚇壞了,他以爲這大傢伙是個死物,誰知道它突然瘋跑起來,怎麼都停不了,老媽啊,這是什麼怪物啊,小東西在駕駛座上上躥下跳,呲牙咧嘴,不停發出嗷嗚聲,可大傢伙就是不爲所動。
聽到大哥的喊話,小東西趕緊竄到了車頂,此刻,車子已經進了果園了,正對着的就是綴着熟透了的柿子樹。
隨着車子的前進,車頂上的小傢伙沾滿了黃黃的柿子汁液,隨着車子的顛簸,嘴裡發出嗚嗚聲,快停下來,再不停,咬死你,壞傢伙。
這邊的蘇青聞聲,意識一動,在車子撞上樹之前,給定了下來。
三個孩子見狀鬆了口氣。
孔銘揚上前從車頂上,拎起呼呼喘粗氣的小東西,調侃道:“兒子,你這身黃色的皮毛不錯。”
小東西朝他老爸翻了個白眼,壞老爸,沒有一點同情心,他都被大怪物整成這樣,他居然還笑。
突然想起什麼,猛然跳到車頂上,又踢又抓,大怪物,非拆了你不可。
“小四,不怪他得啦,肯定是你自己碰到了開關,他纔開走的。”葡萄熊孩子說的都是大實話。
可是,正在氣頭上的小四,纔不承認是自己的錯,抓起車頂上落下的一個柿子,就砸向他二哥,都沒同情心。都不愛我。
“洗澡去。”小白繃着臉,拎起小東西就往靈泉那裡走。
在大哥的手上,小東西還在嗚嗚着。
“這臭小子太壞了。”孔銘揚罵了句。
蘇青忍不住搖頭,摸了摸有些受傷的葡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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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二更,明天繼續,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