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不開了?”
看見車突然停了下來,樊清雨在後面拿腳丫子踹了一下他後面的座椅,不滿的嘀咕了一聲。
李隨風聲音有些冷,帶着幾分殺氣,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前方,說:“走不了了。”
樊清雨也反應過來了,心裡咯噔一下,就看見前面一輛車橫在馬路中央,擋住了他們的去路。再回頭,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一輛車也橫在了馬路中間。
這下好了,前面後面都被人堵得死死的,除非插了一對翅膀,否則根本走不出去。
不過她也不怕,撇了撇嘴,說:“走不了就不走咯,反正這裡有你們,好玩着呢。”說着,她拉開車門就要下去,卻沒想就在這時候,就聽見啪的一聲響,車門根本就打不開。
她死命的拽着車門,然後一腳踹在前面的座椅上,罵道:“李隨風,你個王八蛋,你想幹什麼?”
李隨風像是沒聽見她的破口大罵,反過身,笑着說:“好好在車上待着,我很快就回來。”說着,他又回頭對着葉紅魚說:“葉小姐,她就是這樣的爆竹性格,一點就着,所以葉小姐多擔待些。”
葉紅魚微微點頭,不像後面那鬧騰的樊清雨。
“李隨風!你個王八蛋又特麼去裝英雄了是不是?我特麼就知道你個小婊砸骨子裡浪的很,但凡有機會在你未過門的媳婦面前表現自己英勇的機會都不放過!草!你把老孃放下去,老孃纔不要跟你的正室夫人在一起!啊啊啊!李隨風,老孃恨你!”
李隨風笑了笑,打開車門,一句話也沒說就這麼下去了,然後再將所有的車門全都從裡面反鎖住,這纔回頭,對着車內的兩個女人露出溫暖的笑容,然後深吸一口氣,頭也不回的朝着對面車上下來的幾個人走了過去。
看着李隨風漸行漸遠的背影,樊清雨忽然停下了鬧騰,從後面爬到了駕駛座上,冰冷的眼睛落在葉紅魚的身上,卻一言不發。
不知道多久,葉紅魚纔在她近乎殺人的目光下,露出溫和的笑容,說:“你想說什麼?”
樊清雨用着快要殺人的口氣說:“你知道他這樣下去,要面對的是什麼吧?”
葉紅魚的語氣沒有半點變化,平靜的點點頭,說:“知道。”
樊清雨被她這氣定神閒的做派弄得一陣火大,幾乎是吼出來的說:“既然你都知道,爲什麼不勸他回來?難道你真的不怕他有什麼三長兩短?”
“怕。”葉紅魚真誠的從口中吐出一個字,也不管樊清雨是什麼表情,淡然的說:“爺爺病了,現在人事不知,葉氏集團也因爲爺爺的病倒而人心惶惶。雖然還保持着明面上的理智,可暗地裡斗的是如何洶涌,我卻也是知道的。所以不管你信不信,現在他是我唯一的依靠。我如何不怕?”
樊清雨沉默片刻,也許是因爲她這話過於直接,直接到自私,也許是李隨風此刻所要面臨的危險處境讓一向膽大包天的她也怕了。所以她只感覺心裡無比的壓抑,一股憤怒的火光從心底產生。
越是憤怒,她卻越是平靜,這纔是真正的她。
她在李隨風面前從來都是一副長不大的孩子一樣,任性、刁蠻、潑辣,可是又有誰會記得身爲警察的她,不知道經歷了多少危險與困難,那顆心早已經歷練的比一般男人還要堅強。
可她就喜歡在李隨風面前,將自己的缺點赤裸裸的暴露在他面前。因爲她知道,這世上除了父母,唯有他值得自己撒嬌。也只有他會包容,或者是縱容自己的小脾氣。
她享受這種感覺。
可現在的她很憤怒,然而越是憤怒,她越是冷靜。
她充滿譏誚的從口中吐出一句話:“你倒是真誠。可是你的真誠,卻又是那麼的殘忍,讓人心寒。也許也該讓那個自以爲是的傻瓜看看,到底哪一面纔是他這未過門妻子的真面目。”
葉紅魚沒有生氣,一副心安理得的樣子。
她越是冷靜,樊清雨心裡越是惱怒,幾乎是吼出來的:“既然你明知道他此刻的處境多麼危險,那爲何卻不出來阻止,就這樣眼睜睜的看着他去耍威風?還是說,堂堂的葉家大小姐骨子裡最享受的就是那種被人保護的感覺,然後以高高在上的姿態,看着別人爲自己的安危拼死拼活?”
