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間事了,卻不代表李隨風就可以就此高枕無憂了,因爲還有一大攤子事兒等着他去做。
這邊他和葉紅魚走出了葉氏集團,葉紅魚看着他的側臉,久久不語。
李隨風被她看的不好意思,以爲自己臉上有什麼髒東西,於是摸了摸臉頰,見她還在看自己,忍不住問:“怎麼了?是哪裡不對嗎?”
葉紅魚抿着嘴脣笑,微微搖頭。
李隨風好奇的問:“那你看我幹什麼?”
葉紅魚說:“只是覺得你的進步越來越快了,也許等哪天再回神的時候,你就變得讓我有些不認識了。”
李隨風聞言,臉上出現一絲認真的神情,半晌才道:“不會。”
說着,他看着她的眼睛,眼神無比認真,說:“時間或許會改變一個人的心態,但再怎麼改變,人終究是那個人。若是說因爲時間的改變而就不認識了,那麼只能說,或許他從一開始就不認識那個人。無論時間怎麼變化,我終究還是我。”
葉紅魚笑了笑,沒有說話。
吱呀。
一輛車從遠處開了過來,零走上前,打開車門,對着兩人畢恭畢敬的說:“李先生,葉小姐,請上車。”
李隨風說:“好。”
兩人準備上車,而就在這時,葉紅魚的電話忽然響了起來。
她回頭,對着李隨風歉然一笑,說:“抱歉,我接個電話。”說着,她打開電話,說:“喂,我是葉紅魚……”
那邊也不知道是誰打來的電話,更不知道那邊的人說了什麼內容,總之在接到這個電話之後,葉紅魚的臉色變得很難看,很凝重,就好像暴風雨已經來臨一樣。
啪嗒!
忽然,手機從她的手中滑落,她也像是受了重傷一樣,臉色變得蒼白如紙,身子也一搖一晃,似乎隨時都要摔倒一樣。
就在她要摔倒的時候,李隨風眼疾手快,趕忙上前扶住她。
感受着她虛弱的身子,李隨風凝聲問道:“怎麼了?是發生什麼事情嗎?”
葉紅魚轉過頭,那雙原本平靜、自信的眼睛,此刻變得暗淡無光,充滿了無助與悲愴的神情。她的嘴脣微微顫抖,十分艱難的從嘴裡吐出一句話:“去,去醫院!”
李隨風從未見過她會有這麼失魂落魄的一面,這與她平時的鎮定自若形成了強烈的反差。雖然不知道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但只怕絕對不是什麼好事情,只怕這事兒八成與老爺子有着說不清楚的關係。
他不敢多問,半攙半扶的將她帶進車裡,剛將車門關上,他就對着前面的司機說:“去醫院。”
“是,李先生。”司機應了一聲,發動車子,向前開着。
車子開動後,葉紅魚背靠在椅子上,雙眼無神的望着車頂,手卻像是無處安放一樣,胡亂的抓着。
見狀,李隨風急忙抓住她的手,低聲問:“別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和我說說。”
這話像是給了葉紅魚主心骨,她將無助的眼睛落在李隨風的身上,帶着幾分薄薄水霧的眼睛儘量忍住淚水不掉下來。半晌才囁嚅着嘴脣,悲愴的聲音傳了出來:“爺爺,爺爺昏倒了,只怕……凶多吉少。”
“凶多吉少”這四個字一出口,就像是點燃了她壓抑在心中許久的悲愴情緒,頓時眼淚也止不住了,大顆大顆的掉落下來,摔落在真皮的座椅上。
“這……”雖然心裡已經隱約猜到了什麼,但是一聽見這個消息,李隨風還是忍不住震動一下。他眼中滿是震驚的神情,心中只有一個念頭——老爺子要是在這個時候去了,只怕葉氏集團就是徹底亂了。
萬幸的是他今天將以卞學機爲首的反對勢力給扳倒了,要不然以這老狐狸的手段,要是得知老爺子危在旦夕,指不定要惹出什麼亂子呢。
可即便是如此,他也不敢真的放心下來。
因爲老爺子一倒,誰知道銅屍和鐵皮這兩個師兄會怎樣。
情況似乎變得越來越複雜了,形勢也變得越來越險峻了。
但這個時候絕對不能慌,不能亂,一亂就會給那些有心之人有了可乘之機,絕對不利於大局的穩定。
他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緊緊的握住葉紅魚那柔軟無力的小手,輕輕拍着他的後背,臉上擠出一抹笑容,說:“別亂,別亂。現在具體是什麼情況我們還不清楚,等到了醫院,我們仔細問問醫生的意見。興許事情還沒到最壞的地步呢?興許我們只是自己嚇自己呢?”
“真的嗎?”葉紅魚此刻早已經亂了心神,她自幼喪父喪母,老爺子就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依靠,也是她最堅強的後盾。要是老爺子真的就此撒手人寰了,那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人可以讓她依靠?
李隨風雖然知道這話連他自己都不信,可是他卻不敢說實話,只是繼續笑着,用着無比堅定的語氣說:“是的!放心吧,老爺子習武多年,身體這麼硬朗,怎麼可能說去了就去了呢?我們現在一定要冷靜,知道嗎?”
