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李隨風再次醒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已經躺在浴缸裡了。
浴缸的水有點溫,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躺了多久。
那一片狼藉的浴室,此刻也恢復了整潔的樣子,所有的殘渣碎片全都被人清理乾淨了。
他試着擡起手臂,雖然四肢癱軟,但李隨風卻知道,一股更加強大的力量已經在他的體內慢慢滋生,再經過一點時間的休養,便能恢復到自己巔峰的狀態。
看到自己無恙,李隨風這才鬆了一口氣,藥浴的過程實在太過驚險,強烈的藥效已經激發了他體內隱藏的某些東西。李隨風知道,這些東西就是那個神秘老人當初在自己身上佈置下來的暗門,一旦自己的實力達到這個程度,這個暗門就會徹底被點燃,成爲揮之不去的惡魔。
這個時候,他才深切的體會到當初老人說的那句“當你長出惡魔之角之後,我們還會再見”是什麼意思了。這種再見絕對不是久別重逢的喜悅,而是一種收割的喜悅。
是的,收割。
但遺憾的是,李隨風不是那個收割者,而是被收割者。
換種簡單的說法就是,那個神秘老人當初之所以幫助自己,不是爲了單純的幫助自己,而是想把自己當成一隻豬來養的。腦海裡的那些傳承,其實都是給他的“飼料”。
這就像是屠宰場養豬養羊養牛一樣,先期給你些甜頭,讓你無憂無慮的生活。但當你養的足夠肥的時候,就是屠夫拿着屠刀來宰割你的時候了。
這個念頭一旦襲上心頭,就再也難以揮去,讓李隨風忍不住嚇出一身冷汗。
以前他還不覺得那個老頭有多麼厲害,但逐漸他變得越來越強之後,他才發現,原來那個老頭與自己所存在的鴻溝,簡直難以逾越。就算是自己再變強兩倍,都無法抵抗那個老人。
而最讓他不安的是,他卻不知道老人什麼時候會來!
一個不確定什麼時候會爆炸的*,遠比眼前的危機更讓人恐懼。
未知的事情,總是充滿了恐懼。
但旋即,他的臉上滿是堅毅的神情。他緊緊攥着拳頭,漠然的低聲說着:“既然如此,那就來吧!即便我真的很弱小,但我也要告訴你,我李隨風不是什麼豬玀!只要你想啃掉我,那我就不介意崩掉你兩顆牙。”
想到這些,他從浴缸裡站起來,隨手拿起旁邊放着的浴袍,披在身上。
剛走出門,就看見曼曼走了過來。
看見他,曼曼那冰冷的臉上多出一絲的喜悅,雖然很短暫,但還是被李隨風發現了。
她問:“你醒了?”
李隨風說:“嗯,對了,之前的事情,謝謝你了。”
“哦,沒,沒什麼。”曼曼微微低下頭,聲音有些古怪,冰冷的臉上好像閃過一絲叫做羞澀的神情。
“你怎麼了?”李隨風看着她那微微紅潤的臉色,好奇的問。他上前一步,嚇得曼曼急忙往後退,但沒想到身後是一堵牆,退無可退。看着近在咫尺的李隨風,嗅着他身上散發出來那股令人陶醉的氣味,她的心跳的厲害,臉上的羞澀更加明顯,臉上也傳來一陣火辣辣的感覺。
李隨風伸出手,她更是嚇得側過腦袋,說:“你,你幹什麼?”話剛說完,李隨風的手就落在她光潔的額頭上,嘴裡低聲說着:“不燙啊,沒發燒啊,可是你怎麼變得這麼奇怪?”說着,仔細的盯着她,嘴角露出一抹壞壞的笑容,欲言又止的說:“你……”
“我?我什麼……”她緊張的低聲問着,一副像是做賊的樣子,別提多可愛了。
李隨風沒說話,忽然將臉與她湊的很近,似有若無的氣息噴在她的臉上,讓她緊張的連眼睫毛都開始顫抖了。忽然李隨風笑着說:“你是在害羞嗎?”
