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之下

長門別賦

“快,快放下帳幔,讓太醫進來,娘娘不好了!”本來根據穩婆和太醫們的判斷,一致認爲用這種辦法可以保住小孩,對大人雖說是危險了一些,但也只是落下一些病根而已,可是卻沒有想到,阿嬌的身子竟如此嬌弱,竟然會出現血崩的預兆。這,這可如何得了啊!

月兒聽見穩婆這麼說,忙站了出來:“我這就去。”說完,轉身跑出了產房。

原本在外面焦急等待着的劉徹在聽到那一聲嬰兒的啼哭時終於放下心來。只是當他看到月兒急匆匆的從產房內跑出來的時候,放下的心有因了她臉上的悲切忽的提了起來:“你怎麼出來了?阿嬌怎麼樣了?”

月兒好容易鎮定下來的情緒,在見到劉徹的時候終於宣佈告罄:“陛下,奴婢求求您,求求您救救小姐!”

“到底出了什麼事了?”劉徹皺眉,心中的擔心讓他美歐心情去計較月兒此時對阿嬌的稱呼。

“小姐她,她好像是血崩了……”在劉徹凌烈的目光下,月兒不由自主的縮了縮脖子,只是當她想起阿嬌此時的狀況時,隨即強自扯着脖子說道:“陛下,穩婆讓奴婢請太醫們進去,小姐她……”她的情況實在是不妙啊!

“那還等什麼,快讓太醫進去啊!”劉徹聞言大聲吼道,這一刻,他所有的理智都消失殆盡了。血崩,血崩!天啊,這兩個字的意思他如何會不知道。於是,不等月兒再多說一句話,劉徹已經越過了她要往產房走去。

一旁一直保持緘默的楊得意見狀,終於動了。他忙上前攔住劉徹,一面說道:“陛下,這……產房中不吉利,陛下身份尊貴,如何能……”只是楊得意的這句話還沒有來得及說完,就被劉徹陰狠的目光看得再也說不下去了。他悄悄地嚥了口口水,攔在劉徹身前的手也沒了之前的理直氣壯。

“滾開!”劉徹的臉,陰沉的可怕。狠歷的目光讓楊得意下意識的就退讓一旁。劉徹見狀也不說什麼,擡腳就進了產房,身後,跟着腳步沉重的楊得意。在看到裡面的情況的時候,楊得意悄悄地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還好,雖然產房裡有些混亂,但起碼已經生了,如此雖然陛下硬闖了進來,但就是太厚聞起來,他也是有話可說的,這可怪不得他。

劉徹冷着臉越過一干人等,徑自來到了阿嬌的窗前。看着牀上阿嬌慘白的臉,劉徹心中一時沒了主意,下意識的就坐在了牀沿上,伸手握住了阿嬌的手。那冰冰涼涼的,帶着汗水的小手,讓劉徹的心意亦涼了一大半。這一刻他忽然無盡的擔憂起來,牀上這看起來毫無生氣的女子,她真的已經不行了嗎?

一旁,膽戰心驚的太醫小心的爲阿嬌把着脈,腦子裡努力地想着,還有什麼法子可以救這位娘娘,因爲他們心中都明白,若是這位娘娘出了事的話,那麼他們這幾人就不要妄想可以平安的走出這道門。指不定就是豎着進來橫着出去了的。

這時,一旁的引產嬤嬤將早已將孩子清理乾淨,換上了全新的襁褓,然後小心翼翼的將孩子抱到了劉徹的面前:“陛下,恭喜陛下,娘娘爲陛下生下了一位小公主。”說着這話的時候,引產嬤嬤心中還是有些擔心的,畢竟這只是個公主。雖然說皇家的女兒身份嬌貴,但再怎麼也比不得皇子得寵,更何況,陛下一向子嗣稀薄,心中恐怕是更想要一個兒子的吧。