葉紅魚微微搖頭,說:“我爲什麼阻止?”她柔和的目光落在樊清雨的臉上,笑着說:“或者說,你覺得以他的性格,阻止有用嗎?”
樊清雨被這話嗆得有些說不出話,最後咬牙切齒的說:“就算阻止不了,那作爲他的女人,那也應該陪着他一起去死!”
葉紅魚說:“那你覺得,以他的性格,真的會眼睜睜的看着你爲他而死?”
樊清雨氣結,想反駁,但卻又不知道如何反駁。半晌才憤怒的一拳砸在玻璃上。
她這一拳雖然充滿了憤怒,可是這防彈的玻璃連子彈都打不碎,更何況是她的粉拳了?
葉紅魚看着她,半晌才輕輕笑着,將目光收了回來,落在那邊已經與人對峙起來的李隨風,脣角輕輕一動,說:“有時候什麼也不做,總比胡亂去做的要好。這個世界是他的,所以也該交給他去處理。”
……
……
路上,李隨風雙手抱着劍,挺拔的身子自然而然的散發着一種超凡的氣度。此刻若是一身古裝,再有一頭烏黑亮麗隨風飄揚的長髮,倒也有幾分古代大俠的氣度。
在他的對面,兩個男人同樣傲然立着。
這是一對雙胞胎,無論是相貌、身材還是氣質都一模一樣。若不是兩人就這麼並肩站立着,李隨風只怕還會以爲這兩人是同一人呢。
雙胞胎他也見過,可是如此相像的兩人,他還是頭一次見。
李隨風在打量着他們,他們也在打量着李隨風。
半晌,李隨風笑着說:“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兩位應該出自黑金吧?”
雙胞胎聞言,同時挑了一下眉頭,就連挑眉的幅度都沒有半分差別。
兩人齊聲說:“正是。”
“哦?那不知道兩位在十三羅煞排行第幾?”李隨風來了幾分興趣,這對雙胞胎很詭異啊,難道真的有什麼所謂的心靈感應不成?長得像也就算了,居然說話時的聲音、表情和動作都如出一轍。只是不知道這兩人要是聯手起來,又是怎樣好玩的場景呢?
想到這裡,他的心裡隱隱有些期待呢。
“十二。”
“十三。”
兩兄弟同時開口,同時落音。
要不是“二”和“三”的發音完全不同,李隨風都不知道誰是“十二”,誰是“十三”呢。
左邊十二,右邊十二,李隨風判斷後,忽然聳了聳肩,臉上的表情看起來有些失望,說:“十二和十三啊?我以爲今天搞出這麼大的陣仗,就算不是前三的幾位出來,至少也得是前十以內呢,沒想到居然是十二和十三。”
說到這裡,他停頓了一下,聲音驟然寒了幾分:“老八、老九和十一都已經死了,只是不知道你們能不能逃過這必死的下場呢?”
“試試就知道了。”兩兄弟無喜無悲,齊聲說出這句話。
李隨風眉頭微微皺了一下,半晌又舒展開,臉上的笑容無比溫和,就好像對面站着的不是要殺了他的敵人,而是久別重逢的好友一樣,笑着說:“也是。正所謂沒有讀過《紅樓夢》就沒有發言權,確實該試試。”
話音未落,兩兄弟已經動了。
在兩兄弟動了之後,李隨風也動了。
劍出,劍吟聲如銀瓶乍破。
悅耳,卻殺氣凜然。
“小心暗器!”