“害羞?我,我纔沒有!”她像是惱羞成怒的小獸,極不平靜的說了一聲,然後身形一閃,與他錯開身子。
“沒害羞?那爲什麼這麼緊張?你不對勁哦!”李隨風笑嘻嘻的說。
她不說話,只是冷冷的瞪了他一眼,但沒什麼憤怒,更像是在撒嬌。
“你是不是喜歡我?”他厚着臉皮問。
“呵呵。”她白了他一眼,給了一個*用的回答。
看着她那走的飛快的背影,李隨風死皮賴臉的衝着她喊:“你要是喜歡我就趕緊說,因爲過了明天,有可能你就算是想說也沒機會讓我聽見了。而且喜歡我又不是什麼丟人的事情,我那麼優秀,你喜歡我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啊。”
他厚着臉皮喊着,曼曼一直不回答他。直到曼曼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時,他的臉上纔多了幾分認真的神情。
其實他只是看起來很輕鬆,但實際上,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從接到銀狐令後,他渾身上下的每一根神經都被調動起來了。他遠沒有表面上的那麼輕鬆。
只不過他天性樂觀,不想讓自己的凝重影響到曼曼的心情。
……
……
偌大的客廳內,沒有任何的傢俱。
這裡是戰場,不是溫馨的家,所以壓根兒就不需要這些東西。
李隨風如同一個入定的老僧,雙腿盤膝,坐在地上,懷中放着一把鬼魅的劍。
劍未出鞘,但卻顯得躁動不安,劍柄處的骷髏上,那雙眼睛像是鬼火一樣,時不時跳動着幽藍的光芒。它像是在沙漠中迷失的旅客,數日未飲血的它極度需要鮮血來滋潤自己乾枯的身體。
劍在微顫,似乎在請戰。
忽然,李隨風猛地睜開雙眼,那冰冷的眼中毫無情緒,就像是一頭殺紅眼的惡魔。
騰!
他站起來。
滄啷啷!
鬼劍出鞘,鏽跡斑斑的劍身在不停的顫抖着,發出一聲聲低沉而沙啞的輕吟聲,好像已經迫不及待了。
李隨風低頭看了劍柄一眼,劍柄上的雙眼似乎與主人心有靈犀,妖媚的光芒大作,整個劍都透着妖邪之意。
李隨風嘴角出現一抹笑容,似乎瞭然於胸。
忽然,他動了。
快如疾風,迅如閃電。
劍拔弩張,風疾雷動。
一套劍法在他的揮舞下,顯得格外狂放不羈,一招一式,都透着嗜血的殺意。
這套劍法就是李隨風腦海中多出來的傳承,名字叫“鬼劍法”。
所謂鬼者,妖媚也。
不動如山,一動必將飽飲鮮血。
他整個人像是一個幽靈一樣,步伐輕盈,快速而敏捷。你永遠不知道他下一刻會出現在哪裡,但無論他出現在哪裡,哪裡都會變得狼藉不堪。
一旁,曼曼站的遠遠的,眼睛裡寫滿了難以置信,盯着眼前瘋狂的李隨風。漸漸的,她的嘴巴長大了,眼睛也瞪圓了。沒有別的原因,只是單純的被李隨風嚇壞了。
相比初見時的李隨風,那時的他雖然同樣厲害,但卻沒有這麼誇張。他就好像是一座高聳入雲的高山,巍峨的氣勢讓人害怕,只能匍匐在他的面前,用自己卑微的祈求表達臣服,不敢跨越。
她相信,要是這個時候的自己再來暗殺他,不出一招,死的就是她。
正想着,李隨風已經收劍。
他就站在那裡,但看上去卻如此的遙遠。
忽然,就聽見一聲聲喀嚓喀嚓如同地震的聲音,四周牆上的塗層嘩嘩掉落,露出那遍體鱗傷的悲慘模樣。
“這……這太恐怖了!”她低呼着,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