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放棄那些痛苦的回憶……是哪些痛苦的回憶?
“楚煉,暗影第一次來極樂門的時候,你是不是對暗影做過什麼?”
楚煉沒有要回答她的意思,轉過身來,看向已經止步不前的白弱水,又看了一眼已經快要走過來的暗影。
“影兒,你先進屋等我,我帶白姑娘去見一個人。”
對於楚煉的話,暗影想也沒有想就點了點頭,然後轉向白弱水:“嗯好,主子,你放心跟楚煉去吧,他人不壞的。”
楚煉這個人,人不壞嗎?
暗影現在的記憶應該是已經被楚煉給篡改過的,那麼他說的話,自然就沒有什麼可信度了。
只是,她現在想見到那個人,想看看這個叫做楚逸軒的,到底是個怎麼樣的人。
“白姑娘,跟本尊走吧。”
而被派往東海的蕭煜,這個時候也已經到了東邊徐州的神龍縣,跟着蕭煜一起來的,還有白清雲的副將常素。
東海這個地方,和雲涼完全不同,這個地方靠海,是大燕唯一一處靠海的地方。
而且,東海這一處,是大燕出了名的母系氏族,也就是說,這裡的傳統便是,男人在家做事,女人卻是在外面賺錢養家。
而之前的仁絮女皇洛問心,便是出自東海神龍縣。
所以大燕的歷史纔會有男女皆可爲官的“仁絮盛世”。
在神龍縣的中央,便是仁絮女皇的祠堂——問心祠,裡面有仁絮女皇的石像,聽父親說,以前這裡香火不斷。
只是現在,只是看着外面,都是一片淒涼。
蕭煜朝問心祠裡面走去,常素也跟着走了進去。
問心祠中唯有一位垂垂老矣之人。
“大娘,請問這問心祠是您在看着嗎?”
老嫗擡起頭來,看了看面前這一位身上透着貴氣的年輕男子,和一位提着一把刀的中年男人,半天才反應過來。
“貴人這是從哪邊來?”老嫗一邊說,一邊起身去取香鼎旁邊的香。
“晚輩自京都而來。”
將上面那層灰用乾布擦得差不多了之後,老嫗這纔將那兩炷香分別遞給了蕭煜和常素。
“京都啊,那可是一個好地方,好幾輩子之前,仁絮女皇,便是從這裡去了京都。”
“所以晚輩特地來拜見。”
蕭煜將香在燭火上點燃,拜了三拜,將香插在香鼎的灰燼中。
正在這個時候,一道屬於男子的呼喝聲便從問心祠外傳來。
“誒,你是哪裡來的,那樣一個淫/婦你都要拜,說出去也不怕別人笑話你,哈哈哈哈。”
隨着這男子的話落,路旁圍觀的男女越來越多,對蕭煜行爲的指指點點也就越來越多。
然而蕭煜一點也沒有要理會祠堂外的那羣人的意思,常素卻不是那種按捺不動的人。
眼見着常素就要闖出去教訓人了,蕭煜立馬將他給攔下來:“常素,咱們可不是來這裡做這些事的。”
常素瞪了一眼問心祠外面的那羣人,有些忿忿不平,但是鑑於蕭煜的阻攔,也不能當場發作,便抱拳聽命:“是,王……公子。”
蕭煜這纔將攔常素的那隻手給放下,走到洛問心的石像前面,見石像一塵不染。
但是放石像的供桌上卻有些灰塵,便拿起之前老嫗擦香的乾布將供桌擦乾淨。
見兩個外來人如此反應,問心祠外面的罵聲越發大聲起來。
在圍觀的人中,突然擠進一個穿着青綠色抹胸,褙子加宋褲的年輕女子。
女子掃了這羣人一眼,就開始罵了起來。
“喂,你們不懂就別亂說,什麼淫/婦,你特麼纔是淫/婦!仁絮女皇在政期間,大燕是何等的繁榮昌盛,你們這羣蠢貨!”
問心祠裡的三人皆是被這個女子突然的罵聲給驚到了。
蕭煜算是最淡定的那一個,期間,僅僅是頓了一下,就繼續擦起了供桌。
“公子,外面那個打抱不平的姑娘真是厲害,還沒多久呢,就將那羣人罵了一個狗血淋頭。”
“嗯。”
蕭煜也沒有轉身,只是繼續擦着他的供桌,也不知道他家小表妹現在會不會也像這女子一般,替別人打抱不平。
要真的是這樣的話,那他可就要吃醋了。
而且,要是和她敵對的人,是一個武林高手的話,白弱水會不會很吃虧?
話說回來,蕭衡那小子到底有沒有找到她,已經過去這麼多天了,一點消息都沒有。
也不知道是在什麼時候開始,問心祠外面的叫罵聲消失了,一個有這可愛臉蛋的女子突然就出現在了他面前。
“好看的人,你在想什麼呢,聽文大娘說,你是從京都來的?”
