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弱水躲開樑依然的視線,朝着那個熟悉的身影而去,在到了那個身影之後,將他一拉,就藏到了旁邊的小巷子中。
“你敢……王妃,總算是找到你了。”
“等下,我先看看有沒有人跟來。”說完,白弱水也不管某人爲什麼再見到她之後變得這麼興奮,直接往小巷子外面看了幾眼,才又催着蕭衡往裡面走了。
而蕭衡那聲“王妃”,白弱水就權當他叫的是“安王妃”的王妃了,哪裡知道他叫的是“肅王妃”的王妃。
“你來揚州做什麼?”
“是這樣的,今天小梨子來找我,說是諸方孤逝要殺安王,同時將你給帶回去,諸方孤逝那邊應該是兵分兩路,一邊是一個叫做依然的,另一邊是一個叫做楊毅的。”
“小梨子?”
“對啊。”
“哦,我想起來,之前離開的時候,將她還留在那裡了,改天兒將她給帶出來算了,諒她那個腦子,也沒辦法自己從裡面出來。”
聽到白弱水這樣說,蕭衡突然有了感慨,當這位的丫環還真是不容易……不,應該說,只要是這位的手下,就不容易,不僅要擔心她的人身安全,跟着她做掉節操的事,偶爾還要被這位損上一頓。
喏,就像是現在的小梨子一樣。
不知道小梨子知道白弱水的這番言辭之後,會不會有些後悔讓他來給她家小姐通風報信了?
仔細分析了一下,蕭衡還是覺得小梨子已經會猜到白弱水會說出什麼沒心沒肺的話來了,估計也就不會後悔了,畢竟,已經習慣了,不是嗎?
其實,白弱水總覺得,諸方孤逝……表面上不像是這種歹毒的人,但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所以要是說他真的要做這些事情,還真不是沒這個可能,只是,爲什麼他偏要殺了蕭焰不可?
如果諸方孤逝的目的只是她回西域皇宮的話,直接將她給帶回去就好了啊,沒必要跟蕭焰過不去。
所以,這其中一定還有什麼她不知道的事情。
就像是她現在都還不知道,和蕭焰“私奔”的那個晚上,到底是哪個混蛋砍了她的脖子一樣……
“樑依然……今天下午我還和她在一起的,剛剛看見你的時候,才藉機擺脫了她。”
白弱水這句話剛說完,就聽見有人的腳步聲傳來,於是便向蕭衡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待那人一出現,白弱水就一腳朝着那人的面門踢過去,那人趕緊朝後一跳,這才躲過了白弱水的偷襲。
蕭衡和白弱水迅速對視一眼,正要一起揍人,卻聽到那人喊了一句:“少夫人……王妃!我是城夙啊。”
“聲音聽着是有些熟悉,但是現在天色有點黑,真沒看清楚是不是城夙,蕭衡,你覺得呢?”
“我也覺得聲音熟悉,不過……這張臉嘛,怎麼怎麼都看不清?”
“爲了更好的在傍晚隱藏,所以我特意抹了一層泥在臉上,不信你們摸摸。”城夙一邊將臉上的黑泥給刮下來,一邊將臉湊近白弱水和蕭衡。
然而隨之而來的味道卻讓兩人“望而卻步”了。
白弱水和蕭衡對視一眼,同時往後退了幾步,看向城夙的眼神中多了幾分嫌棄。
“城夙,你這些泥是從哪裡抹的,怎麼一股子騷味兒?”
“你們不說,我還真沒覺着,特麼的,敢情老子摸到了茅廁邊上的泥了,當初就該先看看再下手的!”
不知爲何,兩人總覺得城夙說這麼懊惱的話,都是一陣喜感。
“你們躲到這裡來幹什麼,商量什麼事情呢?”
經過城夙這麼一提醒,白弱水突然想起之前蕭衡講的事情,頓時臉色大變:“糟糕,咱們快點回去,蕭衡,你也跟着,我正好也有事情要問你。”
說完,便往他們住的客棧奔去。
“哦好。”
三人回到客棧的時候,客棧裡的客人大多數都已經歇下了。
只有少數幾個穿着道袍的書生在一樓大堂裡一邊喝酒,一邊賣弄文墨。
“兄臺可知道蘇軾的那首《鵲橋仙》?”
“賢弟是說的那首寫着‘纖雲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渡’的詞?”
“啊,正是正是。”
“這首可是小弟最喜歡的詞了,雖然其中……”
聽到這裡,白弱水便沒有在聽了。
只是愣了一愣,不禁微微側過頭,朝着那幾個坐成三桌的“文人”看了一眼,視線又移到他們的手上。
走在白弱水旁邊的城夙見白弱水突然頓住了腳步,便有些疑惑地問道:“少夫人,怎麼了?”
“沒什麼,咱們上樓去。”只是有幾個冒充文人的習武之人而已。
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這首《鵲橋仙》明明是秦少游寫的,什麼時候就成了蘇軾的了?
難道還有人在近期證實了這是蘇軾的詞不成?
