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只剩下李隨風、張潤夫和鍾大夏三人,其餘的幾人都已經被請到外面的花廳裡耐心的等着消息。
此時,房間的正中央擺放着一個特大號的木桶,裡面放的是已經煮好的藥材水。藥材水剛剛出鍋,木桶上面冒着白色的霧氣,看起來場面還是挺嚇人的。房間裡也充滿着一股濃郁的藥香味兒。
這木桶的水是給李隨風藥浴用的,用的都是上等的藥材,再經過兩位醫學大師的絕密藥方配置,對李隨風的病情治療有着顯著的幫助。
在房間的另一端,兩位醫學大師都已經淨了手,旁邊擺着用來鍼灸的針囊,一根根型號不同的銀針看起來讓人膽戰心驚。擅長推拿和氣功的鐘大夏也已經準備完畢,與那邊的張潤夫對視一眼後說:“開始吧?”
張潤夫沉吟片刻後,也點點頭,說:“說起來你我二人聯手也已經過去二十年了,這次再次出手,倒是機緣難得。”頓了頓,他深吸一口氣,似乎想讓自己的心神穩定下來,說:“既然都已經準備妥當了,那就開始了。希望這次不要砸了招牌。”
鍾大夏聞言,也只是跟着笑了笑,只是笑容看起來多少有點底氣不足。
兩人不再說話,鍾大夏走到李隨風的面前。
此刻的李隨風已經被脫光了衣服,赤身裸體的出現在兩位醫學大師的面前。
鍾大夏心無旁騖,雙手在不停的搓着,直到手心搓熱,一股溫熱的感覺傳了過來,他這才心思一沉,快速的伸出手,在李隨風的後背推拿着。
推拿雖然屬於中醫中的一門旁學,可是實際操作起來卻無比複雜。
光是從指法上說起來就有按、壓、點、拿、捏、揉、搓、捻、抹、啄、推、拍、彈撥、掃散等上百種。每一種手法都對施法者的要求極其之高,力度、角度、穴位也都是各有各的要求。稍有偏差,都可能導致完全不同的結果,可謂是博大精深。
尋常的中醫師窮其一生也只能精通十餘種,而鍾大夏光憑着一個推拿就能被人稱之爲中醫界的泰山北斗,對於推拿之法上的造詣可謂是極深。他精通數十種指法,每一種指法的要領都牢記於心。
只見他一出手,雙手快如閃電,力度或輕或重,速度或急或緩,讓人看的眼花繚亂,目不暇接。若是外人看見這一幕,只怕打死也不會相信眼前這個老頭的真實年齡其實已經過了七旬。
轉眼間,他就已經換了二十餘種手法,一雙手也早已經在李隨風的渾身走了遍,後背的穴道也全都被按了一遍。
別以爲鍾大夏這番只是簡單的推拿,其實他每一指的落下,都透着不同之處。
可別忘了,他除了精通推拿之法外,還精通氣功。
氣功這東西雖然聽上去玄之又玄,但其實並非完全不存在。
只不過氣功的功效不像是武俠電影裡面的那般神奇,可以讓人在空中高來高去,身輕如燕。
氣功的主要功能其實是活血延年,練的時間久了,功法深了,可以補足人體所缺少的元氣,使得修煉者延年益壽。
鍾大夏三十歲開始修練氣功,勤修不輟,迄今已經近四十年,功力自然深厚。
他在推拿的過程之中,將自己修煉的功力一點點的從李隨風的皮膚內,滲入到他的體內,然後一點點修復着他體內的經脈。
李隨風體內的真氣至剛至陽,而鍾大夏的氣功恰恰相反,中正柔和,再加上苦修數十載,更是穩若泰山。這種文弱的力量融入到李隨風的體內,再加上催動穴位,加快血液循環速度,對李隨風的好處不知道有多少。
這也就是因爲李隨風的身份特殊了,要是換了別人,鍾大夏可不會捨得將自己好不容易修煉出來的那一點點真氣的。
在他的推拿之下,李隨風后背的皮膚漸漸變得紅潤起來,而且顏色越來越深,就像是一塊兒燒紅的烙鐵。
同時,李隨風臉上的表情也開始發生變化,看起來有些猙獰恐怖,好像隨時都會暴起殺人一樣。不過鍾大夏也不擔心,因爲他們早就料到了這點,所以在開始之前就已經給李隨風餵了可以暫時控制他體內力量的藥物。
那邊,張潤夫看着雙手飛快的在李隨風身上推拿的鐘大夏,眼中滿是讚賞與敬佩的神情。
正所謂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
同爲中醫聖手的張潤夫自然能看得出來鍾大夏的推拿功底已經登峰造極,只怕比起來那些先賢都不遑多讓,不愧是推拿聖手。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鍾大夏推拿的速度也越來越快了。
這是一件十分耗費體力的工作,鍾大夏那原本紅潤的臉色也漸漸變得蒼白無力,額頭上的汗珠兒如雨落下,看起來就快要支撐不住了。
同樣支撐不住的還有李隨風。
鍾大夏的推拿已經喚醒了李隨風體內的那股至強的力量,而且他看起來壓制的十分痛苦,面目猙獰痛苦,身上的青筋不自覺的暴露起來,後背上的肌肉堅硬如鐵,充滿了力量的感覺。
張潤夫看的心裡惴惴不安,心道,幸虧之前已經給他餵了藥,不然此刻保不住他已經暴起傷了。不過看老鍾這個樣子,只怕也支撐不了多久了,我得提前做好心理準備。
他如此想着,時間又飛快的過去了。
忽然,就看見鍾大夏手指捏着一個複雜的寶印,重重的拍在了李隨風頭頂的百會穴,同時爆喝一聲:“呔!”