如那引產嬤嬤所料,劉徹一見那孩子,的確是臉色不大好,只是這原因麼,卻是與她所想的有那麼一點點的區別。

“朕剛纔是怎麼跟你說的?朕讓你在必要的時候抱住大人,你就是這樣執行朕的命令的,嗯?”劉徹陰沉着臉色問道。

引產嬤嬤一聽這話忙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陛下,奴婢萬不敢違逆陛下的意思。只是……”那引產嬤嬤小心的覷了劉徹一眼,在接觸到那陰狠的目光時,忙伏低了身子說道,“娘娘一直喊着要保住孩子,奴婢們也……到後來的時候,要流產已經遲了,若是……就算是放棄了小公主,娘娘的情況也是……”也是不會改變的啊,說不定還會更糟呢。只是這樣的話,引產嬤嬤卻是不敢當着劉徹的面說的。

劉徹聞言沉默良久,深邃的目光直直的望着此刻依舊昏睡在牀的阿嬌,他從不知道,她竟會這樣的堅強,可是天知道哦啊這一刻她多麼的希望她從不曾有過這樣的堅強啊。

引產嬤嬤見劉徹似乎沒有打算再繼續追究自己的責任,忙抱着小公主就準備要退下去,誰知到萬一待會兒讓劉徹看到她,會不會再次發怒啊。只是還不等她走開幾步,劉徹便已經注意到她了:“把孩子抱過來。”

呃?引產嬤嬤聞言愣了一下,等反應過來劉徹說了什麼之後,忙諂媚的將小公主抱到了劉徹的跟前:“陛下您看,這小公主長得多像您啊。”

劉徹不動聲色的接過襁褓中的嬰孩,仔細的看着。其實剛剛出生的孩子,小臉都是皺皺的,紅紅的,哪裡看得出來像誰啊。只不過因爲那孩子是阿嬌歷經艱辛才生下來的,抱着她,劉徹的心中閃過一抹怪異的感覺。

“阿嬌,你若是再補醒過來,朕就將這孩子扔了。”劉徹一手抱着孩子,一面俯身吻上了阿嬌汗溼的臉,心疼的看着那還留着牙印的紅脣,溫熱的氣息拂過她的臉頰,低聲在她耳邊恐嚇道:“阿嬌,你還知道這後宮的險惡的,若是你敢就這麼睡過去,朕一定不會再多看着孩子一眼。你說這樣的她,能否在這個後宮中安然長大呢?”

劉徹的聲音很輕,輕的根本就不可能讓沉睡中的阿嬌聽見。她依舊沉睡,眉眼安靜的宛若已經沉睡了千百年一般。這時,劉徹臂彎裡的小公主不知道是因爲被他這樣抱着不舒服還是怎樣,忽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響聲震天。

劉徹驚訝的瞥了這孩子一眼,按理說早產加上難產,這孩子該是極虛弱的纔是,竟然能有這樣的哭聲。嘖嘖!“難道你聽懂了朕的話?”所以纔會哭的這樣驚天動地?劉徹斜眼看了一眼臂彎中的孩子,而後再次將目光轉向了阿嬌:“阿嬌,你應該知道朕從來都是說話算話的,若是你真的敢就這麼睡過去的話,朕一定將這個孩子扔了!”

“不,不要……”忽然,有虛弱的聲音響起,驚住了產房中所有的人。大家都放下了手中的工作,整個產房中,忽然變得安靜的可怕,沒有一絲的聲響。只有那虛弱的聲音斷斷續續的響起,輕微的,卻是那樣的真實:“不……要……”

劉徹強壓下心中的震驚和狂喜,目光一瞬不轉的盯着牀上的阿嬌。只可惜,除了剛開始的那幾個字,她至始至終不再多說一句話。那安靜蒼白的容顏,若不是劉徹肯定自己方纔的確是聽到了她的聲音的話,都要以爲那只是自己的幻聽罷了。

