飽含熱淚的杏眼倏然睜開,震驚的瞪着他。
沒有一點知道真相的喜悅,滿滿的都是不敢置信和恨意。
焰帝!咬牙切齒的吐出她的名字,她幾欲瘋狂,拉着他的領子從牀上坐了起來。
你怎麼能這樣?那是一條性命啊!那是我們的孩子啊!你殺了他,還妄圖抹滅他曾經存在,你怎麼能這麼殘忍!
她從不曾這麼瘋狂過,悲痛沖垮了一切理智,連眼前人的身份都顧不上,劈頭蓋臉的打了過去。
耳光重重的落在他臉頰上,沒有保留一點力道。驀然鉗住她不斷揮舞的雙手,感覺到口腔裡蔓延出淡淡的血腥味。
縱是虛弱,她的身手依舊利落。棉被下的膝蓋狠狠的擊向他的小腹,他不閃不避,硬生生的承受下來,脣間逸出一聲悶哼。
她真的很難過。
算了,他原諒她。
雖然,不曾有過孩子,也能體會到她現在的心情。
打得累了,她癱在牀上,用被子捂着臉哀哀的哭。小聲的啜泣聲飄蕩在不大的房間內,聽得他心酸不已。
曾幾何時,他以爲自己的心是冷硬的,一輩子不可能爲誰柔軟。
而今,遇到了她。
喜她所喜,怒她所怒,哀她所哀。
大手慢慢扯開棉被,露出她梨花帶淚的容顏。
小心薛辰寰。
她不搭理,只是用力的拉上被子,把他隔絕在視線之外。
知道這種時候,說什麼她都聽不進去。焰六少無奈的嘆息一聲,起身離去,留下滿屋子靜謐。
這樣的靜,讓她絕望到心死。
看着黑色的悍馬消失在路的盡頭,薛辰寰才從藏身之處走出,再次回到婦產科。
這一次,他沒有進病房,而是走進了醫生辦公室。
你好,請問有什麼事嗎?主治醫生推了推眼鏡,放下手中的鋼筆。
他走了過去,在醫生對面坐下:徐醫生,我是白素婉的家屬,想要來了解一些情況。
你說。
剛纔我去探望她的時候,發現她的情緒很不對路,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徐醫生眼裡飛快的閃過一抹異色,看來焰先生特別交待要注意的,應該就是這個人了。
平靜的把原先打好的腹稿說出來:不錯,昨天下午,白小姐流產了,面對這種事情,病人難免傷心難過,還需要你們做家屬的多加安慰。
她的身體要緊嗎?會不會對以後要孩子有影響?他緊張的問道。
徐醫生有些不忍的說:她的出血量很多,又是過了挺久才被發現的,只怕——
無奈的嘆了一口氣,才繼續又說:很有可能以後都要不到孩子了。
薛辰寰聽到自己的心撲通撲通的狂跳,暗自思襯,原來代子草的威力居然如此巨大,居然能神不知鬼不覺的讓人失去受孕能力。
強壓着內心的狂喜,他做出擔憂的樣子,問:她自己知道這事嗎?
暫時還沒有告訴她,你是第一個知道這件事的人,如果可以的話,還希望你能暫時保密。病人現在受到的創傷太大,若是知道以後都無法再懷孕,只怕她會想不開。
徐醫生放心,我一定會保密的。他嚴肅的保證,又輕聲吐出:醫生,我還有一個不情之請。
你說。
他做出爲難的樣子,好一會兒才低聲說:白素婉是我的六嬸,她這一胎,承載着我們家所有的希望。我六叔脾氣不好,家裡老人家身體又有恙,經不得刺激,如果知道她的胎兒沒了,我六叔肯定會大加責備,家裡的老人也肯定受不了。
醫生沒有說話,他又道:還希望徐醫生考慮到病人和家屬的感受,暫時不要把她無法懷孕的事情說出去。等她恢復過來,我會委婉的告訴她。
徐醫生似乎在猶豫,沉吟了許久,好,我答應你!
薛公子感激萬分,說了一籮筐的好話,邁着輕快的步伐走了。
婉兒失去了生育功能,縱使他的好六叔沒和她決裂,分道揚鑣,他們這一戶也絕了後。
等到他們反應過來,只怕再想用其他方法生,也生不出來了。
他成了這一代人唯一的男丁,還怕焰家不落到他手上嗎?
想到諾大的家族產業和勢力,他就激動得不能自已,彷彿已經看到了焰當家把族徽交到他手上,殷殷叮囑他要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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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會努力,努力的把一切焰家人都推入地獄,奪回他長子嫡孫應有的一切!
徐醫生看着他得意的上車,推了推眼鏡,拿出電話。
焰先生,剛纔有一位自稱是您侄子的男人過來詢問白小姐的病情,我按照您說的,把那番話告訴了他,看得出,他很高興。
很好。電話那頭傳來冰冷的聲音。
那白小姐那邊——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才淡聲:什麼也不必說。
縱然醫生親口告訴她,這次的懷孕流產不過是假象,她也不會相信吧。
反而會以爲是自己爲了平息事端才收買醫生,把兩人僵持的關係推得更遠。
罷了,就這樣吧,一切都等他找到證據再說。
相信這一天,不會太遠。
紀東霓花了好幾天時間,才把薛辰寰過去一個月的行蹤調查出一部分。不過這已經足夠了,現有的證據表明,他十有八九就是對白妞兒下藥的人。
在她出現妊娠反應之前,一日三餐,哪怕是喝的水,都是由秋月親手照料的。
秋月的底子很乾淨,也不是一個殺雞取卵,可以用金錢收買的人。所以安排她去貼身伺候,他放心得很。
那些日子裡,除了秋月和自己,她只接觸過薛辰寰。並且服用了對方特地給她找來的傷藥。
當天晚上,她就出現了嘔吐噩夢的反應。
那個傷藥,很可能就含有代子草的成分。可惜的是,他得知傷藥的來源後,大怒之下把藥給扔了,白白損失了上好的證據。
之後她被軟禁了起來,過了一個多月,孕吐不那麼嚴重了,才允許向曉珊和她接觸。
資料上表明,聖誕節那天,兩位女孩和薛辰寰曾在法國餐廳用過一次午餐,回去後,她平復的嘔吐噩夢眩暈等症狀又出現了。
可笑當時他們還在奇怪她怎麼好端端的又孕吐,想來,是他的好侄子趁着吃午飯的當兒,再次給她下了代子草吧!
他們的第三次接觸,是在昨天。
他給她送飯,離開兩小時後,她便發生出血,誤以爲那是流產。
她做夢都沒想到,這一切,不過都是薛辰寰設下的局!爲的就是斷他焰帝的子嗣,讓他失去競爭焰家繼承權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