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叔笑呵呵的說:正是因爲丫頭宮寒得厲害,所以對代子草的反應也更爲明顯。根據我的推算,她大概才服用了三次代子草,而且分量都不大。
代子草本身會自帶一種鹹澀的味道,放的分量太多,肯定會被發現。
熱質底子的人服用小量的代子草,三五次內是看不出什麼明顯效果的,但是丫頭底子寒得厲害,所以只是少許的分量,就讓她出現了這樣的症狀。所以雖然她現在看起來很虛弱,實際上並沒有受到太大的傷害,只要調理得當,子嗣不會受到影響。
忠叔停頓了一下,又繼續道:而且這次應該也算是應獲得服,因爲她之前全身都是虛寒的,只能使用溫和的方法去給她調理身體,但是服用過代子草後,所有的寒氣都集中在腹部,倒是可以使用大補之物了,如果她能配合的話,調理的時間或許還能比之前的縮短許多。
焰六少緊繃已久的臉色終於是鬆泛下來,只要她沒事就好,能重新懷上孩子,獲得希望就好。
至於心傷,恐怕就需要不少時間去恢復了。
看到他臉上的放鬆,忠叔表示並不樂觀:六兒,雖然白丫頭這次沒有什麼大礙,可是幕後之人對她下手,未必是和她有什麼仇恨,很有可能針對於你,白丫頭只是個無辜的受害者。
忠叔放心,我心裡有數。他的眸子閃了閃,腦海中掠過一個身影。
如果真的是他,爲了奪得家產,還真是有夠不擇手段。
連深愛過的女人都可以下手去傷害,焰家若是落在他手上,恐怕會雞犬不寧,諾大的產業都會敗光!
那個不被放在眼裡的對手,在使用了那麼多的陰謀詭計之後,終於成功的引起了他的重視。
單憑他一個人,不可能有那麼大的能量,在他背後,又是什麼勢力在支撐呢?
忽然想到什麼,他轉身問道:忠叔,您剛纔說,代子草只在某個特定區域有?
不錯。忠叔回憶道:跟着爺爺學醫的那些年,我們可以說是走遍了整個中國,但是這種奇特的植物,只在邑西一帶見到過,其他地方不但沒有這種草的蹤影,人們更是聞所未聞。
放下手中的茶杯,忠叔擡眼看他:你可以循着這條線索去查一查。
好,我記下了。
挺拔的身影邁着勻速堅定的步伐消失在門外,忠叔眯起眼,臉上流露出淡淡笑意。
焰當家,你們焰家,終於有個合格的繼承人了!
東霓。
老大!紀東霓迅速跟上他的腳步。
回頭把薛辰寰這兩個月來的行蹤都調出來,特別注意他跟什麼人接觸過,一絲一毫都不能漏下!
雖然不明白老大爲什麼 突然盯上了親侄子,但是他說的話想來是不容置疑的,便也老老實實的應了一聲。
要調查一個人過去的行蹤並不容易,而且要追溯到兩個月前,縱是手眼通天,也要花費上不小的功夫。
被調查的人絲毫不知情,抱着一束香水百合出現在醫院。
婉兒,你的臉色怎麼這麼白?發生什麼事了?
一進門,就被牀上只露出一張蒼白麪龐的瓜子臉驚倒。他暗自嘀咕,就算藥性再強,也不至於這麼快起效果吧?
難道是那小子騙他?
白素婉神情淡漠,雙眼空洞的盯着天花板,一動不動,對他的問話恍若未聞。
把花插在牀頭的花瓶裡,蕭蕭皺了皺眉,捂着鼻子出去了。走到無人處,悄悄撥通一個電話。
喂,焰先生嗎,你侄子又來看婉姐姐了。
拿人錢財替人消災,大方的焰六少隨手給出的支票抵得上她家男人半年的收入。這個錢,不能白拿。
打完電話,又躺回病牀默默看書。
婉兒,你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喊醫生過來?他語氣很關心,濃濃的關心下面,還隱藏着不易察覺的探究。
他迫不及待的想知道,昨天離開後,她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爲什麼她會表現得心如死灰,完全把自己封閉起來,不肯說一句話。
蕭蕭看不下去了,放下書道:這位先生,婉姐姐需要休息,您最好還是不要打擾她。
她怎麼了?昨天我來看她的時候,都不是這個樣子的。
蕭蕭聳了聳肩:我怎麼知道,我又不是醫生。
對啊,醫生!
婉兒不肯說沒關係,醫生肯定是清楚明白的,或許,他應該去醫生那裡找找答案!
裝模做樣的說了幾句關切的安慰和叮囑,對方依然一點反應都沒有。薛辰寰也不指望她能忽然撲進自己懷裡大哭,傾訴煩惱和委屈,樣子做到了,能令她留下他依舊關心愛重她的種子就行。
焰六少對她態度越惡劣霸道,她就越會想起自己的好,他耐心的等着這一天。
轉身準備離去,正好迎面撞上穩步進門的焰六少,他心裡一個咯噔,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尷尬的乾笑了兩聲。
焰六少卻沒有笑,凌厲的眼神從他面上掃過,五官都被割得刺疼刺疼,他不敢多待,逃也似的跑了。
粗糙的手掌撫上她冰涼的額頭,她眼神閃了一下,快得幾乎抓不住。
不是感覺不到外界的響動,只是,不想去理會罷了。
全身心都沉浸在失去孩子的傷痛之中,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再勾起她一點波瀾。
她今天一天都是這個樣子?
冷冷的語氣帶着不易察覺的痛楚,蕭蕭惋惜的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
他在牀邊坐了下來,握住她一隻冰冷的手。
蕭蕭很有眼色的挺着肚子出去溜達,把小小的病房讓了出來。
她的宮縮已經減弱了很多,偶爾走走也沒有太大關係。成天在牀上躺着,婉姐姐又不說話,怪悶的。
試圖用體溫溫暖她的冰冷,他低下頭,輕聲喚出:丫頭。
她面無表情,眼眶卻不爭氣的紅了。
這個男人,在她的生命中佔了太大的比重,想要不去理會,也很難做得到。
只是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就勾起了她內心最深處的悲哀。
她永遠都忘不了,那張照片被撕成兩半時,他的震怒。
也忘不了,孩子是爲什麼離開。
他是劊子手,親手殺了他們的孩子。
她無法原諒他,更無法原諒,到了這個地步,她還會因爲這一句柔情的呼喚,心動不已。
這是對孩子的褻瀆!
緩緩合上眼皮,一滴清淚順着眼角滑落。她只能用這樣的方式來表達拒絕。
他嘆息一聲,指腹輕輕擦去她眼角的淚,低聲安慰:丫頭,不必難過,其實——
猶豫了一下,他還是選擇說出實情的真相:你並沒有懷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