那女子眸子中滿是星星點點,似乎像是在預謀着什麼,又像是在希冀着什麼。
這雙眼睛並非是桃花眼,但是裡面閃爍着的星子卻讓他很輕易地想到了白弱水。
蕭煜一臉冷肅地向後退了一步,沒有理會她,徑直向那個老嫗行了一個禮。
“多謝大娘的香了。”
“不謝不謝,這點小東西,算什麼啊,現在的年輕人,能記得仁絮女皇好的沒幾個了,就連咱們神龍縣,也沒有幾個了。”
“仁絮女皇乃奇女子,晚輩相信,其品性亦應在人之上。”
“只是經過幾代之後,男女平等之風漸漸退卻,自然也就沒有多少人會將仁絮女皇的好放在心上了。”
“不放好在心上也就算了,竟然還有這些人對仁絮女皇……”
“大娘勿要放在心上,終有一日,天下會重新記得仁絮女皇的好的,晚輩告辭了。”
見老嫗點了點頭,蕭煜就轉身離開了問心祠。
那個時候,真的可以說是大燕空前繁榮的階段,之後在其他皇帝的統治之下,雖也有過繁盛的階段。
但是比起仁絮女皇來,還是有些地方不及的,比如這東海的水患,在仁絮女皇在位期間,是從未患過。
對於這位將大燕天下治理得有條不紊的女流,蕭煜一直都是很佩服的。
仁絮女皇,整個人就像是一個迷,就連她的死亡都是一個迷。
這位女皇本來只是這東海神龍縣一個普通的商家之女,閨名洛問心,當時的大燕皇帝是崇惠帝。
東海氾濫,崇惠帝派太子蕭墨治理東海。
這位年輕有爲的太子,自此就栽在了這位給大燕留下傳奇的女子身上。
但是傳說,洛問心在太子蕭墨來神龍縣之前,就有一位姓楚的青梅竹馬。
而之後的入宮,也並非是洛問心自願的,而是太子蕭墨逼迫。
蕭墨坐上皇位之後,洛問心自然就成了皇后,蕭墨登基一年之後,洛問心的孩子出生,蕭墨親自提筆取名爲單字錦,被封爲太子。
之後蕭墨駕崩,當時的丞相和洛問心似乎有些曖昧不清,又手握重權,提議立只有六歲的太子爲皇帝。
衆大臣竟然也無人敢反駁。
之後洛問心藉着新帝年幼的由頭,來代爲掌權。
漸漸的,還沒有到一年時間,整個大燕便都落在了洛問心手中。
不過,大燕也還是大燕,只是暫時換了一個外姓的掌權人罷了。
之後便是“仁絮盛世”。
在傳出仁絮女皇駕崩的時候,洛問心年僅二十八歲,在駕崩之前,這位女皇一直患病一個多月,最後就這樣沒了。
但是又有人謠傳,之後在東海的神龍縣看到過仁絮女皇和一個男子在一起。
當時的皇上,也就是仁絮女皇的兒子蕭錦,也曾經派人到這裡來找過,但是也沒有一點音訊。
他曾經看過關於仁絮女皇的正史,自然知道她大概是一個什麼樣的女子。
只是,在百姓中流傳最廣的,永遠只會是野史。
有些靠寫話本爲生的人,更是爲了替自己的書製造看點,而拿這位奇女子的事情來大做文章。
將其描寫得品性低下,完全變了味。
也不知道是在誰有意或者無意的推動之下,男女平等竟然變成了荒謬之事。
如今的大燕,即使是有志向的女子,也不能得以伸張,還會遭人白眼。
若不是東海這一處本來就是母系氏族,這裡的女子早就不能在東海這處爲官了。
時間越往後推,這些詬病便越積越多,演變到了最後,就致使現在很多百姓對仁絮女皇的誤解極深。
而且讓男子對於男女平等這個觀念,也極是牴觸。
有些野史上,對於洛問心在蕭墨死後,藉着自己兒子的名義讓自己登上皇位這件事,有過很多猜測。
其中一件,便是能讓她更加方便地脫離皇宮,和自己真正相愛的人在一起。
現在還有些野史,竟然將這位對大燕做出瞭如此貢獻的女子,批評得一無是處,並且還給她扣上了一頂人盡可夫的帽子。
當真是讓人心涼。
他想,那時白弱水在軍營中醉酒,胡言亂語時,也是這種心情吧。
所以,要將百姓對洛問心和男女平等的看法有所改變,首先得在百姓中傳播正史。
野史這東西是不是該禁了?
不過,說起來很是容易,做起來可就難了。
畢竟大燕不是一個小國家,書販子和寫東西的人無數,怎麼可能控制到每一個人?
蕭煜正想到這裡,旁邊突然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皺了皺眉,真有些受不了這麼聒噪的人。
“喂,你這人怎麼這樣,本小姐還真是看走眼了,還以爲你和那些醜男人不一樣,結果你比他們還可惡。”
“一樣的歧視咱們女子。”
說完,那女子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後就要離開。
常素卻走到她面前將她給攔了下來。
“姑娘你誤會了,我家公子這是有心事,所以纔沒有回答姑娘問題的。”
“而且,我家公子除了和自家夫人有很多話之外,與其他女子幾乎不說什麼話的。”
女子有些懷疑地看了蕭煜一眼,別了彆嘴:“是不是真的啊?”
蕭煜看了這個聒噪的姑娘一眼,他的確是不想和這個女子說話。
第一,雖然長得不錯,但是太過聒噪,像只麻雀一樣。
第二,和她說話,他還不如擔憂一下他家小表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