“陛下,請陛下移步,讓奴婢爲娘娘喂藥。”周嬤嬤端着太醫們剛剛熬好的藥走了過來,輕聲說道。

“將藥給朕吧。”劉徹伸手,半點都沒有要讓開的意思。

這……周嬤嬤聞言頓時愣住,一時不知該如何做是好。

“怎麼了?還不將藥端上來。”劉徹看着動作遲疑的周嬤嬤,不悅的皺眉道。

“是是。”這下週嬤嬤再不敢怠慢,忙將手中的藥碗遞給了劉徹。

劉徹小心的將藥喂進阿嬌的嘴裡,好在她現在雖然是昏迷不醒的,但至少還知道吞嚥,這讓劉徹心中的擔憂去了一些。只是一碗的藥汁盡數喂進了阿嬌的嘴中,卻不見她有任何的反應。劉徹見狀劍眉緊皺。他忽然想起了多年前的一幕。那個時候阿嬌得了風寒卻怎麼也不肯吃藥。最後還是自己紆尊降貴與她喂藥,她才勉勉強強的喝了,只是剛喝完藥救皺着一雙柳眉,大叫着藥苦與自己撒嬌。可是現在……

劉徹看向那沉靜的容顏,再找不到半分當初的靈動與生氣。

這一夜,阿嬌終究還是沒能醒過來跟劉徹抱怨一聲藥苦。但是好歹那血是止住了,這到底讓長門宮所有的人心頭都鬆了口氣,至於那是不是因了對阿嬌的真心關懷就沒人說得清楚了。而這一夜,也是劉徹自阿嬌回宮後第一次留宿長門宮。只是這樣的恩寵,非但沒有讓月兒等人心中有多少的高興,相反的,卻讓他們的心中隱隱騰起一股不安來。同時,也在照顧阿嬌的時候也越發的盡心盡力了。

是夜,長門宮衆人因爲阿嬌的難產,沒有一個人可以安然入睡。但是在長門宮之外,無法安枕的人,又何止一個。

長樂宮內,王太后自知道阿嬌落水早產之後,一顆心便從沒有放下過。在引產嬤嬤中,她早早的安排了自己的人,因此心中到沒有很緊張。只是在看向那長長地燈芯時,心中還是忍不住擔憂。伸手撫了撫已經不再漆黑如墨的髮絲,王太后的心中默默地呃禱告着,希望阿嬌這一胎是個女兒,又或者,直接讓她因此難產,母子俱亡。若是可以的話,她並不想自己安排的人起到作用。因爲就在剛纔,她接到消息,劉徹竟然一直侯在產房外面,半步都沒有離開。這樣一來,若是產房裡出了什麼事,以劉徹現在對阿嬌的重視,說不定就會……而顯然的,王太后並不希望因爲而與兒子離了心。所以她纔會有了這樣的心思,若是……上天可以出手幫她瞭解了陳阿嬌母子,那該多好!

長門宮一直以來都是距離劉徹的寢宮最遠的一個宮殿,相對的,自然也就遠離了後宮的種種紛爭。只是這一次的事情重大,就算是大家已經因爲劉徹前段時間對阿嬌的冷漠而漸漸淡忘了長門宮的存在,但是隻這一天一夜,早就足矣讓所有的人都在此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去關注那個歷經了起起落落卻又重新抓住了帝王的視線的女子。

所有的焦急和嫉恨,在得知阿嬌生了個公主,並且因難產而危而已經在旦夕的時候,變成了深深地慶幸和嘲諷。就算她在此捕獲了帝王的恩寵又如何,不一樣只是生了個女兒而已嗎?更何況,她是不是有命去享受這一份恩寵都不得而知。連帶的,當所有的人知道劉徹今晚留宿長門宮之後,雖然心底怨恨,但到底沒有因爲這份怨恨而迷失了理智。

所有的人,都在這漆黑的夜中焦急的等待着天明。只是不知道當陽光普照大地的時候,帶來的究竟是生的希望,還是死亡的氣息?

整個後宮,因爲阿嬌的難產而燈火通明。就算是在這靜寂的深夜當中,人心也難以得到片刻的安寧。謀算,詛咒……不一而足。

未央宮中,衛子夫感受着身邊的夜涼如水,卻連半點的睡意都沒有。連她自己都不記得了,這是第幾次,在這樣的夜裡,她一人獨立西風,煢煢孑立,彷彿這整個皇宮中只剩下她一個人,那種孤單和寂寞,幾乎不曾將她吞噬!

