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洛風的話,諸方孤逝只是笑了笑。
但是,這個笑容……“我靠,我就說,你怎麼笑得這麼溫柔啊,諸方孤逝,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講話的啊,一雙眼睛都掉進去了是不是啊你,至於嗎?”
“至於啊……楊毅和樑依然這兩個蠢貨居然又給本宮跟丟了,本宮都懷疑他們是怎麼在這個世界上生存下來的了。”
說到這裡,諸方孤逝嘴角笑意中的溫柔迅速消失不見了,反而變得冷漠了起來。
洛風摸了摸自己手臂上突然泛起的一層雞皮疙瘩,只是七年的時間不見,諸方孤逝就變成一個翻臉翻得這樣快的人了,不禁讓他心生一陣惡寒。
果然,有些人,還是小時候可愛啊。
“這是在哪裡?”
諸方孤逝終於擡眼看向了洛風,然而,問的卻還是關於白弱水的事情。
洛風頓感無奈:“她要回雲涼去,所以現在要從覃州往雲州走雲州走完了纔是雲涼,這裡還是覃州境內。”
由於洛風前面說的那一堆話都是他知道的,不禁往回走去,坐在自己原來的位置上:“廢話真多,這段時間還是先放她出去算了,等她回雲涼玩一段時間,再將她綁回來,之後,她再也別想離開我了……”
“即使是將她的雙腿打斷,本宮都不會讓她再離開了。”
說完,諸方孤逝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似乎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
如果之前諸方孤逝的“翻臉”只是讓洛風覺得一陣惡寒,那現在諸方孤逝的這番話那就是讓他整個人都懷疑起了自己的人生觀價值觀。
▪ ttкan▪ c o
內心立馬從剛纔對諸方孤逝的同情,變爲了對白弱水的同情,甚至還覺得,能逃離諸方孤逝這樣表面好看,內心暴虐的人,白弱水還真是女人中爲數不多的理智者。
當初爲什麼自己會選擇和諸方孤逝達成協議?
洛風努力想了想,纔想起來,當時的自己是被諸方孤逝那一張臉給迷得神/魂/顛/倒了,甚至不清楚他是男是女。
最後發現他是一個男的之後,當時的場面簡直尷尬無比,實爲他這一生的風流韻事中的大大敗筆,沒有之一。
所以之後便有了這個協議,他願賭服輸的協議,但是,現在要問他當初的賭局是怎麼樣的,他也不太清楚了。
只知道自己輸了,就要作爲輸家無條件幫贏家達成一個願望,並且在這個願望完成之前,必須對贏的那一方,言聽計從。
“那個……”
“什麼?”
洛風乾咳了兩聲,纔有些吞吞吐吐地說道:“諸方孤逝,我還不知道,原來你還有這麼暴/力的一面。”
“自己喜歡的東西,就要把握住,不是嗎?”
“我只知道,‘強扭的瓜不甜’,或許還是苦的。”
“算了,管你扭不扭,反正呢,我只能跟你說一個辦法,但是也是最有效的。”
“什麼辦法?”
“告訴白弱水,如果她不回來,她的丫頭就沒命見到明日的太陽了。”
“你是叫我威脅她?”
“要不然等着你那兩個蠢鈍如豬的手下去抓人,別天真了,有些時候,只能這樣做了,要是等着你去抓人回來,或許人家早就跟別人跑了,你說,是不是?”
在洛風說出這句話之後,諸方孤逝乾脆起身就往外面走了,臉上的表情就跟某人欠了他百八十萬似的。
“我再想想。”
洛風看着諸方孤逝的背影搖搖頭,嘆了一口氣,然後也走出了房間,卻不是要離開,而是……
“美人兒們,快來陪本公子,今天咱們不醉,不歸!”
然後就有無數個抹着胭脂香粉的女子魚貫而入,頓時,雅間中立馬傳出了各種調笑聲。
諸方孤逝回到宮中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
卻在東宮月蘿殿外面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那人看着月蘿殿緊閉的殿門,殿門內燈火通明。
那人似乎是在猶豫要不要進去。
“肅王殿下。”
“太子殿下。”
諸方孤逝走進東宮,就朝着站在月蘿殿外面猶豫不決的蕭煜喊了一聲。
蕭煜也回過頭來,見是諸方孤逝,打了一聲招呼,就打算離開。
“肅王殿下這是要離開?”
諸方孤逝這句話說得,很是有深意。
蕭煜自然也是明白了過來的。
“是,明早就打算離開,只是,安王拜託本王幫他將一個人給帶出去。”
蕭煜之所以報的是蕭焰,而非安王妃,是因爲安王的話,他便更加有把握將人給帶出去了。
畢竟安王妃……他可不熟啊,有心之人還有可能會懷疑他幫助柳玉的“居心”,而且,他的立場也不對了。
到時候就有些麻煩了。
“哦,安王?”哼,洛風剛給他提出用小梨子來威脅白弱水的建議,這蕭煜就出來提人了,要帶人走,還真是巧啊。
“是。”蕭煜將手背在身後,身體站得筆直,就像是真的就是那麼一回事兒一樣。
諸方孤逝嘴角泛起笑來:“那明日殿下要人的時候,本宮便將人送過來,殿下以爲如何?”
