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焰看着蕭煜嘴角的笑容就感覺很是不對勁,當他看到蕭衡抱着一大捆木柴回來的時候,嘴角都抽了。
“蕭煜,你這是想要燒了千意樓?”
“有這個打算。”蕭煜一雙丹鳳眼看着正在千意樓門前放置木柴的蕭衡。
“要是白弱水知道了,她會掐死你的。”
“她最好現在就出現在本王面前,要不然這千意樓連帶着裡面的人,本王一定都燒了!”
然而,蕭焰看到蕭衡在抱了那一摞木柴過後,就沒有了別的舉動之後,突然就明白了什麼。
這樣一點兒木柴,能將整棟樓都給燒了?看來這廝不是真的想將千意樓給燒了,最多就是將千意樓裡的人逼出來開門。
然而,就在蕭煜話音剛落沒有多久,就看到一道白影從他們身後飛了過來,直接在半空中對着蕭衡就是一記飛踢。
正在放置木柴的蕭衡反應過來你,險險躲過。
那穿着一身白衣的人,就是將人皮面具重新帶回臉上的明霜,此刻,明霜正和蕭衡對峙着誰也沒有輕舉妄動。
“閣下是想要燒了在下的千意樓嗎?”
這記女聲響起來的時候,三人皆是一愣,但是卻見一個內穿月白色織錦交領直綴,外罩大紅色大袖衫的女子站在一棵柳樹下,而這女子,自然就是接手了千意樓的蛇妖。
這個女子,雖然面容姣好,卻不是白弱水,其實剛纔聽聲音也聽出來不是了,但是三人都還抱着一絲希望,希望這個站出來阻止他們燒樓的人,就是白弱水。
“這是肅王和安王吧,不知道兩位貴客來這裡,是所爲何事,不會真的是來燒在下的千意樓的吧?”
“這千意樓何時又換人了?”蕭煜走到那紅衣女子面前,一雙丹鳳眼散發出泠泠寒氣,讓人看了,心裡直發毛。
“才換不久,千意樓前一任老闆娘不是被肅王您給挖走了嗎,這才輪到在下接手的。”說着,蛇妖的一隻手已經攀上了蕭煜的胸膛。
蕭煜面無表情地將那隻手給拿了下來:“原來是新任老闆娘啊,不知道,讓你坐上這個位置的那個人,有沒有告訴你,不要對本王動手動腳的。”
蕭煜說道後面的時候,捏着蛇妖手腕的手越發用力,捏得蛇妖生疼。
視線看向明霜,明霜竟然也不能幫她解圍,所以蛇妖只能將自己的手腕從蕭煜手中硬生生地抽出來。
臉上卻還是要保持着不動聲色的笑容:“肅王殿下這麼用力幹嘛,人家可是女孩子。”
“去把你們尊主叫出來。”
“什麼?”蛇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沒想到真的被那位猜對了,這位肅王殿下還真的是來找那位的。
“叫你們尊主出來。”蕭煜明明只是面無表情而已,但是在她看來,蕭煜這個人靠得越近,就越是像被扔進了冰窟一般。
“尊主不在此處,肅王殿下請回吧。”
“今天要是你們尊主不出來,那本王就不走了蕭衡,點火。”
“是。”
“你們敢!”
“點火!”
蕭煜一聲令下,蕭衡就要去點火,奈何有明霜阻撓,所以試圖點了好幾次,都沒有成功。
“肅王殿下,就這樣放火燒了咱們這千意樓,恐怕皇上也會問罪的吧,按照大燕例律,私燒民宅者,當腰斬,肅王殿下這算是知法犯法吧?”
