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涼認真的想了想,有這回事嗎?好像真的沒有,也好像隱隱存在,“你多慮了,愛記仇的小鬼。”
“忘記了嗎?你怎麼會忘記?我傷心了好久的。”暗曉晃動着微涼的胳膊,聲音軟軟潤潤。
扮哭相也沒這麼扮的吧?這個暗曉果然沒有演戲的天賦。
“你記了這麼多年的仇?”微涼捏捏她堅挺的鼻子,惡意的破壞了她委屈的神情。
“對啊,我生氣了好久。記了這麼年的仇,要一起討回來。怎麼樣,想好怎樣補償了沒有?”暗曉故作認真的問道。
“那就把我的下輩子賠給你好了。”微涼的神色不像戲弄,有幾分淡然,幾分沉着,竟然還有幾許堅定的成分。
那她是不是要謝主隆恩?
暗曉揉揉微涼白淨的臉頰,“這麼調侃的話,怎麼一經你的加工就變得這麼認真?”
“因爲我是認真的。”微涼的嘴角揚起,趁暗曉錯愕之際,像變戲法似的變出一對米黃色的錦盒,“打開看看。”
暗曉眸子的顏色轉深,心事幾經盤旋,閃爍的目光變得迷離,像是水晶蒙了一層磨砂。她的指尖劃過錦盒的輪廓,光滑的絲錦在指尖化成了柔情,她的眸光逐漸變得清晰,不是希冀,是一種篤定,關於她和他幸福的篤定。
一隻手小心的託着錦盒,另一隻手輕輕的打開蓋子。
灰褐色的石戒被素白的絲錦襯得端莊而凝重。
“君當作磐石?”柔美的嗓音逸出粉色的薄脣,空氣都彷彿沾滿了甜美的味道。
微涼取出戒指放在暗曉的手心,“不是。我不會是焦仲卿,也不會讓你成爲劉蘭芝。”
環狀的石戒在暗曉的掌心像是生了根,每根根鬚都動容到了血液,像是一種融合。
暗曉拿起石戒,認真的打量,灰褐色的石戒上存有許多狹小的斑點,雖被打磨的很圓滑,厚度卻並不勻稱,戒指上的字很稚嫩,“暗曉”兩個字被寫成了“日音日堯”,極力的模仿了當初她刻在手鍊上的字的筆跡。
“微涼,微涼,微涼……”暗曉握緊戒指,冰涼的戒指硌的手心生疼。
微涼寵溺的攬緊她的身子,“在,我在呢。”
傳說三生石能照出人前世的模樣。前世的因,今生的果,宿命輪迴,緣起緣滅,都重重地刻在了三生石上。 千百年來,它見證了芸芸衆生的苦與樂、悲與歡、笑與淚。該了的債,該還的情,三生石前,一筆勾銷。
她說她想去西湖看三生石,想尋覓關於他(她)們前生的痕跡,可是她不想將生生世世的恩恩怨怨一筆勾銷。她和他的莫微涼,也許前生是冤家,也許下輩子會是仇人。可是,她和他定是有牽扯的,不然,這一生怎麼會愛的這麼疼痛,這麼甜蜜,這麼深刻?
她說,她要用三生石做戒指,把生生世世的情緣系在指上。
那時她才十四歲,現在她已經二十四歲了。
十年,抗日戰爭都結束了;十年,世界名著都已經落定了;十年,都足以第三個五年計劃的實成了……十年,她和他終於長大了;十年,他一直銘記着……
“嫁給我。”微涼託着暗曉的下巴,望着她澄澈的眸子。
只一瞬,全世界的高樓都可以夷爲平地;只一瞬,全世界的湖水都可以乾涸成田;只一瞬,全世界的神奇都可以不成立。
只有,她和他……
戒指緩緩的滑下手指……
這次求婚,仍沒有玫瑰,沒有蠟燭,沒有單膝下跪。
“好,嫁給你。”
似乎源於某種默契,她的聲音止住的瞬間,戒指牢牢的固定在了指根。
“這個戒指是你花多長時間做的?”暗曉轉動着指間的戒指,慵懶的問道,目光中某種東西閃爍出光澤。
微涼看了一眼胳膊上銀質的手鍊,“比某人做手鍊的時間短。”
當他在刻暗曉名字的時候,突然間明白,多少年前暗曉製作這條手鍊時的心態。一筆一劃,每一個深深淺淺的印痕都是一份顫抖的悸動。比小時候做數學題還要謹慎,唯恐一不小心便前功盡棄。他想給她的,是最完美的……幸福。
剛剛求完婚,她(他)們談論的怎麼會是這麼沒情調的問題?
“哪有,我一個星期就做好了。”暗曉學着微涼認真的神態,一絲不苟的說道。
嗯,是一個月加一個星期就做好了,這個星期是個零頭。
微涼俯身,撩開暗曉耳旁的髮絲,說道:“我的戒指三天就做好了,半年零三天。”
“時間也不長啊,革命戰爭纔剛有個苗頭。”嘴角的笑意不自覺的揚出最奪目的弧度,“微涼,謝謝你。如果真的有下輩子,我願意放開你,和我一起一定會很累,下一輩子你可以過得輕鬆一點。但是這輩子,和下下輩子,你都是我的。”
“愛情還有假期嗎?如果沒有我,下輩子怕你會迷路。”微涼的眉角揚起,“就生生世世吧。”
和你一起,怎麼會累?
暗曉,下輩子……如果有下輩子,我們仍然要在一起。
也許,下輩子,那塊三生石已經銷聲匿跡,可是,我們一定要相遇。
下輩子,換我來追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