“那本王就謝過太子殿下了,告辭。”
“肅王殿下慢走。”
諸方孤逝看着那越走越遠的身影,嘴角的笑意越發冷了起來。
如果小梨子離開這裡了,白弱水就永遠都不可能回來了吧。
或者,用蕭煜來替代小梨子留在這裡……也不錯。
看來,他要好好計劃一些事情了。
諸方孤逝看了一眼月蘿殿,走到鈴鐺身邊,壓低聲音道:“鈴鐺,從現在開始,小梨子就不用出來了,除非我讓她出來。”
“是,奴婢明白了。”
見鈴鐺應下,諸方孤逝便繞過月蘿殿,往西苑那邊走去。
西苑有一座幾乎和月蘿殿建在同一個時間的宮殿,叫做焦枳宮。
焦枳宮是比太子妃低一級的太子嬪妃所住的地方。
而現在這裡住的便是,剛和諸方孤逝完成大婚的紋蘿公主。
“殿下。”
“嗯。”諸方孤逝回答得有些漫不經心。
看了一眼紋蘿,眼中的情緒依然沒有什麼波動,完全不像是外人看到的那樣郎情妾意。
“殿下今日去了哪裡?”紋蘿將自己的整個身子都靠到了諸方孤逝的身上,兩隻手勾住他的脖子。
但是在將臉靠到諸方孤逝的胸膛時,紋蘿突然皺了皺眉頭:“爲何殿下身上會有香粉的味道?”
“這也是你該問的嗎?”
諸方孤逝面無表情地說出這句話,就要擡手將人給推開,但是又想到了什麼一般,便將手給放下了。
紋蘿聽到諸方孤逝這樣說之後,一張小臉都變得慘白起來。
然而還是努力扯出一抹微笑來,踮起腳在諸方孤逝的脣上印上一吻:“雖然殿下不喜歡臣妾,但是臣妾還是會喜歡殿下的,哪怕是被殿下利用也好。”
說完,紋蘿再次將自己水潤的雙脣獻了出去,小舌一點兒有些猶豫地伸入諸方孤逝口中,時不時撩/撥着諸方孤逝的舌尖,想要得到一些些迴應。
但是一吻結束時候,諸方孤逝也沒有給她任何迴應。
紋蘿看向諸方孤逝,嘴角泛起一抹苦笑,雙手也鬆開,整個人都退離了好幾步。
“殿下還沒有用晚膳吧,臣妾叫人去準備。”
說完,就逃也似的往外面走去。
諸方孤逝看了那個倉皇逃離的背影一眼,面無表情地坐在了凳子上,心裡有些煩躁,又說不出是爲了什麼。
這個女人……明明知道他是在利用她,還……
這是蠢得要命。
紋蘿直接跑到了焦枳宮外面,見前面有一片湖,便走到那裡坐了下來。
諸方孤逝啊,你的心到底是有多硬?
十一年前,秋風乍起之時,那是她在西域第一次見到這個男人。
那時候的諸方孤逝還是一個淡漠的小孩,漂亮的臉蛋上面沒有絲毫的表情。
從頭到腳,都透着淡漠疏離。
本來她是覺得這個男孩子有些可怕的,但是在看到男孩看的地方時,她就一點兒也不覺得了。
男孩目光所及之處,是一羣孩子在一起玩耍。
她突然就覺得這個男孩子很可憐。
那時的她對感情的事情已經有些懵懂了,她覺得,這個男孩子,就是她今生要嫁的人。
所以在之後韃靼戰敗,大燕要求她這個唯一的公主去和親,她也是拼死不去,還第一次對自己的父皇百般威脅。
無論如何,她都不會願意嫁給其他人的。
這輩子,她要嫁的,只有一個叫做諸方孤逝的人。
所以,最後爲了不被父皇逼迫,她便獨自離宮出走了。
父皇也只得對大燕說,她已經死了。
這樣一來,這件事情纔好不容易平息。
只是,賠償給大燕的財物就多了很多。
其實,戰敗國和戰勝國之間的聯姻,並不是那麼的單純。
一般都是戰勝國指定一個人嫁到他的國家來,至於嫁給誰,全是戰勝國說了算。
而且,嫁過去的人,還不會有普通人能擁有的自由,大多數都是一輩子被關在某個地方,然後直至死去。
嫁過去的王子或者公主,除了聯姻者這個身份之外,其實還是人質,是進一步剋制戰勝國的人質。
然而,不想做別國的人質,來威脅到自己的國家,雖然並非是她的初衷,但是她卻間接成全了這件事。
所以之後回韃靼的時候,她的父皇還是能夠不計前嫌,將她留下。
之後,她利用自己公主的身份,去打聽諸方孤逝這個人,離宮出走的這段時間,聽說他突然之間也消失了,之後就沒有他的消息了。
只是,她從未放棄過尋找他。
回到韃靼之後的某個晚上,探子來報,說是西域那邊正在迎接太子回宮。
而那位太子,便是諸方孤逝,她心心念念這麼久的男子。
所以她之後便迫不及地往西域趕去,直接找到了諸方孤逝。
她對他說的第一句話,便是——我願意助你一臂之力,條件是,你娶我做你的太子妃。
結果卻被他給果斷拒絕了,他說,本宮已經有太子妃了,公主還是請回吧。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她竟然脫口而出,太子妃不行,那側妃也可以。
這句話剛說完,不僅諸方孤逝怔愣了,連她自己都怔愣了。
她什麼時候變得這樣隨意糟蹋自己的尊嚴了?
她的驕傲,就是在說出那一句話的瞬間,完全崩塌。
但是,她卻一點兒也不後悔,因爲最後他還是娶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