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少弟……”李九繼續詢問。
“大哥!”身後傳來聲聲馬蹄,伴隨着白小七的呼喊。
李天沐勒停了馬,調轉馬頭,回頭望。
不遠處兩匹馬,一黑一白,騎黑馬人衣着暗紫,御白馬者身穿嫩綠,一男一女,甩了鞭子朝這邊奔來。
“小七。”李九從李天沐的屏風中探出頭,朝白小七笑嘻嘻的打招呼。
兩匹馬卷着塵土停在人前,碎草隨着風吹得紛飛。
“要喚七哥!”白小七收了馬鞭,揚着笑,面色略微擔憂道,“大哥說你驚馬了,可有傷者?”
“磨破點皮,沒有受傷,”李九瞧了眼一旁的司馬夕顏,不着痕跡的從李天沐拳中抽出自己的手,給白小七瞧。
“七哥這兒有些上好的藥,小傷也將很快好的。”白小七拍了下馬,上前觀察李九的手,細細瞧了,並無大礙。
“七哥……”李九直笑,無法將這個稱謂與三年前的小白胖子聯繫在一起。
“笑什麼,”白小七似乎猜到李九想的什麼,伸出胳膊敲了下她的腦袋,自己也不自覺的笑出聲。
“嗯,笑我的七哥哥已是翩翩公子了。”李九抿嘴。
“天沐哥哥……”這旁是兄弟二人親暱閒聊,那旁的司馬夕顏卻是一直盯着在李天沐懷中,掩入披風的李九,還有,還有那本是握在一起的兩人的手。
“你何時受的傷,剛纔爲何沒說,”李天沐沒有理會一旁的司馬夕顏,捉了李九的手,皺着眉頭觀察。
是繮繩勒出的傷,破了些皮肉,有些地方沁着血絲,夾雜着繮繩中的細碎毛糙,不嚴重,就是瞧着有些痛。
“不是什麼大問題,”李九餘光瞥着司馬夕顏,想要抽回手,“男子漢大丈夫,這點皮肉小傷算不得什麼的。”
“是否大傷,亦或小傷,不是你自己說了算,以後都要同我講。”李天沐有些不高興,心中些許自責,若是早些知道,便不會抓着她練了那許久的馬,這呆子,許是怕自己不高興,一直沒有說出來,忍着疼還裝沒有事情。
“最開始是驚着了,沒注意這點小傷,”李九有些訕訕,“後來練馬的時候瞧見了,許是已經麻木了,剛纔小七提起來,才發覺有一點痛而已,沒有大礙的。”
“天沐哥哥與太子……”司馬夕顏左瞧右瞧,神色幾分古怪,幾分羨慕,“關係真好呢。”
“大哥對我們都這般好的,”白小七倒是習慣了冷麪樑王對兄弟的關愛,並未覺得有什麼不妥。
“夕顏真是羨慕呢。”司馬夕顏言語中些許酸澀。
“大哥你莫說小九了,他都這般大個人了。”白小七拍拍李九的肩膀,幫其解圍。
“小七說得是,我都這般大人了,”當着人前,李九有些許不自在,又一次想抽出手。
“上藥前莫再碰繮繩,”李天沐鬆了李九的手,裹了把披風,不顧司馬夕顏的欲言又止,甩了下繮繩,轉了馬頭,朝賽場跑去。
“走,夕顏。
”白小七招呼司馬夕顏,也甩了鞭子跟上前。
“嗯……”司馬夕顏默默跟在兩人身後,心中滿滿的後悔,爲何要去得罪李天賜,一早她從未想到,這皇九子與樑王的關係如此好。這些年,李天沐很少對自己如此冷淡的,莫非瞧出了自己對李九的不友好?
司馬夕顏心中十分困惑,拿不準該如何,這二人,是真的兄友弟恭,還是假親近真對手?一直以來,自覺對京中的形式有幾分把握,此刻,卻捉摸不定起來。
漫目廣闊的馬場,漸漸看到了人羣,傳入耳中的是接連的號角聲,馬兒嘶鳴聲,人羣聊語。喧囂漸近,李天沐漸漸放低了速度,最後停了馬。
“可惜霞兒跑了,”李九瞧着四處滿滿的人,皆是一人一馬,人人都是來去自如,心中不免擔憂,“不會找不到了吧?”
“不會,”李天沐回答簡短,掃了一眼在場的人,呵,今年特意將賽馬提前了,不知道能玩出什麼花樣來。
“萬一遇到歹人?”李九還是有些擔憂。
“……”瞧清楚了大致的人,李天沐低下頭,瞧着李九,心中有些無奈,耐心解釋道,“這馬場是私人的,進來的人都有數的,外人來不了。且四周皆有把守,更何況霞兒是上了冊子的,太子爺的馬,誰敢佔爲私有不成?”