只是今夜,這種感覺忽然比平時擴大了無數倍,讓她的心中隱隱的擔憂着。她知道在這皇宮的一隅,有一個女子正徘徊在生死的邊緣。但是對於她的苦難,她卻做不到去同情些什麼。因爲此時此刻,這未央宮最權威的人,已然守在了她的身邊。這是她的福氣,卻讓她瘋狂的嫉妒着。

還記得當初自己爲了搶得先機,不得不設計當時的王美人讓自己早產。那個時候她躺在牀上,忍受着一陣陣的抽痛,心中是那樣的懼怕。彼時的她是多麼的希望可以得到劉徹哪怕一星半點的關懷。可是結果卻沒有,什麼都沒有。在自己生產的全過程,他甚至都沒有來看自己一眼,安然的坐在宣室殿處理着那所謂的政務。直到自己生下了據兒之後,他纔派了個太監來賜名、賞賜。

那個時候,她雖然心酸卻無法去苛責他什麼。他是皇帝啊,而她,雖說是皇后,但終究也只是他衆多嬪妃中的一個,所以,縱然不滿,她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得,只得將一切的委屈全數嚥下。可是眼下,眼下的一切,卻讓她心中隱藏了多年的委屈和心酸一齊爆發了出來。

爲什麼?爲什麼同樣是早產,自己只能孤單單的在椒房殿中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而她卻有劉徹從頭至尾的陪伴?爲什麼同樣是皇后,她一個廢后卻享有着比自己這個正經皇后更多的重視?爲什麼……

對着漆黑蒼穹,衛子夫無聲的詰問着:爲什麼不管自己如何的努力,總是贏不了那個女人?爲什麼時至今日,她還是無法擺脫她的陰影?明明,她纔是他的皇后,明明,她纔是那個母儀天下大方得體的皇后,爲什麼,卻獨獨無法取代她在他心目中的那個位置?

這一刻,衛子夫心中的恨意無限的暴漲着,那些以往被她深深埋下的怨恨和嫉妒,終於在這一刻爆發了。

寂靜的夜空下,似有一抹暗雲正籠罩在這紅牆綠瓦之上,薄薄的,正掩蓋着一方波濤洶涌……

某洛——關於留言:

首先洛要感謝親們對長門的關注哦。對於親們的一些留言,洛在這裡回覆下。

軒軒洛一開始就是想讓他做男配的,只是寫到後來,連洛自己都動心了,要不是提綱所限的話,洛真的就要把阿嬌配給軒軒了的。寫軒死的時候,洛可是用了一包的餐巾紙呢。

至於衛子夫是好是壞,洛認爲這隻能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每個人都有自己不同的看法。歷史留下的只有一個表面,但是每個人可以用自己的角度去發掘自己眼中的歷史。洛承認自己一直都是喜歡阿嬌這個人的,對於衛子夫,其實洛是沒什麼好感的,但是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壞感,還不至於讓洛特地寫本書來貶低她。對於某些親的指責,洛只能說,在長門裡,洛給了衛子夫這樣一個定位: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初見長門元宵喜訊小麻煩早產先機爲何心亂厚此薄彼姐弟重逢心之所繫賦曲聲聲衛青崛起君子協定再食藥丸慌亂月兒佯裝失憶永絕後患聖旨成災死亡驟然生疑元宵喜訊隨遇而安再見閨閣初入江湖給你機會是人爲的作何解釋懷孕金童玉女也會嫉妒拒絕成全煙火璀璨寂寞子夫神醫無情不是一夥風雲乍起衛後來訪關切濃濃早產先機突然來訪心思早產先機驚現家書吃人口水君子協定陳阿嬌?慕容嬌?太后吉祥朕跟你要了她決定回航衛後來訪擦肩而過百花露香各有打算漢宮得女誰是祭品也會嫉妒不是一夥一樣心痛中途打斷吃人口水中途打斷驚現家書發現戀情夜半驚魂母女相見驚現家書永絕後患一單生意邂逅從前來世約(下)夢中彼岸金童玉女落水驚情勾弋夫人殺意浮動夜幕之下只要此刻情何以堪兩後一帝有緣人定計不以爲意風雲乍起落水驚情不想見你帝王親臨朕跟你要了她再見劉徹衛青崛起吃人口水殺意浮動終究離開一樣心痛跪地認錯破爛差事聖旨成災隱村清谷百花露香小麻煩情失長門偷進長門非爲寵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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