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啪”的一下掛了,他餵了兩聲,都只是一片靜默。
看了看,手機恢復了原始界面,不由失笑。
還真的沒有見過哪個人,結婚這麼久了還能害羞成這樣的,他話都沒說完呢。
打電話給她,一是因爲她來過電話,二是想要問問,被引去西山別墅那次,有沒有看到開車人的樣子。
被送去福利院的孩子脫離了這個黑暗的圈子,不想再去打擾,只有從她身上下手。
若是能認出人來,對破案會有很大的幫助。
萬權和殺老鬼的兇手的哥哥被警方盯上後,就銷聲匿跡,怎麼找都找不到他們,必須從新打開一個突破口,才能一點點的把他們揪出來。
再次打電話過去,那邊提示忙音,他怔了一下,好心情消失無蹤,看着手機半響,切換到竊聽。
是薛辰寰的電話。
“婉兒,你還好嗎?”
她愣了一下,從牀上爬起來,靠在牀頭上。
離開國都後,就沒有想過還會和他再有聯繫。事實上,自從他在國外回來,她都沒有想過要重拾這段舊情。
分手依然是朋友,那是哄人玩的玩意兒。曾經那麼用心對待過的人,又怎麼能坦然相處,當成什麼都沒發生?
若非他時時聯繫,她是絕對不會主動給他電話的。
“還好。”憋了半天,才憋出這兩個字來。
“沒事就好,忽然間就沒了你的音訊,我總是擔心你……”說道這兒,他猶豫了一下,似乎怕說錯話,好一會兒才輕聲問:“他沒有爲難你吧?你的手機關機了那麼多天,我還以爲你出了什麼事?”
“我能出什麼事?”她有些奇怪。
想不開嗎?曾經有過那麼一瞬,不過,也沒鬧到要自殺的地步啊。
在他的眼裡,她就是個承受能力這麼弱的人?
“沒事就好。”
話題說到這裡,似乎也沒有交流下去的必要了。偏偏兩個人就一直這麼沉默着,他不想掛電話,她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掛點話比較適合。
讓竊聽的焰六少心裡一陣氣急。
都沒什麼好說的了,還佔着線幹嘛?無聲的感情交流?
不可否認,他對這個“侄子”,還在存在很大的意見。無論是在家族位置上,還是感情上,他們都處在永遠不可調和的對立面。
“我——”
“你——”
正準備說沒事就掛了,他又和自己同時開口。白妞兒微嘆一聲:“你先說。”
“婉兒,你現在是不是不在國都?”
“嗯。”
“他把你軟禁起來了?”
興師問罪的語氣,讓電話另外兩邊的人都不自覺皺眉。
“沒有。”不知道是不是好友的勸慰起了作用,在薛辰寰的語氣裡,她聽出了另外一種味道。
她的婚姻好或不好,都輪不到他來過問。
出去過去的關係外,真計較起來,他們連朋友都算不上。
“辰寰。”她的聲音很輕,聽得焰六少心頭一緊,然而接下來的話,又讓他愉悅到雲端。
“謝謝你對我的關心,但是以後我婚姻裡的事情,你還是不要再過問了。”
“爲什麼,婉兒,難道我關心你,也不行了嗎?”薛辰寰有些急了。想着趁她最無助難過的時候給予關心,藉機破壞他們的婚姻關係,也拉近自己和她的距離。
可是她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拒絕他的關心,還是覺得他多管閒事?
記憶中的她,耳根子很軟,心也很軟,並不是這樣的一個人。
難道跟那男人在一起久了,心腸都開始變硬了嗎?
“你有沒有想過,其實,你並沒有關心我的立場?”她的話很直接,甚至還有那麼些不客氣:“不管我和他過得開不開心,幸不幸福,這段婚姻都是我的,與你無關。”
“但是你並非心甘情願的嫁給他,我知道!”
電話那頭的低吼聲讓她下意識的把手機拿遠了些,待他吼完,才淡淡的道:“那又怎麼樣?”
她已經是焰家婦,就算離婚,名字上也永遠留着焰帝的痕跡。
薛辰寰很失望:“婉兒,你變了……”
“是啊,我變了。”長長的出一口氣,她閉上眼睛:“早在五年前,我就已經變了。”
這樣的回答讓他又燃氣了一絲希望,急聲問道:“你是不是還在怨我?”
“沒有。”她回答得很平靜。
真的沒有。
創傷若沒有讓人崩潰,就會讓人迅速的成長,她還算是比較好運,屬於後者。
她的改變,不是因爲他的離開,而是在一次失敗的青春之中汲取到了失敗的經驗,讓她衝破人生中的重重迷霧,來到了另一個境界。
所以,真的不怨他。
要不是經歷過重大的創傷,到現在,她或許仍然是那個擦破一點皮就淚汪汪哭上幾個小時,沒有人陪着都不知道怎麼坐車怎麼吃飯的嬌嬌女。
能堅強的面對生活,這樣很好。
“如果沒有別的事,我就掛了。”
漠然的聲音讓焰六少龍心大悅,要不是隔得太遠,真想給她豎個大拇指。
在她放下電話,準備劃下掛斷鍵之前,聽筒裡傳來的聲音一下子擊潰了她。
“婉兒,你覺得我關心你是多餘,覺得他和你是夫妻不能改變,可是你知不知道,因爲你這次流產,以後都要不了孩子了?!”
“你說什麼?”她抖抖索索的重新把手機貼在耳邊:“你再說一次?”
一定是她聽錯了,這怎麼可能?
網上常常看到一些小姑娘,不懂得愛惜自己的身體,年紀輕輕就做了四五次人流,都還好好的,一樣該懷孕就懷孕,怎麼輪到她,只是莫名其妙的流產了一次,就再也不能要孩子了呢?
一定是騙人的!
一定是她耳朵出了問題,或者是理解錯誤!
薛辰寰的聲音極爲沉痛,一字一句緩緩的說:“那天我去看你的時候,找醫生問了病情。醫生說,你這次流產造成了大出血,傷及根本,以後都不能再有孕了。”
“不,你在騙我!”她眼淚“譁”的就落下來了,失控的大喊:“如果真的是這樣,醫生爲什麼不告訴我?這不可能,不可能!”
“我也不知道醫生爲什麼故意瞞着你,或許,醫生也有爲難之處。”他刻意引導着她往某方面想:“婉兒,他把你害得那麼慘,你確定,真的要那麼輕易原諒他嗎?原諒他對你的傷害,原諒他親手殺了你的孩子?”
他的話擊中了她心底最軟弱的地方,她尖叫一聲,把手機甩到一旁,用被子捂着頭大聲哭了起來。
“婉兒,婉兒——”薛辰寰焦急的聲音不停的從電話裡頭傳來,沒人看得到,在電話另一頭的他,笑容陰森而詭異。
焰六少緩緩放下手機,整張臉烏雲密佈,若有人在場,只怕要給他那冰冷的寒氣和內蘊的怒火給嚇死。
好一個薛公子,難怪丫頭每次和他接觸後都鬱鬱寡歡,對他心結甚深。
他做得再多,表達得再體貼再疼愛,也難以和那張利索的嘴皮子抗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