“嗯。”蕭煜只是答了一個單音,聽起來很是風輕雲淡,似乎要被牽扯進去的人不是他一般。
蛇妖在看到這位王爺這個反應之後,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在心裡暗罵了一句神經病。
這個時候,蕭焰走了過來,試圖要將蕭焰拉走:“煜弟,咱們先回去,這件事情咱們從長計議,肅王妃,一定會平安回來的。”
蕭煜看了蕭焰一眼,但是還是沒有叫蕭衡停下來的意思,自己的腳步也沒有挪動半分。
“如果今天白弱水不跟本王回去,本王也就不用回去了,就在這裡等,等到她跟本王回去爲止。”
蕭煜說這句話的時候,視線掃過某個牆角。
而白弱水,正是躲在那個牆角處,看着這一場鬧劇。
雖然只是被蕭煜的眼神掃過一次,但是心裡還是止不住心虛起來。
也不知道她在心虛些什麼。
白弱水深深呼吸了一口氣,一雙眼睛再次注視着不遠處的幾個人,心裡開始有些焦急起來。
蕭煜一向是說到做到的,所以對於蕭煜會不會在千意樓外面守到她跟他回去,她深信不疑——他一定會的。
那她怎麼辦?
千當初千意樓爲了方便管理,防止雞鳴狗盜之徒會進進出出的所以也就只有前門和後門兩扇門,而要到這兩扇門,都要經過千意樓和君笑閣之間的街道,而這街道上面,就是蕭煜。
所以說,她是不能回千意樓了是不是?
可是,不能回千意樓,她還能去哪兒呢?
要是以前的話,她還能回將軍府,但是,現在……將軍府也不是她的家了,自從在極樂門知道了那些事情之後,她就對白清雲有了排斥,就算是在他面前演上一場戲,她都覺得心裡異常膈應。
更別提像是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面對白清雲了。
所以,將軍府,她也是不能回去的了,現在,她就是一個無家可歸的人。
本來想去她剛提拔的其他四人那裡去躲躲,結果卻發現,她連這五人住在哪裡都不清楚。
張千棟那裡也不能去,她不想把別人牽扯進來。而且,張千棟那張嘴,真的很不牢靠,要不然上次她也不能從他口中敲出那些事情來,從而讓她順藤摸瓜了。
白弱水靠着身後的牆,望着藍天白雲的天空,只覺得心裡猶如亂麻。
既然蕭煜想要在這裡耗着,那就讓他在這裡耗着好了,她先去雪姬的藥廬避一避算了。
想到這裡,白弱水就站直了身子,往巷子深處走去。
直到踩到了一塊石頭,將腳底給弄疼了,才發現自己已經走到不知什麼地方來了。
雖然她在這雲涼待過那麼長的一段時間,但是也並非是對於每一個角落都是很熟悉的,比如,這個地方,她就從未來過。
不過,這裡的風景還是挺不錯的。
一片深不見底的湖,還有堤岸上的垂柳,都似乎有了一種能讓人安心的魔力一般。
白弱水閉上雙眼,深深呼吸了幾口這裡的空氣,這才讓心中的煩悶減輕了些許。
“白姑娘嗎?”
被人這樣叫了一下,白弱水臉上的表情頓時僵住了,一雙手也緊緊握成拳,整個人呈防備的狀態。
難道她帶着人皮面具,還會有人能認出她來?
“敢問閣下是?”
白弱水一邊說,一邊轉過身來。
在看到沈攸之的那張臉之後,緊握着的拳頭有了微微鬆動。
“原來不是白姑娘啊,只是剛纔看着姑娘的背影和白姑娘很像,聽着聲音也很是相似,所以認錯了,姑娘,抱歉,在下還有要事,就不打擾了。”
說完,沈攸之對着白弱水充滿歉意地笑了笑,就要轉身離開。
“誒,這位公子請等等,在下……迷路了,希望公子能帶在下到雪姬姑娘的醫廬去,即使不能去醫廬也沒有關係的,只要公子將在下帶上官道也行。”
到時候,即使她還是找不到雪姬的醫廬在哪個方向,她自己問路也是可以的,畢竟,官道上面的人多。
沈攸之在聽說白弱水要去雪姬的醫廬之後,稍微愣了愣,就點了點頭。
路上,沈攸之和白弱水相談甚歡。
沈攸之問道她爲什麼絲毫顧忌也沒有,就跟着他走了。
白弱水只是笑了笑,答道:“因爲當時就只有沈公子一人在那個荒無人煙的地方啊,所以,即使沈公子是人販子,在下也只有跟着走了,要不然一定會餓死在那個地方的。”
對於白弱水的回答,沈攸之只是笑了笑,便沒有了疑惑。
白弱水說的理由很是一回事兒,寧願搏一搏,也不要被困在那裡等死,這是一個很呵合乎邏輯的理由。
而白弱水心裡想的卻是,還不是因爲之前接觸過,知道你的爲人,要不然我能這麼放心的找你帶我出去?
