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快看!出來了!出來了!”
“快快快!都快點!他們管事的終於出來了!快點爲我們的親朋好友討個公道!”
“……”
當李隨風和葉紅魚踏出大廈門口的一剎那,激動的人們就像是聞到了血腥味兒的鯊魚,一股腦兒的衝了過來。
“還我公道!”
“血債血償!”
“……”
耳邊,如潮水的聲音一窩蜂的涌入耳中,震耳欲聾,令人不敢多看。
看着那一張張因爲憤怒而扭曲的臉,李隨風感到自己心中無比的罪惡深重。雖然這件事情從始至終都與他沒有任何關聯,但目前已經和葉氏集團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他,實在是沒辦法做到因爲這件事情不是自己任職期間發生的事情,就當作全部沒有看見。
人羣在不停的與現場負責維護秩序的保安和工作人員發生碰撞,這數百人的力量極大,以至於保安和現場的工作人員都感覺到有些有力不逮,隊伍像是在擠牙膏一樣,一點點的朝着李隨風兩人逼近。
看到這個場景,之前負責維護秩序的工作人員走了上來,低垂着腦袋,低聲問道:“李董,葉小姐,現在的人們情緒十分激動,所以爲了您二位的安全着想,還是請您二位暫時離開的好。”
李隨風回頭,冰冷的眼神落在他的身上,然後伸出手,一把將他推開,低吼着:“滾!”
面對李隨風的推搡,工作人員不敢反駁,只能像是喪家之犬一樣,灰溜溜的朝着一旁走去。
李隨風對着不遠處的零招招手,零悄然無聲的走上來,說:“李先生,您有什麼吩咐嗎?”
“給我準備個擴音器。”他說。
零畢恭畢敬的點頭,退後,不一會兒手裡拿着一個高分貝的擴音器走了過來,遞給李隨風,說:“李先生,這是您要的擴音器。”
李隨風沒有說話,而是接過擴音器,打開開關。
他看了一眼那還在發生碰撞的雙方人馬,深吸一口氣,聲音如炸雷一樣,在擴音器的擴散下,傳到了每一個人的耳中:“住手!”
人羣因爲他的聲音,陷入了短暫的平息之中,呆呆的望着那站在不遠處的他。
他的身高不過一米八幾,可是在某種氣氛的渲染下,此刻的他彷彿比眼前這座高聳入雲的大廈還要挺拔,聳立在每個人的心頭。
看着那錯愕的臉龐,他說:“你們的心情我能理解,可是憤怒終究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所以在這裡,我懇求你們給我一點點的時間,一點點的寬容,讓我說幾句話,好嗎?”
他沒有對葉氏集團犯下的錯誤進行掩飾,沒有辯解,沒有美化,有的只是誠懇的請求與卑微的道歉。好像這六名死難者的死亡,是他一手造成的一樣。只是激憤的人們又哪裡肯聽他的解釋?
“說什麼說?你們這羣黑心開發商的嘴裡又能說出什麼樣的人話來?我們不聽!我們今天來到這裡,只是爲了要一個說法,爲這六具因爲你們的一己私慾而喪生的生命,討一個公道!”在他的聲音落下,一個聲音高亢的說。
“對!我們不需要你們的謊言!我們需要一個說法!”
“我們需要說法!”
一羣人激憤的喊着。
李隨風沉默,半晌才說:“是的,我們應該給你們一個說法,我們更應該給這六名無辜的受害者,一個合理的解釋!”
“在這裡,我以葉氏集團董事長的身份向在座的每一位鄭重的保證,所有涉嫌此次事件的人,都無法逃脫掉法律的束縛!我們願意以最誠懇,最真摯,最謙卑的姿態,向受害者及其家屬賠償相應的損失!”
“呸!少拿你們那些喪良心的黑錢來玷污我們!我們不需要你們任何的賠償!我們需要的是公理,是正義,是光明!”
“就是!誰稀罕你們的臭錢!”
“要公理,要正義,要光明,不要髒錢!”
李隨風說:“是的,我知道我們就算是賠償給受害者再多的金錢,也無法彌補他們所受到的傷害。”他頓了頓,繼續說:“所以這件事情我已經報警,我相信警方會給你們一個合理的解釋,所有的涉案人員都無法擺脫法律的制裁!”
“警察?誰不知道你們和警察就是一窩的!合理的解釋?法律的制裁?可笑!你真當我們是三歲小孩子,隨意欺騙嗎?”人羣中,那高亢的聲音充滿不屑的怒吼着。
李隨風漠然,半晌才說:“那你們怎麼才肯相信我的誠意?”
“想讓我們相信你?可以啊!只要你跪在這六名死難者的面前,誠懇的給每個人磕三個響頭,我們纔會相信你是真的願意解決這件事情,而不是隻是爲了安撫我們在這裡惺惺作態。”
“對!磕頭!磕頭!”
這話瞬間點燃了所有人心中的怒火,頓時整個廣場上,就只剩下一個聲音。
李隨風望着面前一字排開的棺材,沉默無言,臉上露出悲愴的神情。
看到他這個樣子,人羣中那叫聲最高的人更是忍不住譏諷道:“呵呵,這就是你所說的誠意嗎?因爲你們這個無良而黑心的集團,我們六名親朋好友就這樣永久的失去了寶貴的生命。而你們呢?非但不肯給我們一個合理的解釋,就連給這六名受害者磕幾個頭都不願意!這讓我們如何相信你的誠意?虛僞!做作!”
“虛僞!”
“做作!”
人羣又開始衝撞起來,一副要過來剝了他身上的皮一樣。
看着越來越近的人羣,李隨風心中無懼,可是心裡卻充滿了愧疚。
他忽然高聲喊了一聲,說:“對!這個頭,我無論如何都得磕!”說着,他一揮手,對着那還在與人羣對抗的保安和工作人員說:“你們都給我讓開!”
所有人都愣愣的回頭,不知所措的看着他。
人羣也平靜了,憤怒的目光帶着冷笑看着他。
李隨風向前一步,整理整理自己的衣服,雙膝一彎,還沒跪下,就感覺有人抓住了自己的手。
擡頭看去,零冰冷的臉上帶着堅決的神情,說:“李先生,不可!”
在零看來,李隨風是他們的主人,是葉氏集團的董事長,身份何等高貴,又怎能給這六個卑賤的平民跪下?即便在這件事情上葉氏集團在道理上站不住腳,可是這個責任卻不應該由李隨風來承擔。所以零阻止他。
李隨風眉頭一挑,像是憤怒的獅子一樣,說:“滾!”
零沒有滾,而是噗通一聲,跪在了他的身前,挺直了腰桿兒,就像是最忠誠的護衛一樣。在零的身後,隨着他一起的幾個人也噗通一聲跪下,腰桿兒挺得筆直。
李隨風向前兩步,越過零,雙膝一彎,還沒跪下,又有人拉住他的胳膊。他正憤怒着,卻發現葉紅魚臉上帶着淡淡的笑容,說:“我陪你一起。”話音剛落,整個人就直接跪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