掌櫃的還是像白天他們見到的那樣,趴在櫃檯上,一直低着頭撥弄自己的算盤,似乎有永遠都算不完的賬一般。
白弱水見自己房間裡還有燈光泄/出來,而隔壁的房間卻是黑暗一片,頓時提高了警惕。
這種情況下,不排除蕭焰已經被諸方孤逝的人給抓住了,裡面的人故意將燈火點上,埋伏在裡面等她回來,然後抓她回去。
爲了保護白弱水的安全,城夙直接就跑到了白弱水前面去,蕭衡在白弱水身後,三人就這樣上了樓之後,城夙將自己隨身攜帶的佩劍輕輕拔了出來,這纔將門給推開。
門剛一推開,就有一隻暗器迅速飛了出來。
幸好城夙眼疾手快,伸出手一擋,那暗器就改變了路徑,直接朝着一樓飛去。
“糟糕。”城夙低呼一聲,就要朝着樓下飛去,但是在快要靠到欄杆上的時候,卻見那隻“暗器”並沒有傷到那些表面上是“文人”的男子。
頓時覺得有些奇怪,剛纔那道暗器的勁兒,可不小啊,要是這些人真的只是單純的文人,那……完全不可能啊!
城夙見那個將”暗器接住的“文人”擡起頭來看了他一眼,那“文人”眼神中射出來的光芒似乎是想要將他給碎屍萬段一般。
城夙一邊在臉上堆滿狗腿地笑,一邊朝他們揮了揮手,乾笑兩聲:”哈哈,打擾各位了,大家繼續繼續,我就是看看外面的風景的,我這就撤了,拜拜……”
最後兩個字剛一出口,城夙就感覺自己被人往房間里拉去,同時還伴隨着一個略帶鄙視的字:“蠢。”
好吧,這是他家少夫人罵的,他不能還口是不是?
於是轉過腦袋就對着白弱水露出更加狗腿地笑來。
白弱水將城夙給拉進來之後,蕭衡立即將房間門給關上。
而他們擔心了一路的某個人,此時正坐在凳子上悠哉悠哉地喝茶,時不時還輕輕吹開從茶杯中冒出來的嫋嫋白霧。
一見蕭焰這般完好無損地坐在這裡,三人就知道剛纔的暗器是誰扔的了。
城夙噗通一聲便跪到了蕭焰身邊,扒拉着蕭焰的衣襬就開始哭訴了起來:“公子啊,人家一心擔憂您的生命危險,結果剛回來您就給人家送來這樣大的一個禮,差點兒將人家的眼睛給戳瞎了。”
說完,還自帶幾聲抽泣。
蕭焰將茶杯放下,瞥了一眼又開始犯二的城夙,眼中除了嫌棄還是嫌棄,本來打算一腳將他給踢開。
但是又想到自家親親孃子在旁邊,而這個動作又太過暴力,也就沒有立即實施,繼續忍受着城夙將他那硬生生擠出來,用於犯二的眼淚抹在他外衫的下襬上。
“娘子此去有何收穫?”
“那什麼收穫都沒,那個採蓮女似乎並沒有什麼同夥,但是,來找你的這些,應該是有同夥的。”
“娘子說的是外面的那幾個書生?”
“也許吧,如果裡面有個叫做楊毅的便是了,諸方孤逝說,他要你的腦袋。”
聽到白弱水這樣說,蕭焰臉上竟然沒有一點不淡定的神情,反而端起茶杯,又送到了自己脣瓣抿了一口:“那應該就是了。”
“本來我以爲他們只是單純的江湖中人的,沒想到是諸方孤逝要跟我耍花招,他就以爲他這些人能殺得了我嗎?”
蕭焰現在的這番話,這副神態,讓白弱水不自禁地想起了另外一個人。
在她的印象中,似乎還有一個人,在面對危險的時候還是和蕭焰一樣的淡定。
但是至於他是誰,白弱水就實在想不起來了,所以便將這個人自動定義爲了蕭焰。
畢竟,記憶中的那個人,和蕭焰在這方面還蠻像的。
城夙見擦得差不多了,就站了起來。
然而這個時候,衆人才意識到一個挺嚴重的問題……
“奇怪,什麼味兒?”
蕭焰此話一出,白弱水和蕭衡開始憋笑,只有城夙有些心虛地往後退了幾步。
蕭焰自然是知道到底是誰幹的好事了,站起來將外衫一脫就砸了過去,剛好砸到城夙的腦袋上。
“城夙,本王限你在一刻鐘之內將本王的外衫洗乾淨,要不然,就等着回雲涼之後‘領賞’好了!”
“是!”城夙抱着蕭焰的外衫,狗腿地笑了笑,就拉開門往外面狂奔離開。
白弱水看着城夙離去的背影,突然就有了感慨。
果然,要是做主子的都沒有什麼節操,那跟着這位主子的人,就更加不可能有節操了。
所謂的“物以類聚,人以羣分”大概也就是這個意思了吧。
白弱水眼中全是同情,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真是可悲,城夙竟然跟了這樣一個毫無節操的主子。
“娘子這是在感慨些什麼?”
“沒,沒什麼,只是覺得城夙的速度還是挺快的,和蕭衡的輕功有得一拼了。”
“怎麼可能,我的那可是……”
“蕭衡啊,想知道咱們陸雲寶貝兒在哪兒嗎?”
“我知道了,我先閉嘴,安王殿下,王妃,你們先聊着。”
“真乖。”
看着白弱水臉上那皮笑肉不笑的笑容,小橫在總覺得,這個不懷好意的笑都要將白弱水的嘴給撕裂了。
頓時感覺心裡生出一陣惡寒。
見自己在提到陸雲之後,蕭衡就乖乖閉嘴了,白弱水這纔將腦袋轉向蕭焰,問道:“外面有那一羣人看着,咱們這裡只有四個人,感覺會寡不敵衆,現在咱們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