葉紅魚終究不是尋常的女子,在聽見他這番話後,也明白這個時候絕對不能亂。於是她擦擦眼淚,勉強的笑着,說:“是的,爺爺一定不會就這麼棄我而去的。我要冷靜,要冷靜。不能哭。”
她嘴上這麼說着,可是眼淚還是止不住的往下流。
半晌,她側過腦袋,靠在他堅實的胸膛上,放佛這樣能帶給她一絲絲的安慰與安全感。
她邊哭邊低聲說着:“爺爺最疼我了,當年爸爸媽媽去世後,他知道我怕黑,就一直陪着我,知道我睡着了他纔會睡。他這麼疼我,怎麼可能就這麼離去呢?我還沒結婚呢,還沒生個曾孫子給他老人家抱呢,他老人家有這麼多的遺憾,又怎麼捨得離開……”
她絮絮叨叨的說着,這個時候的她不再是江城商界那個讓無數男人畏懼的紅娘子,只是一個最爲尋常普通的小女生。她需要關懷,需要安慰,需要一個堅實而可靠的肩膀,借給她依靠,在她無助的時候給她一絲絲支持的力量,讓她繼續高傲的存活下去。
李隨風也知道這個時候她最需要安撫,所以一直耐心的安慰着她。
不知不覺,時間悄然流逝,兩人來到了一間醫院。
車子剛在老爺子的住院大樓停下,葉紅魚就迫不及待的打開車門,朝着樓裡衝去。
李隨風也急忙衝下來,同時對着零吩咐道:“你們在四周巡視一下,提防那些可疑的人。要是有任何情況,及時向我彙報。同時將影子小隊的人全都發動起來,將這裡全都給我監控起來。我要你們把這裡守的一隻蒼蠅都進不來,快去辦!”
“是!”零點點頭,看着他遠去的背影,直到他走後,才轉身離去。
兩人來到老爺子所在的樓層,還未靠近,就看見走廊上沾滿了人。
人數很多,但大多數李隨風都不認識。
但在這個時候能有這麼多人圍聚在這裡,只怕老爺子病危的消息已經在第一時間傳遍了江城,那些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全都知道了。
這些人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似乎在低聲交談着什麼,但由於聲音太雜,所以李隨風也聽不清楚他們在談論什麼。其實也不同聽清楚,李隨風用腳趾都能猜到他們談話的內容,八成都是關於老爺子病危的消息。
看到李隨風的到來,一羣人下意識的都愣了一下,然後紛紛退開,站在走廊的兩邊,給他騰出一條道。
李隨風沒有心情管這些人,只是快速的朝着裡面跑去。
沒跑多遠,就看見葉紅魚在走廊的另一頭,與一個老人在低聲交談着什麼,只不過看起來葉紅魚的情緒有些激動,手舞足蹈的。
李隨風定睛一看,人他是認識的,是那個成天默不作聲守在老爺子身旁的老人。如果李隨風沒記錯的話,這個人叫影子,據說已經跟了老爺子三十多年,資格甚至比卞學機還要老一些。
在兩人的不遠處,銅屍、鐵皮和白骨三人恭敬的站在一旁,不敢靠近,態度謙卑。
李隨風快速的走了過去,影子也注意到了他的到來,避讓一些,對着他微微欠身,沙啞沉悶的聲音傳了出來:“隨風少爺。”
李隨風不敢託大,更加謙卑的對着影子鞠了一躬,又急聲問道:“老爺子,現在師父的情況怎麼樣?”
影子看了一眼那邊的銅屍三師兄弟,三師兄弟也像是有所感悟似的,悄然無聲的又往旁邊走了走,拉遠了一些距離。
影子這才說:“情況不太樂觀,三爺現在處於昏迷狀態之中。醫生說,老爺子雖然表面上看起來身子骨很硬朗,但實際上早年間的一些陳年舊傷早已經深入骨髓了。只是由於三爺習武多年,所以看上去沒什麼大礙。這次不知是什麼原因,陳年舊傷徹底發作,老爺子頂不住了,所以昏迷了。”
說到這裡,在葉紅魚無比悲愴的眼神下,他頓了頓,艱難的從口中吐出一句話:“醫生說,老爺子只怕是過不了這一關了。”
“嗡!”
這話像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葉紅魚的身子猛然不穩,若不是李隨風早有準備,將她攙扶住,只怕她就要摔倒了。
葉紅魚無聲的哭泣着,時不時用着抽噎的聲音說:“爺爺,爺爺……”
李隨風一邊攙扶着她,一邊皺着眉頭對着影子說:“情況怎麼會壞到這個地步,老爺子怎麼就毫無徵兆的發生了這種事情。”
對於他的質疑,影子只是沉默不語,面有愧色。
葉紅魚忽然掙脫李隨風,對着影子說:“影子爺爺,你讓我見見我爺爺,我要見爺爺。”
影子搖頭,面露難色的說:“小姐,不是我不讓你見,而是醫生說三爺現在需要靜養,所以您……”
葉紅魚哪裡會聽這個,只是抓着他的胳膊,機械的重複着一句話:“我要見爺爺……”
李隨風見狀,也懇求道:“老爺子,您就讓葉小姐見見師父吧,算是讓她心安,好嗎?”
影子猶豫一下,半晌才說:“好吧。不過醫生說老爺子現在不適合見家屬,所以你們只能隔着玻璃,遠遠的看一眼。”
“好!只要能讓我們見到師父,一切都好說。”李隨風這個時候哪裡還有什麼不能答應的,忙不迭的說。
影子說:“那你們跟我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