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瑁抱着李儴,在韋清兒的房門外又等了許久,心情越發地焦躁不安,不過就在他等得快要失去耐心的時候,房門終於緩緩打開了。
負責接生的穩婆剛一出來便看到了在門外等候的李瑁,穩婆走到李瑁的跟前,也不等李瑁詢問便自己開口諂媚道:“恭喜殿下,賀喜殿下,母子平安,側王妃生了個小郡王。”
李瑁乃親王,按照大唐宗室的慣例,李瑁次子理當被封爲郡王,故而穩婆有此一說。
李瑁聽了穩婆的話,臉色終於緩和了下來。
“賞!”李瑁說了一聲,徑直入了內室。
靖王府出手一向闊綽,穩婆一聽李瑁這麼一說,頓時面色大喜,忙跪拜道:“謝殿下恩賞。”
內室之中,韋清兒正開着被褥躺在牀上,在韋清兒的手邊放着他們新出生的兒子。
“殿下,這是咱們的孩子。”韋清兒看着身旁的嬰兒,眼中露出母親纔有的慈愛。
李瑁靜靜地看着韋清兒,這個歷史上本該成爲壽王正妃,爲李瑁生下兩子一女,陪他度過餘生的女人,心裡總有一種莫名的感慨。
他總覺得自己虧欠韋清兒太多,想要盡力地彌補。
“辛苦清兒了。”李瑁握着韋清兒的手,心疼道。
“清兒不辛苦,能爲殿下誕下子嗣,是清兒的榮幸。”韋清兒滿足地笑道。
李瑁從韋清兒的手邊結果剛剛出生的孩子,在他的臉上輕輕啄了一口道:“本王隨後便去信長安,將我兒錄入宗正府,爲我兒請封。”
韋清兒見李瑁迫不及待的樣子,不禁笑道:“還錄入宗正府,咱們的孩子還連個名字都沒有呢。”
李瑁一聽韋清兒這麼說,連忙點了點頭道:“清兒說的在理,容本王想想。”
說完,李瑁低頭思索了起來。
李瑁的頭一低下,頓時整個內室都安靜了下來。
嬰兒的名字至關重要,在皇室之中便更是如此。別的不說,就是他的父親李瑁就是個最好的例子。
李瑁乃親王,“王”加帽便是一個“皇”字,當年武惠妃爲李瑁求下這個名字就是衝的這個意思。
李瑁爲這個孩子起的名字關係到李瑁的態度,關係到整個天策府的安穩,衆人自然關心地很。
衆人都知道的道理,李瑁豈會不知,他知道天策府絕不能出現內亂。於是李瑁沉思了片刻,這才從口中緩緩吐出了一個名字:“李儀。”
聽到李瑁口中吐出這兩個字,屋中的衆人終於安下了心。
所謂“儀”者,尊禮守節,行事端正,正合次子之名。
抱着李儴站在李瑁身後的楊玉環聽到這個名字,終於放下了一顆心。
韋清兒乃樊川韋氏三房嫡女,世家出身,背後有韋氏的支持,着實是一股不小的勢力。若是李瑁再對韋清兒的孩子寄予厚望,那李儴的地位也並非不可動搖。
不過既然李瑁給韋清兒的孩子起了這個名字,便還是懷着鞏固李儴地位的意思,不許他人有其他的心思。
其實除了楊玉環,鬆了一口氣的還有韋清兒。
如今楊家勢大,權蓋朝野,若是李瑁對自己的孩子寄予厚望,他便難免要和李儴競爭,倒是面臨的可能就是來自楊家的壓力,她實在不希望孩子年紀輕輕地便面對這些,畢竟眼下楊家的勢力實在是太可怕了。
李瑁招了招手,喚過了正靠在楊玉環身邊李儴,指着丁點大的李儀對李儴囑咐道:“儴兒,這便是你的阿弟,以後你要時時護着他,絕不能容許任何人欺負他,知道嗎?”
李儴好奇地看着李儀,眼中竟莫名地閃過了一種與年齡不向吻合的責任。
李儴拉過李儀的手,奶聲奶氣地對李瑁道:“父王,儴兒一定會保護好阿弟。”
韋清兒產子,李瑁次子出生,很快這個消息便傳遍了成都。
成都各大世家,各衙門要員,甚至就連剛到監軍府,屁股還沒坐熱的林招隱又趕了回來。
李瑁乃劍南節度使,整個劍南鎮說一不二的人物,平日裡無論有沒有資格拜訪門庭的,都紛紛趁着這個機會前來拜訪,想着和天策府多少拉些關係。
不過這些人大多被武雲娘帶人擋在了門外,收下了禮物好生款待一番就安排離去了,真正能進內院的其實還是少數。
衆人送上的禮物大同小異,從翡翠玉鎖,到金銀田畝,大多是些常見的物事,沒有太多的新意,李瑁也無論來人所贈何物,也都一一道謝。
李瑁應酬了許久,一直到了天色將晚的時候,譙氏家主譙爲周才姍姍來遲。
“門下譙爲周拜見殿下,恭喜殿下喜得麟兒。”譙爲周方一入門便躬身拜道。
李瑁擡手將譙爲周虛扶起,笑道:“爲周有心了。”
譙爲周欠身道:“方纔門下正在城東督工,故而來得遲了點,還望殿下勿怪。”
李瑁好奇地問道:“譙氏上下這麼多人,何事竟要爲周親自前往督工?”
譙爲周從懷中取出一份房契,呈到了李瑁的手邊:“門下些許心意,賀殿下得子之喜,還望殿下笑納。”
李瑁從譙爲周手中接過房契看了一眼,問道:“爲周這是何意?”
譙爲週迴道:“劍南節度府建造年久,屋舍簡陋,殿下鳳子龍孫,天潢貴胄,豈能久居於節度府中。門下聯合了蜀地各大世家,一同出力爲殿下在營建了一座芙蓉別苑,獻爲殿下府邸,還望殿下笑納。”
李瑁低頭看了眼手中房契,芙蓉別苑佔地百畝,屋舍八百餘間,還在成都的城東,光看這規制,在算上裡面的各處佈置,恐怕這處別苑的價值就在十萬貫之上。
益州膏腴之地,蜀地世家豪富,果然如此。
“這處別苑恐怕價值不菲吧。”李瑁看着譙爲周笑道。
譙爲周道:“哪裡哪裡,殿下若是肯收,那便是我等的福分了。”
李瑁有心拉攏蜀地世家爲己用,收下這處別苑反倒更讓他們安心。
李瑁點了點頭,將手中的房契收到了自己的袖中,笑道:“爲周之意,本王愧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