“……”李九有些愧疚,自己還是太多東西不懂,太多事物未曾見識過啊。
“多學多看多想,便都能記起來了,”李天沐似是看穿了李九的些許自卑,摸摸她的腦袋。
“就是啊,小九,往後你多出門來找我們玩。”白小七追上來,跟着話道。
“嗯,太子弟弟若不嫌棄,往後不上課的時候,夕顏也可帶你熟悉京城的,”司馬夕顏也上前,笑容迷人。
“多謝司馬小姐,想來李九還是更不太習慣與姑娘家耍的,”李九笑一笑,拍拍白小七的肩膀,繼而側着身子想挽他的脖子,擰這小子的腦袋,“說起來,自你回來起,找你好幾次想去玩,都沒見着人,小七呀,你一天到晚忙什麼呢?”
“你以爲都是你閒的。”李天沐不着痕跡的將李九的手從白小七身上拿下來,“坐直了。”
“……”當着李天沐,李九還是老實了許多,低頭瞥了眼白小七,眼神中藏着狡黠。
白小七搖搖頭笑,“沒課的時候我還要去找師傅的,偶爾還有些差事。”
瞧着三兄弟你一眼我一語,司馬夕顏插不上嘴,面上靜靜的呆在一旁,心中卻是憤憤着急。
“樑王殿下!”有人揚聲喚,幾人回過頭。
“霞兒!”李九這次眼睛比誰都尖,一眼便瞧見了兩匹大馬中間的黑馬霞兒,此刻正眨着眼睛滿面無辜的看李九。
“樑王殿下。”這一邊動靜有些大,離得近的人都湊過來,紛紛下馬,給李天沐行禮。
“嗯。”李天沐隨意的回了一聲,當做迴應了衆人,緊接着一下拍在李九的手上,這小子看到了自己的馬,不管手上的傷,揪了繮繩就要朝下跳去。
“大哥……”李九回頭,摸摸手背,有些委屈。
“扶好,”李天沐伸出一隻胳膊,示意李九搭上手,待人扶好,令只胳膊挽了李九的肩膀,微微使力,一同下了馬。
“太子殿下。”有認識李九的,忙朝着正看熱鬧瞧這兩兄弟的人使眼色。
“無需多禮。”李九沒心思應付在座,下了馬便鬆開李天沐,朝自己的馬兒跑去。
“……”李天沐心中淡淡笑着,這呆子倒沒因一次事故怨了霞兒,輕輕搖搖頭,小步子跟在後面。
“可有傷着?”李九摸着馬兒的腦袋,上上下下前前後後巡查着霞兒,滿面緊張,哪裡像個貴氣十足的太子爺。
“太子爺大可放心,您的坐騎不過跑得遠了些,沒有絲毫損傷。”兩側的青年下馬,拱手行禮,笑着與李九解釋。
“是你們找到我的馬兒的?”李九捏了把霞兒的耳朵,朝二人拱拳道謝,“李九多謝二位公子,敢問尊姓大名?”
“御馬使王野。”一人屈膝回話。
“御馬使王良。”另一人也隨着動作,自報姓名。
“此乃御馬使職責,太子爺尊稱折煞卑職,都怪卑職失職,驚着太子了。。”二人低頭,齊聲道。今日在場的都是貴人,眼前的,又是貴人中的尊貴人,太子爺驚馬,若真要追究,他們馬場上上下下都逃脫不了責任。
“快快起來,”李九鬆了霞兒,趕忙扶起二人,“是我自己技藝不佳,與你們無關。”餘光瞟到李天沐一臉的不滿意,心中無奈,這麼多年了,他還是不習慣在其他尊重自己的人面前擺出高高在上的模樣。
“可要上馬試試,”李天沐上前。
“……”李九滯了半刻,回頭笑,“好。”
李天沐瞧出了這呆子的擔憂,在霞兒耳邊打了個響指,一個腦崩兒彈在馬兒的額頭上。
霞兒吃痛,卻又不敢大聲嘶鳴,呼呼的噴着氣,一副蔫兒模樣。
“小八講過,戰馬是這般訓的,你要令她尊你畏你纔可,不然這野性收不住。”收回手指,李天沐側頭教李九。
“要使出些內力才最好,”白小七微微笑着屏退朝他行禮的公子小姐哥兒,牽着自己的馬過來,“我功夫不行,可是訓了許久纔算有些成績的。”
“你這匹喚作什麼?可也是小八送的?”李九回頭,望着白小七的馬,也是一溜兒黑得油亮的皮毛,不似大哥的虹兒高大,不似自己的馬兒四蹄踏雪,小七的馬兒額頭一條白紋,十分精神。
“嗯,與你的霞兒一同入京的,喚作流光,與你的霞兒是一母同胞的姐妹倆。”白小七的馬兒眼神溫順,低頭在他掌中輕蹭。
“瞧不出小八哥取的名字還都挺有意思,”李九呵呵笑,也試着撫摸霞兒,馬兒機靈,知道自己今日犯了錯,也垂着腦袋朝李九蹭來,不過就把握不住力道,直往李九臉上拱。
“莫再鬧了,去前頭看看。”李天沐顧及技術還不如何的李九,牽了自己的馬朝主場那邊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