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句之後,蕭煜的眉頭又皺了起來,不冷不熱道:“王妃的步子這般小,要什麼時候才能走到大廳吶,要是讓薛將軍等久了可不好。”
說時,還沒等白弱水說些什麼,蕭煜就直接將她攔腰抱了起來,大步向前走去。
白弱水眨巴着一雙可憐兮兮的桃花眼看着蕭煜——的下巴。
蕭煜的下巴很乾淨,就連一根凸出皮膚的鬍子也沒有,只是看着就讓人感覺很舒服。
罷了罷了,既然在不久之後就要遭受薛不平能夠殺死人的注目禮了。
那現在就讓她好好享受享受肅王大人的美色和溫暖的懷抱吧,美人懷裡死,做鬼也風流。
“王妃,很怕見到薛將軍?”頭頂上突然傳來有些肅王大人專有的清冷聲音,將白弱水從自己的世界裡拉了回來。
此時她才發現蕭煜已經在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下來。
怕嗎?怕薛不平?
“其實也不是怕吧,就是覺得有些對不住他。”
“哦。”發出一個單音節後,又繼續向前走去,似乎剛纔的停留只是白弱水一個人的幻覺。
她是不怕薛不平的,至於爲什麼會覺得對不住他,對他有愧。
她怕自己良心不安啊。
三年前大年初一時,完全是因爲他長得不好看就整了人家一頓。
那時,薛不平剛從邊關回到京都雲涼,才二十歲出頭,白弱水剛好滿了十六歲。
二八年華,對於別家的小姐姑娘,正是找有情郎的好時節。
但是對於她來說,正可謂是頑劣之時。
好吧,這十九年來,她就沒有不頑劣的時候。
本是家人團聚的日子,薛不平因爲是白清雲撿來的孤兒,所以也就理所應當地留在白家過年。
薛不平一直都記得師父家有個女娃,捉弄起人來,完全是個不要命的主。
正所謂是“聞名不如見面,見面不如懷念”。
這一見面,“白弱水”這三個字就當真深深地刻在了薛不平的腦中,久久不能抹去。
白弱水這一出現就先將他像貨物一般打量了一遍。
然後說了幾句話就將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薛不平給拐到了千意樓,叫了四五個漂亮姑娘。
自他十歲那年白清雲救了他之後起,薛不平就一直待在軍營之中,哪裡來過這等污穢之地,自然是拘束得緊。
支支吾吾也說不上一句話來,再加上白弱水一個勁兒地慫恿姑娘們給他灌酒,他更是連說話的機會都少得可憐。
將薛不平灌醉了之後,白弱水親自動手將他打了一頓。
把人給打得鼻青臉腫之後還不打算放過他,一不做二不休,把這大好的有爲青年衣服扒了個精光叫了個姑娘和他蓋一牀被子躺了一晚上。
臨走時,看了一眼那光溜溜的身子,白弱水當時那笑,別提有多慘絕人寰了。
然後十六歲的白弱水就得出了一個結論——薛不平雖然顏值一般般。
但是這身材,嘖嘖,不是一般的好啊,果然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結果初二一大早,就聽小梨子說薛不平被她家老頭子給訓了,還被罰跪在祠堂裡三天三夜,不給吃喝。
白弱水知道薛不平被自己給害慘了,頓時心中就有了些愧疚之意。
本來是想着和這個相貌平平的人開開玩笑的,沒想到居然會害得他受自家老頭子懲罰,還被罰得這麼慘絕人寰。
當下白弱水就提了一籃子熱乎的吃食去了祠堂,老遠就看見了薛不平那像根竹子一般挺直的脊背,頓時心裡就沒和之前嫌棄他那張臉一樣嫌棄他了。
在薛不平這個有骨氣的年輕人面前,她白弱水能不羞愧得無“顏”以對嗎?
白弱水本着愧疚已經敬佩之心走到薛不平的面前,沒想到人家是看都沒有看她一眼。
兩隻眼睛就像是被粘住了一般死死地盯着前方的牌位,每隔半刻鐘左右,薛不平就會說一句:“徒弟知錯,軍人生來是保家衛國的,而非是來享受的。”
然後白弱水端着裝滿食物的盤子在他眼前晃來晃去半晌,他也像是沒有聽到沒有看到一般,整個成了一木頭。
遭了,這騷年被徹底洗腦了。
搖搖頭,白弱水就將盤子放進籃子裡,將籃子放在了薛不平面前。
離開的時候,藏在外面的柱子後面偷偷地看了他一眼,好傢伙,完全沒有動的意思。
這三天,白弱水都會給他送東西來,卻沒見他吃過一點。
直到最後一天的傍晚,白弱水正在和白清雲用晚飯,管家何伯急匆匆地跑了進來說薛小子不行了。
白弱水現在還記得那時何伯花白的長鬍子因爲大喘氣直接被吹到了臉上,滑稽的樣子讓她有些想笑,卻在聽到薛小子不行了這幾個字的時候怎麼也笑不出來。
畢竟人家是被她間接給害成這樣的。
所以當一行人趕往祠堂的時候,白弱水衝到了最前面,將薛不平的手一搭,就扶到了最近的房間裡躺下。
看着眼前這個人慘白得沒有絲毫血色的臉,臉上還有因爲之前她的拳頭留下的淤青,嘴脣裂成了好幾塊,第一次心裡有了歉意和悔意。
更讓白弱水心生歉意的是,薛不平醒過來的時候還對她說了謝謝!
當時她覺得世界都顛覆了。
第一次,她的三觀什麼的就和她的節操一樣在那瞬間就碎成了渣渣,剛好還有一陣風颳來,把渣渣都吹跑了,她是想撿也撿不回來。
真是比薛不平跳起來揍她一頓都讓她難以接受。
自此,心中的愧疚就更加深了許多。
正在白弱水懷着滿心的愧疚之時,頭頂突然傳來蕭煜的聲音:“弱水啊,以後少吃點。”仔細聽,似乎還帶着幾分笑意。
“爲什麼?”白弱水擡起頭用一雙滿是疑惑的桃花眼盯着他,像是要把眼前這個男人看出一個洞不可。
“太重了,本王手臂都酸了。”末了,還嫌說得不夠清楚,就又加上了一句,“弱水啊,本王敢保證你是本王抱過的最重的女人。”
“蕭煜,放我下來,我自己走!”王爺就是王爺,果然不知道女人最聽不得別人說她重這個真理!
反正也就還有幾步就到大廳了,蕭煜也不堅持,將白弱水放下後,還裝模作樣地揉了揉手臂。
揉着揉着又像是想起什麼一般,突然轉過頭朝白弱水瞟了瞟,用不冷不淡的語氣道:“不過,似乎也是最有料的女人。”
一聽此話,白弱水趕緊兩手抱胸,用一副鄙夷的眼神看着蕭煜:“蕭煜,你丫沒事少想些這些帶顏色的東西,多鍛鍊一下你那小身板兒纔是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