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弱水轉身就要往外走去,衛澈突然移到她身前將她給擋住。
整個過程,白弱水愣是沒有看清楚他的一招一式。
“這裡是孤王的地盤,你以爲你就可以隨便走了嗎?”
估計是因爲白弱水拒絕了他,衛澈的語氣裡帶着一些不耐煩和怒意。
“南越王,我對你沒有任何用處,而且我們大燕有無辜百姓就慘死在你們南越人手中。”
“我沒有道理要幫南越人的忙吧?我這人雖然也和普通人一樣怕死,但是也得有自己的底線是不是?”
“咱們江湖中人還得講一個‘義’字和硬氣呢。”
白弱水擡起雙眼與他對視。
“你要硬氣,可以啊,那孤王就成全你。”
衛澈話還沒有落,右手就已經掐上了白弱水的脖頸,將白弱水往後逼。
待白弱水的後背已經靠牆的時候,迅速收攏。
白弱水定定地盯着衛澈那雙突然充滿戾氣的雙眼。
從空氣中和骨骼中傳來自己喉管被迫擠壓而發出的“咔吱咔吱”聲。
白弱水試圖發出聲音,然而喉嚨卻完全不能發出來。
“怎麼,後悔了?”
“要不要孤王再給你一個機會?”衛澈說完,手中的力道已經輕了很多。
“那你求孤王啊。”
衛澈嘴角的笑有些殘忍惡毒,讓白弱水有些不寒而慄。
也許,她是無法想想,爲什麼這個上一刻還脾氣良好的人,在這一刻就變成了地獄的修羅。
“南越王,我早就知道你不會殺了我的。”
聽了白弱水的話,衛澈將右手從白弱水脖子上拿開:“你還真是自信。”
“不,我不是自信,我只是相信你對你妹妹圖雅的寵愛,你答應過圖雅公主,你不會殺我的。”
說這句話的時候,白弱水擡手按了按自己的脖頸,暗自吐出一口氣,慶幸自己蒙對了。
“真是洞察甚微啊,說吧,你到底答應還是不答應。”
衛澈一雙眼中的陰戾沒有一點要消散的意思。
但是既然這個南越王那麼愛護自己的妹子,那即使她說不答應,他也應該不會殺了她的吧?
她是真的有些不情願答應這不公平的事情。
而且戰爭之後,敗國割讓城池和賠償款項是很正常不過的事情。
她就是一個小小人物,怎麼可能扭轉得了大局呢?
想到這裡,白弱水就自然而然想到了之前在祁龍宮外,蕭煜說的那句“王妃怎麼可以和皇位相提並論”。
心中就一陣驟縮,有些不是滋味。
她本來就是一個無關舉足輕重的人,怎麼可以去強迫某個人來在乎她呢?
這樣想着,突然就笑了出來,笑中滿是自嘲的意味。
“你笑什麼?”
“我笑什麼?”被問道,她卻有些懵了,“是啊,我在笑什麼?”
衛澈用一種像是看怪物的眼神盯着她看。
白弱水看了衛澈一眼:“我只是覺得,南越王你抓錯了人。”
衛澈疑惑地看着她:“此話怎講?”
“衛澈,我之前給你分析了那麼多,你還不明白嗎?我就是個完全影響不了大局的微塵而已。”
“我看你還是放我走算了。”
“不可能,無雙,進來,將葉玉帶到東宮休息,好生伺候着。”
衛澈話音剛落,一個侍衛就推開門走了進來。
朝衛澈拱了拱手道:“屬下遵旨。”
說完,就朝白弱水看過來:“葉公子,請吧。”
這個時候,白弱水纔看清這個侍衛的長相,完全就是之前見過的跟在衛澈身邊的,那兩個黑衣保鏢之一。
此刻近看來,才發現,這侍衛似乎有些娘裡娘氣的。
“走吧,葉大人!”
突然提高的音量表明瞭聲音的主人很是有些不耐煩了。
白弱水別了彆嘴,跟着無雙走出了文閣殿。
東宮啊東宮,她怎麼跟東宮這麼有緣呢。
之前在大燕被封官之後是圍着蕭焰和他的東宮轉,現在莫名其妙到了南越,還要和東宮結緣。
這緣分真是不淺吶。
說是讓她到東宮去休息,白弱水卻知道這個應該是變相的軟禁。
不過,既來之則安之。
白弱水將視線轉到身旁這個叫做無雙的小侍衛身上。
這小侍衛個子不高,臉龐清麗,又細皮嫩肉的,眸子中還帶有一股子陰柔。
怎麼看,怎麼像是個女的。
難道這小侍衛和她一樣是個僞男人,真女兒?
