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來女子好美,面對鏤花七色彩蝶步搖這樣的稀罕物,莫說是尋常女子了,就連經常出入皇宮,見多了珍寶的公孫大娘也被它吸住了全部的注意,臉上不自覺的露出了喜愛與讚歎。
“看這樣子不是民間手藝,這是宮中之物?”李瑁也算是半個行家,只是看了一眼,就凝眉問道。
掌櫃一聽李瑁的話,眼中現出佩服之色,心裡越發地相信自己的判斷。
“公子果然不是尋常人,好眼色,這步搖本王前朝煬帝之妻蕭皇后所有,後來在戰亂中流落民間,是我花了數千貫前從一個將軍手中買來的。”掌櫃挑起大拇指讚道。
這彩蝶步搖工藝精良細緻,所用材質也俱是佳品,說是前朝蕭皇后的飾品倒是不無可能。
李瑁輕聲笑道:“那將軍怕也是個不識貨的主兒,這般成色的步搖價值至少也在萬貫以上,居然這般便宜就賣了,掌櫃你可是撿了個大便宜啊。”
掌櫃的被李瑁這麼一說,連連乾笑了兩聲,回道:“公子玩笑了,這步搖雖珍貴,卻也需要公子這般懂它,識它的人才能彰顯它的價值,否則豈非與尋常的飾品無異?說句實在的,今日若是公子來此,我是絕不會將它拿出來的。”
李瑁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直奔主題道:“但不知道掌櫃欲將這步搖作價幾何呀?”
掌櫃的笑了笑,豎起了兩根手指:“公子是個識貨人,既然公子都說這彩蝶步搖價值在萬貫以上,那就按公子說的,兩萬貫便賣於公子了。”
“什麼?兩萬貫?”
這一次還沒等李瑁說話,李瑁身旁的公孫大娘倒是先驚歎起來了。
公孫大娘雖然在長安很有些名聲,也頗有積蓄,但平日所戴的飾品也大多在百貫上下。而眼前的這個彩蝶步搖,莫說是她了,就連宮中許多娘娘都是沒有的。
兩萬貫,這麼貴重的東西,就算是李瑁肯送,她也是不敢要的。
“公子這個步搖太貴重了,還是算了吧。”一向落落大方的公孫大娘竟露出一絲怯色,拉了拉李瑁地衣袖。
兩萬貫對於尋常富貴人家確實是個很大的數字,但對於李瑁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罷了。李瑁輕輕拍了拍公孫大娘的手臂,便準備先將這步搖買下。
可還沒到李瑁張嘴,在他們的身後,隔壁桌的女子便當先開了口:“掌櫃的,既然他們不願買,那你便將這步搖賣於我好了。”
說着,便走到了李瑁地桌前,想要將彩蝶步搖買下。
看着女子反應這般快,想必是方纔看見的李瑁桌上的鏤花七色彩蝶步搖,心中極喜,又聽得公孫大娘嫌價高不願購買,於是想自己買下。
不過那女子的聲音一傳入李瑁的耳中,李瑁的臉上卻頓時露出了一絲不悅。
方纔聞價露怯的只是公孫大娘,但李瑁卻還沒有說話,這女子這般表現卻是有些急了。
李瑁擡頭看了眼那女子,只見那女子一張鵝蛋臉,明眸皓齒,容貌端莊,雖比不得楊玉環那般絕色,端的卻是一副大家閨秀的模樣。
反倒是這女子身旁的女娃兒,年紀五六歲上下,身子骨還沒長全,卻生的一副嬌俏萬分的好面孔,十足的一個美人坯子,不難想象,十年後的她該是怎樣的傾城模樣。
李瑁對後桌那女子的話置若罔聞,一手按住了木盒,笑道:“姑娘勿急,誰說我們不要。方纔府眷不過是開個玩笑,這步搖我們買了。”
這年輕女子倒也是大戶人家出身,賢淑達禮,李瑁既然說了要買,她倒也沒有耍橫,只是她喜愛彩蝶步搖已極,又見公孫大娘似乎有些退縮,於是柔聲道:“公子見諒,小女子實在是喜歡這個步搖,不然你看這樣可以,你將這個步搖轉給我們,我們願加價一千貫購買。”
區區一個飾品,轉手便多賣一千貫,對常人來說自然是件求之不得的好事,但李瑁身家豪富,莫說是一千貫,就算是一萬貫,十萬貫他也不會覺得心動。
李瑁笑了笑,婉言拒絕道:“姑娘的美意在下心領了,只是府眷也很是中意此物,請恕在下不能割愛。”
這年輕女子顯然是教養極好,見李瑁不願想讓,也只是嘆了口氣,不再多提,便準備回到自己桌上。
不過年輕女子身旁的女娃卻不願見姐姐失意,走到李瑁地身旁,鼓着嘴,義正言辭道:“這步搖既然還未賣於你,那便是這店家之物,店家之物自然是價高者得,姐姐出價高,你們憑什麼不賣。”
“哈哈,好一個價高者得。小姑娘年紀不大,嘴巴倒是挺厲害的。”李瑁看着身旁女娃子俏生生的模樣,不禁想起了自家小妹太華公主李婉,一下子笑了起來。
“綰綰不得無禮。”
年輕女子見女娃說話有時妥當,便訓斥了一句,接着又對李瑁賠禮道:“小妹年幼無知,護姐心切,還望公子不要見怪。”
“小孩子嘛,無妨。”李瑁輕輕擺了擺手道。
這女娃機靈地很,模樣很像李瑁小妹李婉幾年前的樣子,李瑁又豈會小氣到和一個任性的女娃子計較。
不過李瑁雖不欲計較,但與年輕女子同來的一個男子卻突然走到了前面,發話了:“婠婠年紀雖小,但話卻說的不錯,這出門買東西,只要東西還未賣出,就該是價高者得,難道不是嗎?”
這男子之言一出,李瑁的臉上頓時露出了一絲不悅,他可以理解年輕女子的愛物心切,也可以理解女娃子少年嬌縱,這些他都不會計較,但這男子的話就有些過分了。
李瑁輕輕哼了一聲,冷聲道:“如此說來,這位公子是要仗財欺人了?”
男子自負一笑:“在下不敢,只是在下出來替盧姑娘說句公道話罷了,若是公子願意想讓,在下絕不爲難公子,還會和公子交一個朋友。”
李瑁一聽這男子的話,頓時樂了。
李瑁身份尊貴,這世上想與他李瑁交朋友的人多了去了,就連章仇兼瓊這等部堂大員都與他客客氣氣,唯有眼前這個男子竟說的這般傲慢。
“朋友?我的朋友可不是誰都能當的,你恐怕還未必夠這個資格吧。”李瑁安坐在椅上,輕輕瞥了他一眼。
這年輕男子顯然對自己的身份極具信心,負手道:“在下清河崔氏子弟崔嶠,不是是否有資格做公子的朋友?”
“崔氏?你出自清河崔氏?那你與太子少保崔琳是何關係?”李瑁聽了他的出身,好奇地問道。
“我乃崔家三子,崔少保正是家父。”崔嶠見李瑁知道崔琳的身份,自覺勝券在握,自信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