但是,這也只是在心想想,她可不能現在說出去,她可是在躲人啊。
既躲諸方孤逝,又不想面對蕭煜,至於蕭焰……她還不知道以什麼樣的身份去面對他畢竟之前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
到了雪姬醫廬的時候,白弱水和沈攸之告了別。
沈攸之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醫廬,就告辭離開了。
沈攸之本來是在南越和大燕邊境的將領,現在這個特殊時期回雲涼來,是受到了蕭炆的召見。
對於蕭炆爲什麼要召見沈攸之,白弱水已經猜了一個大概。
恐怕,東南北這三個邊境的將領都被蕭炆召見了吧,此次入雲涼,多半是爲了西域的事情。
西域想要聯合韃靼,那他們豈能沒有任何對策,任由他們宰割?
白弱水走進醫廬,便有人出來迎接。
“嗚嗚嗚。”
白弱水見是小服,小服還一個勁兒地跟她打手勢,告訴她雪姬不在,白弱水嘴角勾起一抹笑來,將醫廬的門一關,就將臉上的人皮面具揭開。
本來在白弱水關門的時候,小服臉上生出了一層恐懼,但是在看到白弱水揭下臉上的面具之後,那絲恐懼也消失不見了,轉而一把抱住了白弱水。
小小的孩子撲到白弱水懷中,白弱水只覺得心裡一暖,想起自己肚子裡的那個孩子,似乎也沒那麼可怖了。
剛想到這裡,白弱水就將小服推開,低頭看着自己還沒有隆起來的腹部,雖然那裡還是平坦一片,但是她還是感受到了強烈的威脅。
整個人就像是得了被害妄想症一樣,只要想起這個孩子,就會睡不好覺。
小服被白弱水推到地上,白弱水去拉他的時候,小服卻縮了縮自己只有白弱水肩膀高度的身子,眼中流露出疑惑和懼怕。
白弱水知道,是剛纔自己的失控嚇到了這個孩子,頓時有些後悔自己剛纔沒有控制住自己的行爲。
“抱歉,剛纔姐姐不是故意的。”
也許是白弱水眼中流露出來的歉意讓這個孩子安了心,小服這纔將自己的手放到了白弱水的手中。
“小服不要害怕,剛纔姐姐只是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白弱水一邊說,一邊摸了摸他的腦袋,就像是在安慰他一般,同時,像是在變魔術一般,拿出剛纔在街上買的桂花糖遞到小服眼前。
小孩子有着奇特的記憶,他們通常會在別人拿出了自己喜歡吃的東西之後,忘記前一瞬間發生的不愉快。
小服也不例外,即使他性格敏感。
在接過白弱水遞給他的那一包桂花糖的時候,小服就已經忘記了剛纔的事情。
“之後的一段時間裡,姐姐也許會和小服一起住在這裡,小服願意嗎?”在白弱水說出要住在這裡的時候,小服自然地點了點頭。
“可是,小服,不要把姐姐在這裡的事情告訴給其他人知道哦,要不然會有很麻煩的事情,比起上次你雪姬姐姐被抓走還要麻煩。”
小服聽了白弱水的話,認真地看了白弱水一眼,然後點了點頭。
白弱水這才安心走進了內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