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不上其他,白弱水趕緊轉頭去尋陸雲:“陸雲,快回來,別和爲師走散了!”
也幸好陸雲還沒有走遠,要不然憑着這人聲鼎沸的盛況。
嘖嘖,恐怕就是她喊破喉嚨,他都聽不到的了。
陸雲聽到之後,迅速轉過頭去,白弱水朝他使眼色,他一眼就看見了她身後的人。
陸雲暗自深呼吸一口氣,按捺住情緒,然後不動聲色地走了過去。
“師父,你怎麼這麼慢啊?”
“你師父崴着腳了,你小子倒是跑得挺快的嘛!”
師徒倆像是感覺不到身後人殺人的眼光一樣,一個勁兒地擋在路中央閒聊得正歡。
最後,那個扛刀大漢終於忍不住了,揮起刀就砍了過來。
陸雲看到,立馬說了一句:“小心!”
同時拔出手中的劍去擋那把刀。
然而刀劍還沒有相碰,就被人給制止住了。
白弱水擡頭一看,居然是那個穿着講究的紫衣男子,此刻他正用手中那隻碧簫將大刀給擋了下來。
“多謝這位兄臺。”
紫衣男子笑了笑,沒有說話,近看時,才發現那雙眼睛竟然深邃得像是一顆寶石,吸納着萬物。
總會讓人有一種想要想要陷入進去的感覺,陸雲使勁掐了一下她,她纔回過了神來的。
白弱水總覺得今天不是出行的黃道吉日,要不然怎麼會惹來這種禍端呢?
現在就被人家給盯上了,過會還能不能愉快地跟蹤了?
以後出門得看黃曆了。
“滾開,別擋道!”
那扛刀大漢突然喊出來一句話,將好好的氣氛都給破壞了。
白弱水暗中睨了那大漢一眼,表示很不滿。
但是爲了不再繼續引起這羣人的注意,便帶着陸雲將身子往旁邊挪了一挪。
“斥勒,不要無禮。”
紫衣男子終於開口了。
在紫衣男子的呵斥之下,這個叫做斥勒的壯漢痛快地放下了手中的大刀。
斥勒橫了白弱水一眼,就大步朝前面走去。
紫衣男子對於白弱水的感謝置若罔聞,什麼話都沒有說就向前走去。
“拽什麼拽啊。”陸雲這小子沒什麼優點,就知道護短。要是平時,白弱水肯定感動得死去活來的。
但是現在這種情況之下……白弱水只想將這小子的嘴給縫上。
因爲前面那個叫斥勒的扛刀大漢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立馬轉過了頭來。
一雙眼睛盯得白弱水心裡發怵,好凶。
即使再不願意,秉着好漢不吃眼前虧的原則,白弱水也只得向那個斥勒賠笑臉。
扛刀壯漢從鼻子裡悶哼出一道氣,就轉過頭去繼續往前走。
白弱水暗自吐出一口氣來,汗,這是在對她嗤之以鼻嗎?
“走吧,咱們繼續。”
說着,就拉起陸雲往前走着,前面的一行四人順着人潮走,他們也只好保持着一些距離,順着人潮走。
人羣之中的聲音越來越大,陸雲只得側身到白弱水耳邊才能讓她聽到自己說的話。
“師父,你怎麼知道他們會來這裡?”
