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後。
蘇暗曉坐在車內,退下車窗,望向被記者們圍成半圓弧狀的地方,說:“早知道梓懿的出場這麼轟動,我就應該把接他的差事交給別人。”
簡潔一笑用中指扶扶眼鏡,老成地說:“以後,以他現在的知名度,會幫助我們提高公司的威望。”
“是嗎?”暗曉隨意的翻動着雜誌漫不經心地說,“如果‘計算機天才’只是靠自己的知名度創造業績,那麼他能成爲天才嗎?”
簡潔驚訝地揚揚眉,“你很看好他?” 從來都不讚美別人的蘇家大小姐,眼中除了莫微涼竟然可以容得下別人的優點?
暗曉沒有回答,轉過身,摘下簡潔的眼鏡,說:“怎麼這麼不會打扮自己,幹嘛不去配一副隱形眼鏡?明明比我的年齡都小,卻故意裝老成。簡暮如果知道自己的妹妹這麼虐待自己的容貌,哪還有心思和米瑟共闖天下?”
都三年沒見自己的哥哥了,如果暗曉不提起,也許仍要被自己裝作遺忘吧?簡潔苦澀地笑着從暗曉手中拿過眼鏡,再次戴上。
“還不開心啊?事情過去了那麼久,該遺忘的就遺忘吧,不要爲自己強加負擔。”暗曉拍拍簡潔的頭。
當年的情況,她也算幫兇。只是她沒有想到,簡家在簡暮離開後會更加清貧。她有意要資助的,卻被拒絕了,而簡潔也因此輟學了……那麼小,高中都沒有畢業。
簡潔歪過頭避開暗曉的手,嬉笑着說:“我哪有那麼多愁善感。”
此時才顯現出了小女孩特有的神態,極力的想掩飾什麼,卻敗露的更徹底的慌張。
“是我錯意了,好吧?”暗曉隨手換了一本雜誌。
簡潔歪過頭望向窗外,背對着暗曉,看馬路上的汽車一輛輛地飛過……
暗曉隨意的翻了幾頁雜誌,又隨手將它丟開,看了一眼機場出口不遠處的記者似乎仍沒有離開的意思,打開車門,對簡潔說:“我先走了,等接到梓懿後直接和我爸爸聯繫就好了。”
“你不等他了嗎?”簡潔有些漫不經心地問。
一聲清脆的“不了”伴着車門掩上的聲音,沉沒了。
真的很瀟灑,連解釋都省略了。
簡潔低頭收拾好被暗曉翻亂的雜誌,每一本上的封面都是同一個人,標題大大的寫着——“蘇氏最年輕的經理,梓懿”。
暗曉匆匆地乘計程車到A大。
微涼雙手抱懷,倚着大門左側的石碑,看到暗曉匆匆地從計程車中跳出,淡然地向她走去。
“等很久了嗎?今天去接梓懿的時候在機場耽誤了些時間。”暗曉拉住微涼的手,解釋道。
微涼看到暗曉的額頭上細小的汗粒,用食指一抹,將它拭去,“沒有,我也是剛剛纔到的。計程車裡面沒有空調嗎,怎麼會出汗?”
“我比較倒黴,那輛計程車的空調剛好壞掉了。”暗曉不在意的笑笑。
微涼審視着臉頰微紅的暗曉,還好只是出汗,沒有中暑,“以後遇到這種狀況就換一輛計程車。”
可是,我急着來見你,怎麼會顧慮那麼多?
暗曉扯扯微涼,問:“你說要給我驚喜的,是什麼?”
微涼牽着她的手,沿着學校外被蔥翳的樹木遮擋的路走着,“等一會你就會收到,驚喜如果提前預知的話,就不能叫做驚喜了。”
她和他的十指相扣在一起,以一種生死不理的握法糾纏在一起。
“好期待那份被稱爲驚喜的東西……”暗曉走在路的內側,嘴角勾勒出一個漂亮的弧度。
她喜歡這種期待的感覺,像是被極度的重視着,讓人費勁心思地寵着。
微涼的手用力握緊她的,不痛,卻像一種鄭重的承諾。
“你的手爲什麼總是那麼冰?”冰冷的觸覺從指尖傳向全身,暗曉揚起頭問。
冰到,我曾經一度認爲我不能握暖它……
微涼按了一下暗曉的頭,“體質的問題,哪有那麼多的爲什麼。低頭看路,小心絆倒。”
“不是還有你嗎?怎麼會絆倒?不是常常有小說中寫到,當女主角失明的時候,男主角就會深情的說,‘我會做你的眼睛’嗎?”暗曉踢開一塊腳下的石子,看着它在地上滾動着畫下不規則曲線。
我會做你的眼睛?如果代價是你失明,那還是不要做你的眼睛好了……
“上了三年大學,把你童年丟失的想象力全都彌補回來了?”微涼認真地調侃,只是微微翹起的眼角泄露了太多的情緒。
小的時候,暗曉的想象力出奇的差。幼兒園時,老師佈置作業說要畫一隻想象中的鳥兒,隨便畫。暗曉悶着頭沉思了五天畫了一隻鸚鵡,當老師誇獎她畫的傳神的時候,只有微涼知道,因爲她只見過鸚鵡,而對於她沒有見過的東西,她一定想象不出它的模樣。
暗曉低聲的狡辯,“我小時候是現實主義的人……”
現實主義和想象力有什麼聯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