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知道爲什麼沈長空肯甘願在這雪山孤獨終老而不肯爲自己辯解,她想知道的事情算下來還蠻多的。 自她醒來,她就知道世間對她不可能善罷甘休,她一直在做防備,但是從未想過事情會演變成這樣。 顧槿橦知道了這個世上還有個沈長空,可笑的是沈長空正在費盡心思趕走她,就好像在風雪漫天的冬天,好不容易找到了一杯熱茶,卻發現那邊冒着熱氣的清茶開始變冷,直至滿手冰涼。 沈長空好不容易醒來了,他覺得自己肺裡的空氣都成了冰碴兒,扎的他生疼,不能呼吸,他撐起身子來,發現洞內空無一人,沈長空低下了眸子,想到:她許是走了好久了吧。西凌端着湯藥從外面進來,看到沈長空已經醒來了,連忙放下藥碗去查看沈長空的傷勢,沈長空根本就沒有管西凌手上的動作,而是自顧自地拿過湯藥,看都沒有看一眼,就這麼吞了下去。 這湯藥不是不苦,而是沈長空已經習慣了那股子澀味兒,只有湯藥的澀味才能提醒着他現在的沈長空還活着。 西凌用靈力查看了沈長空的內傷,發現寒氣有着隱隱約約爆發的痕跡,皺起了眉眼不說話,沈長空放下了藥碗,側頭望了一眼臉色有些不好的西凌,淡笑了一聲,說道:“怎麼?我大限將至?註定要在這雪牢裡灰飛煙滅?” “你還有心情開玩笑?沈長空,你知不知道當年我是費了多少心血才壓制住你體內的寒氣?!“顯然沈長空的話讓西凌心裡有些不舒服了,當年西凌就是硬闖冥界,爲沈長空求來一株歲祝草,又廢了多少心思才聚齊那些天材地寶,就會了沈長空一命。 沈長空坐在牀上,望了一眼洞口,聲音低沉,說:“她,走了?“西凌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沈長空口中的她指的是誰,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她,說的是顧槿橦,他
怎麼可能用這麼短的時間就輕易忘了一個爲她上刀山下火海的人?沈長空忘不掉顧槿橦。 西凌很想罵沈長空,但是這些年來的磨合,他自是知道沈長空的性子,所以只是吸了一口氣,說道:“許是走了吧,這些天都沒看見她。”聽見這話,沈長空心裡空落落地,良久,才說道:“走了就走了,這不就是我想要的?” 顧槿橦根本沒走,她回到山頂,在沈長空曾經坐着看景的地方,一頁頁翻閱着那些小冊子,上面的故事她倒背如流,可這些故事中都沒有她和沈長空的影子,她想伸出手抓住那襲白影,可怎麼也抓不着。 待到那些小冊子又被顧槿橦翻閱了一遍後,顧槿橦從虛景中拿出了一個火盆,用靈力燃起烈火,準備燒燬那些小冊子,可這雪頂的大風總是跟她作對,一次次地吹滅剛升起的火苗,顧槿橦望着那些小冊子,落了淚。 她終是燒掉了這些年來的等待和琢磨,那些灰燼被風帶起,在空中打旋兒,脆弱的,被風撕成兩半,堅強的,還在苦苦地硬撐着。 灰燼翻了一座座山,躍了一條條河,在帶到了陰曹地府,永世不得翻身,那些前來求取千塵醉的人的臉,在顧槿橦腦海裡回放,她從不知道自己可以記住這麼多人的臉,他們的臉開始碎裂,碎成了渣,碎成了塵埃。 沈長空站在洞口,看着那些洋洋灑灑地灰燼,知道顧槿橦一直都沒走,他用盡了全身力氣爬上了山頂,看到了那抹悲傷的背影,一身紅衣,在這廣闊的雪原顯得那些突兀,她從來都不屬於在這裡。 他站在她身後,說道:“你爲何還不走?”顧槿橦轉過身來,望着沈長空,發覺他的頭髮好像更白了一些,身體也顯得疲憊了一些,說道:“要是我說我還沒有放棄你,你信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