李隨風對着兩兄弟大吼一聲,隨後就聽見一陣咻咻的聲音,一個快速的東西朝着兩兄弟射去。
兩兄弟一愣,下意識的出手,一把劍鞘被兩人打落在地上。
兩兄弟看着地上的劍鞘,半晌纔將狐疑的目光落在李隨風身上。
而李隨風有些訕訕然,像是犯了什麼錯誤的孩子一樣,充滿歉意的說:“抱歉,忘了告訴你們了,我從來沒有修習過暗器。剛纔讓你們小心,只不過是想嚇嚇你們。不過很可惜,好像沒什麼用。”
他臉上的神情忽然認真起來,一手提着劍,說:“既然不會暗器,那就堂堂正正的打一架吧。”
說完,他像是迅風一樣,朝着兩兄弟衝過去。
兩兄弟見他衝過來了,沒有半點動作,只是身體的每一根神經都被調動起來了。整個人看上去鬆鬆垮垮的,可是已經調整到了最佳狀態。
李隨風迅疾如風,幾乎在眨眼間就已經快來到兩兄弟面前,然後一道寒光緊接着朝着兩兄弟襲來。
叮!
就在這時,兩兄弟也出手了,兩把鋒利的唐刀不知道從哪裡拿了出來。
兩把刀一上一下,一左一右,以刁鑽且迅猛的速度朝着李隨風襲來,而李隨風也只是手一抖,劍與兩人的唐刀碰撞一下。
這一招看上去輕飄飄的,可實際上卻已經用了李隨風七分力氣。
所以剛一接觸,兩兄弟只感覺自己的手腕都像是要被震斷一樣,腳下也有些不穩,齊齊向後退了幾步。
那邊李隨風也在倒退,而且看起來好像比他們還要狼狽,雙腳如飛,竟是止不住腳步。
看到這個場景,兩兄弟的眉頭齊齊揚了起來,似乎一抹得逞的笑容在嘴角盪漾開。
忽然,一道黑影從旁邊的建築物裡飛速躥了出來,一道寒光也朝着李隨風劈砍去。
噗哧!
一聲利刃破開皮肉的聲音忽然響起,李隨風像是被人施法一樣,定定的站在哪裡。
腋下,一截兒鋒利雪白的刀刃冒出頭來。
看到這個場景,兩兄弟的表情忽然變得開心起來。然而還未等笑出來,就見李隨風忽然站直了腰桿兒,手一推,噗通一聲,一個有些矮小瘦弱的傢伙倒在地上。
李隨風轉身,甩了甩沾了血的劍身,歉然的說:“抱歉,剛纔利用你們演了一齣戲。不過我也不用歉疚,因爲我在騙你們,你們何嘗又不是在騙我?所以爲了補償你們,我決定不再騙你!”說着,他身子一震,不知道什麼東西從他的身上甩了出去,隨後就聽見他怒吼道:“小心!暗器來了!”
咻咻咻!
所謂的暗器從兩人的身旁滑過,兩兄弟面面相覷,不知道李隨風到底在搞什麼鬼。
暗器?
好吧,如果這種準頭也能稱作暗器的話,李隨風的的確確使用了暗器。
可是,還不等他們鄙視李隨風的時候,就聽見噗通噗通兩聲,這兩人竟然直挺挺的倒了下去,腦袋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了兩個只有指頭大小的小洞。
走到兩具屍體面前,李隨風微微搖頭,說:“這一次的暗器,我真的沒有騙你們啊。有時候人還是要聽別人勸一些的好,畢竟再狡猾的狐狸,也總有真誠的那一刻。這個道理你們這輩子是學不會了,所以下輩子要長記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