他的聲音雖然中氣十足,可是也同樣充滿了無力的虛弱感。隨後只見他身子一晃,險些就要跌倒。
張潤夫早已經做了準備,所以急忙攙扶住他,看着面色蒼白如紙的鐘大夏,關心的問道:“老鍾,你沒事兒吧?”
鍾大夏苦笑一聲,搖搖頭:“看來我還是低估了他體內那力量的暴戾程度了,要不是在最後關頭咬牙撐住,險些就要失手了。”
他的話語中充滿了心有餘悸,張潤夫也知道這其中的兇險,又聽鍾大夏說:“張兄,是成是敗,接下來的事情就全部拜託在你老兄手中了。”
張潤夫也知道肩頭上的擔子重大,可是已經到了這一步,再說退縮顯然是不成了。
他鄭重的點點頭,嗯了一聲,說:“你先在一旁休息吧,該我上場了。”
說着,他將鍾大夏放到一旁,然後拿起旁邊的針囊,雙手一探,十根型號各不相同的銀針出現在他的手中。隨後,只見他雙手如飛,鍾大夏只覺得眼前銀光陣陣,再定睛一看,李隨風的後背上已經出現了十根銀針。
這些銀針入肉深淺各不一樣,用的力道也各不相同,可是張潤夫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完成認穴、扎針、提針等工作,就知道張潤夫這神針的名頭不是白給的。
在鍾大夏想事情的時候,張潤夫又已經先後落了三十餘針。
先後四十根銀針紮在李隨風的背後,讓他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刺蝟,倒是有幾分滲人的感覺。
一口氣紮了四十根銀針,再加上這些銀針散落在全身各地。饒是以張潤夫的功力,也感覺有些氣喘吁吁,額頭上冒着一層細密的汗珠兒。
可是現在還不是休息的時候,治療纔打開了個頭,還得一鼓作氣。
想到這裡,他不再遲疑,手上落針的速度更是快了幾分。
短短的時間內,李隨風渾身上下紮了不下上百根銀針。
而這百餘根銀針的功效看起來也很是顯著,李隨風此刻的臉色已經不能說是猙獰了,簡直可以起到小兒啼哭的作用。他渾身血管暴漲,血液循環的速度越發的快,整個後背看起來密密麻麻,就像是放了不知道多少隻蜈蚣一樣,看起來極其恐怖。
張潤夫繼續下針,手法沒有停留片刻。
“啵!”
忽然,一根針剛剛落下,一聲極其輕微的聲音傳了出來。
那邊在休息的鐘大夏被這聲音驚喜,下意識的看了一眼,頓時嚇得面如土色,忍不住驚呼出來:“這,這是什麼?”
張潤夫也被這聲音吸引,下意識的低頭一眼,頓時比鍾大夏還要吃驚。因爲他發現在李隨風的胸口出現了一個鼓包,而且這鼓包越來越大。最爲詭異的是,這鼓包的凸起形狀,倒像是劍柄。
劍柄?
這怎麼可能!
張潤夫被這個念頭嚇得臉色蒼白,好好的人,怎麼可能會在心臟這個關鍵的地方藏着一把兵器?
張潤夫定了定心神,咬着牙想,不管這裡面到底是什麼東西,但眼下的情況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再想回頭肯定是不可能的,只能咬牙撐下去!可是眼下時間不等人,若是不提早下狠心,只怕就要功虧一簣!
他心念電轉,似乎在思考着一個恐怖的計謀。
半晌,他一咬牙,手向旁邊的針囊一伸,數根特大號的銀針出現在手指縫裡,同時對着那邊還在休息的鐘大夏喊了一聲:“老鍾,只怕你現在不能休息了!現在情況有變,你得過來助我一臂之力!”
“好!你儘管說!”儘管身體還是有些虛弱,可是鍾大夏又如何不知道眼下的情況危險至極呢?
張潤夫說:“你幫我按住他的檀中、神闕、氣海、天樞,我要使出絕學了。”
“好!”鍾大夏臉色微微一變後就直接走了過來,按照他的吩咐做了起來。
只是他剛落下,李隨風身體的變化也越發明顯,那胸口的凸起越發明顯,赫然就是一根劍柄!
張潤夫來不及多想,數根銀針就朝着李隨風頭頂幾個重要穴位扎去。
張潤夫和鍾大夏這邊因爲李隨風突然的變化而陷入了尷尬與險惡的境況,只是他們不知道的是,此刻坐在花廳裡等着消息的顧天養、顧惜月等人也迎來了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