走到東宮的時候,白弱水以爲自己是走到了冷宮。
除了牌匾上寫着“東宮”二字,這裡沒有一處地方可以和東宮掛鉤。
塌了一方的牆角,偶有破瓦的屋檐,而最慘不忍睹的就是這扇大門了,鏽跡斑斑,還滿是青苔。
一進東宮大門,眼前的景象更是用淒涼來形容也形容不出來了。
只是牆體就破敗得讓人不禁懷疑能不能遮風擋雨。
院子中的雜草已經有了一人那麼高,短的也已經差不多沒到了白弱水的脖頸處。
完全看不清當初是路在哪裡了。
“這個就是你們南越的東宮?也太不成樣子了吧。”
無雙絲毫不心虛地看了她一眼,一句話也不說,將劍抽了出來就往下砍了一通。
“葉公子請。”
白弱水看這那一下子被無雙剪到根部的雜草。
嘆了一句神速,就踏出了第一步,反正這樣破敗的地方,想要爬牆,應該還是不難的。
然而,一入宮門深似海,從此不得出半步。
白弱水看着剛纔從外面看還破敗不堪的殿宇,這裡面卻是嚴嚴實實,風都漏不進來一點點。
頓時覺得自己大意了,一時也不知道該從哪裡出去。
無雙將她關在裡面之後,沒一會就推了門進來,她以爲是要放她出去了。
沒想到在無雙帶着一位挎着醫藥箱的老頭進來之後,就又把門拉上了,只留了一條縫。
白弱水朝那條縫看去,剛好可以看到一雙凌厲的眼睛盯着她看。
這是怕她耍花招還是怎麼滴,居然防她防成這樣。
“老朽來給公子看脖頸的,請公子坐下。”
白弱水看了老頭一眼,爲什麼那雙眼睛和他的外表的年齡不符?
奇怪,難道這人又是假扮的?
“老先生可看出什麼來?”
“公子脖頸處有些積淤的死血,只要這兩天按時服用老朽開的藥就能清除。”
“疼痛也會相應減輕許多。”
說完,老頭當場寫了一張藥單出來,遞給白弱水:“公子請看看此中有無不能服用的藥物。”
白弱水看了仍然在門外監視的無雙一眼,接過老頭手中的那張紙。
卻在去接的時候,那老頭迅速碰了一下她的手,然後一團紙就被塞進了白弱水的手中。
爲了不讓無雙有所懷疑,白弱水只得面上無所波動地將藥方仔細看了看還給老頭。
“並無不可服用的藥物。”
“那老朽就放心了。”說完,收拾好自己的藥箱,挎在肩上走出了房門。
“無雙大人,麻煩派人隨老夫去太醫間取藥。”
無雙警覺地看了一眼白弱水,將門拉上,點了點頭。
見那扇門連一點縫隙都沒有留給她,白弱水才攤開了手心。
將手心中的那團廢紙一一理開看了起來。
上面寫着:今夜子時,文閣殿走水,逃至南越皇宮東門,有人接頭。
如果她沒有認錯的話,上面字應該是蕭煜的筆跡。
沒想到她才消失這一會兒,蕭煜就找來了。
還在南越皇宮中安插了眼線,這速度真是絕了。
……
不對,這太醫老頭會不會不是突然安插進來的,而是一直在這南越皇宮待着?
這樣想來,那蕭煜要做的事情就不僅僅是統治大燕了,而是整個大陸的東方!
唔……蕭煜要幹什麼,關她什麼事,不想了不想了。
現在她還是想想怎麼出去吧。
走到門後就將門一拉,沒想到居然還真拉開了。
正高興着衛澈居然會派這麼疏忽的屬下來看管她,卻在一陣突如其來的怪風之後,沮喪了。
那陣風來得迅猛,颳得白弱水臉上生疼,卻在看清突然出現在面前擋她視線的人之後。
臉疼立馬變成了胃疼。
爲什麼她剛開了門,這叫做無雙的侍衛就出現了。
居然比歷史上最快的人“曹操”還快,事實證明,曹操已經不是不可破除的神話了。
無雙雙手抱劍,擡眼朝着她冷冷一瞪。
白弱水立馬一臉笑容,看了看天邊:“啊,今晚的夜色真好啊,星漢燦爛,月色迷濛——嘭!”
無雙見白弱水將門立馬關上,擡頭望了望天,天邊只有一彎月獨佔鰲頭。
而白弱水口中的星星,他是一顆也沒有看到。
頓時臉上一黑,繼續盯着這座殿宇的其他地方,防止裡面的人逃脫。
“吱”的一聲,白弱水將和門相對的一扇窗戶拉開。
心想着,現在那個無雙就是想來阻止她逃走,恐怕也沒有這個突然從那頭繞回來的本領吧。
這樣想着,嘴角就勾起一抹笑來,這次總該可以出去了吧。
然而,卻在下一刻看到某人時,白弱水臉上的笑容突然凝固住了。
“無雙大人,您還真是厲害,功夫好了得,葉玉佩服得五體投地,啪!”
將窗戶往下一拉,關得死死的。
她就不信着無雙真有什麼三頭六臂了,跑得這麼快。
她一向是個越挫越勇的人,敵人越強,她越狂。
不過,以前是猖狂,現在,她都要變成狂躁了!
在白弱水大概第五十次打開某扇窗戶時,無雙仍然臉不紅氣不喘地出現在眼前。
並且用他那專業的刀子眼殺了她一刀又一刀。
最後,白弱水實在是累得動不了了,乾脆趴在窗框上,和無雙大眼瞪小眼。
“葉公子爲什麼要這樣盯着我看?”
無雙一臉不耐煩加疑惑地看着白弱水。
白弱水笑了笑:“無雙,你究竟是男子還是女子?”
“葉公子還真會找樂子,無雙是男是女,不關葉公子的事吧?不過無雙倒是知道葉公子是男是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