“我說我只是想湊個熱鬧,你信嗎?”白弱水一邊盯着前面的四人,一邊回話。
“不信。”陸雲用一雙你逗我的眼神看着她。
後者卻是專心致志地盯着前面的人看,一點兒也不受影響:“我真是來玩的,誰想到會遇到他們。”
這小子瞎想些什麼呢,她真的真的只是來湊個熱鬧而已。
這什麼祭祀夜到底是來幹什麼的,她真的很好奇。
陸雲聽到這最後一句話後,他很無語,當下就有一種再也不要和她說話了的衝動。
秋風乍起,花燈在風中搖搖晃晃,燈火朦朧。
金黃的枯葉因着這陣風,脫離的樹幹,在風中飛舞,層層疊疊,簌簌而下。
不遠處,一個早已搭好的祭臺出現在眼前。
祭臺之上,立着一個十字架,十字架上隱隱約約綁着一個人。
白弱水愣了一下,她知道有些祭祀會用到人,但是還沒有親身經歷過。
也更沒有想到過,這樣的祭祀會在大燕的範圍內出現。
在大燕的文人眼中,這就是一種野蠻的、殘暴的行爲,是隻有蠻荒之人才會做的。
待漸漸走近的時候,才發現那綁在上面的人,竟然是一名異國女子。
雖然其他地方與大燕人無異,但是那雙深邃的眼神,卻是大燕人不會有的。
正所謂“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就是這個理。
白弱水深吸一口氣,即使是異國人,但是有這樣的祭祀也太那啥了吧。
“陸雲,你怎麼看?”
“他們想用這個異國女子來祭祀。”
白弱水:“……”這不是廢話嗎?只要是眼睛沒有瞎的都看得清楚。
“我是說,咱們要不要去救人?”
“救人?”
陸雲像是看極品怪物一樣看着她。
“你不覺得這個女子,和那紫色衣裳的那個男的長得很像?”
“好像是挺像的,但是那又如何?”
“那我怎麼可能救南越的人呢!”
說完,陸雲就定定地站在那裡,像是要看一場好戲一樣。
“但是人家還是個姑娘而已,南越的女子又不能上戰場,殺了寨子裡的人又不是她。”
陸雲轉過頭來,看向白弱水,眼中一陣殺意瞬間閃過,消失不見:“免談。”
白弱水別了彆嘴,免談就免談,真是個倔強的破小孩。
祭臺周圍人越聚越多,人的議論聲也越來越大,讓白弱水越發反感這樣的場合。
祭臺是建在一條奔騰的大河邊上的,大約有兩個人的高度,筆直的長長階梯修得異常寬大。
讓人只是看一眼就能對之產生敬畏之心。
白弱水看着那被綁在十字架上的女子,有些出神。
直到一陣雀躍的歡呼聲,將她給拉回了這個喧囂的現實之中。
長長的階梯之上,一個披着紅黑色斗篷的人一步一步慢慢地走了上去。
那人身後跟着兩個穿着黑衣的小童,小童手中提着兩盞花燈。
花燈上畫着兩三個孩童。
這讓白弱水有些疑惑,這種祭祀也太過奇怪了吧了,難道是祭祀河神?
不僅張燈結綵,而且就連花燈上畫的景物也是雀躍喜慶的。
總讓人感覺像是有人接媳婦一般。
白弱水隨手拉過身旁一人問:“老兄,請問這是什麼祭祀啊?搞得這麼盛大。”
“小兄弟你是外地人吧?”
白弱水點了點頭。
那位被白弱水順手拉來的人笑了笑:“這是在祭祀河神,三年一次的祭祀。”
“正巧,醉春院的吳媽媽今年找到一個南越的貨色,讓河神大人嚐嚐鮮。”
說完,對着白弱水就是猥瑣地一笑,一副你懂的樣子。
白弱水趕緊移開,將陸雲擋在身邊,好離這人遠遠的。
猥瑣男什麼的,最可怕了。
唔……她剛纔是不是聽到了什麼重要的消息?
醉春院……吳媽媽,怎麼聽着這麼耳熟呢?
該不會是……上次她帶陸雲小子去的那溫柔鄉吧。
話說當初李甫和張起忠被押到大牢之後,醉春院雖然也受到了影響,但是卻沒有聽說它垮臺。
事實證明,青樓賭場這些,你要是沒一兩點勢力和實力,還真撐不住。
所以這些地方都是有穩穩當當的後臺滴,他們想要撼動,都需要頗費一些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