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啓年事業有成,是個超級有才的經紀人、高管,家中有錢,比那些大財團不足,除了那些個大財團,還有幾人能有他富裕呢?
但是他的家庭應該算是極其不幸福的,妻子得了早年就得了寒雪症,臥龍在牀,不能動彈,還需要人照料。//www.??//
正因爲得了寒血癥,不能再生育,膝下也就只有這麼一個兒子。
這也導致了他對這個兒子過分的溺愛。
雖然這個兒子愚鈍不堪,但是隻要有要求,他這個當爹的一定爲其辦到,絕對不皺眉頭。
他知道自己這個兒子生平最大的願望就是想拜崔遠山爲師父!這個王啓年並不反對,崔遠山德高望重,名門大儒。
若是能拜崔遠山爲師父,則可光耀門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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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怎麼說,這都是求上進的表現,萬萬不能打擾兒子。
可是,無論自己託了多少人,彎門盜洞用了多少關係,也沒有打動崔遠山的心,這也就意味着兒子的美好願望成了鏡中花、水中月,可望而不可及。
這麼多年來,他早已經接受了這個殘酷的事實!儘管其實在骨子裡,他的賊心未死,還有那麼一點點小火苗。
但是,就是今天,他卻聽到了一個十分驚詫的消息,杭州城有鼻子、有眼兒的已經傳開了,說是王東海拜師有望,因爲有了神奇的陳公子爲其出謀劃策。
所謂的神奇的陳公子,就是大名鼎鼎、蠻不講理的陳小九了?
王啓年一聽到這個消息,不禁怒意沖天,心中很自然的認爲,這是陳小九使的圈套、在故意折磨他們父子倆啊。
陳小九是什麼人?說得直白點,就是自己目前最大的敵人。
正對着萬春堂,開了那麼一座大藥堂,不是正給自己上眼兒藥嗎?他詭異狡詐,使出計策折磨自己的兒子,讓自己出醜,擾亂自己的心境,也是極有可能的。
哎……偏生自己的兒子缺那麼一點心眼兒,一條道走到黑,還真的相信了陳小九,家門不幸呀!
王啓年一路打聽,來到崔家門前,卻看到崔家門口圍了一堆人,正在竊竊私語,擠進去一看,卻是王東海正跪在那裡虔誠的磕頭。
這下心中更是火冒三丈,掄起擀麪杖,在王東海後背上敲了一棍子,鬍子都快氣得敲到天上去了,“畜生,你丟人丟到崔家來了,還老老實實的給人跪着磕頭,你傻了嗎?趕緊跟我回家,你爹我丟不起人。”
“爹!你別拉我!”王東海跪在那裡,倔強的像頭驢,甩着袖子道:“我要拜崔大家爲師,爹攔着我乾乾什麼?”
王啓年拉不動王東海,氣得直拍大腿:“你這個畜生啊,那是陳小九再耍你呀!他怎麼還那麼好心,平白無故的幫你的大忙呢?”
王東海傻愣愣道:“怎麼沒交情,我們一起喝過酒的,陳公子親口對我說的,只要我老老實實在這裡跪着,崔大家一定會收我做學生的,我不怕,我就要跪着。”
王啓年氣得差點背過氣去:這個逆子,不僅犟的像頭驢,蠢得也像頭驢,自己這麼聰明,怎麼就生出這麼個四六不上線的玩意呢?
正在唉聲嘆氣的時候,卻聽着衆人指手畫腳、議論紛紛起來,鍾越已經從人羣中擠了出來,他笑着對王啓年道:“王掌櫃,您嘆氣什麼?說句不該說的話,你雖然自詡聰明,但識人之明,卻遠遠趕不上令公子。”
王啓年當然識得杭州第一太子爺鍾越,與這傢伙說話,還是要收斂一些的,他收復了一下心情,朗聲道:“鍾公子,您何出此言,莫不是也要來消遣我的?”
鍾越笑了笑道:“王掌櫃,您可能不太曉得陳小九的名聲,他急公好義,鋤強扶弱,杭州婦孺皆知;聰明智慧,詩詞歌賦、琴棋書畫,那個敢不服?”
崔州平也從人羣中走出來,點點頭道:“陳公子的才學,品德,我崔州平是萬般敬仰的。”衆位圍觀的讀書人聞言,也紛紛點頭,讚揚陳小九的才學與品質。
王啓年見崔遠山的兒子崔州平都這樣推崇陳小九,那這廝一定是有真本事的了!又哼道:“陳公子那麼有才學,吃飽了沒事撐的?爲什麼要來消遣我們父子二人?我兒子駑鈍不明.真相,難道我還不明白嗎?”
鍾越笑了笑:“陳公子向來說話算話,他說能做到的事情,便一定能做到,還沒有說過一句虛言、妄言呢。”
王東海跪在地上,瞪着牛眼,直通通道:“爹,你就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陳公子答應我了,一定就會幫忙的,您老就不要管了。”
“放屁!敢說你爹是小人,你這個逆子,我白養你了。”
王啓年氣呼呼的哼了一聲,拿着棒子,衝着王東海的屁股打了一棍子,怒道:“孽畜,快跟我回去,別在這裡丟人現眼了。”
王東海一動不動,衆人開始低聲嘲諷。
鍾越冷着臉道:“王掌櫃,你兒子說的沒錯,你的眼光,比你兒子差的太多了。”頓了一下又道:“王大家,你可敢跟我打個賭?”
“什麼賭?”王啓年詫異道。
鍾越道:“我也不欺負你,咱們就打個公平賭約,這裡圍觀的大半都是讀書人!也不打誑語,若是今日到午時之前,崔大家沒有收王東海做徒弟的話,我就向王掌櫃賠罪,願意向王掌櫃磕頭賠罪。然後宴請諸位讀書人到醉鄉樓小聚一回。”
頓了一下,眼眸一閃,直勾勾的盯着王啓年,哼道:“若是崔大家在午時之前收了王東海爲弟子,那王掌櫃怎麼說?你該不會不敢打賭了吧?”
“有什麼不敢打賭的?”
王啓年不以爲然道:“我兒如果真的美夢成真,別說請一次,就是請三次,我也心甘情願,就只怕這是一場虛驚,耍我們父子二人。”
兩人擊掌爲誓,那些讀書人心中大喜,無論誰贏,今天中午的飯局都有了着落了。
外面吵得沸沸揚揚,陳小九卻躲在屋中,與崔遠山悠哉的品味着人生,他並沒有單刀直入的向崔遠山說出此行的目的,而是與崔遠山討論起了書法。
取過文房四寶,揮毫潑墨,寫了一副詞:“精誠所至,金石爲開!”
筆走龍蛇,大氣凜然。
“好字!好字!”崔遠山拿在手中看了又看,讚歎不絕,愛不釋手,仔細端詳着這八個大字,臉上露出了無奈、玩味的笑容。
陳小九知道崔遠山是個聰明人,與聰明人說話,不需要指出太多,他笑了笑:“崔大家學究天人,以爲這八個大字、然否?”
崔遠山無奈的笑了笑:“凡是無絕對!小九啊,你這是再爲難我!你知道,我並不是一個刁鑽的人,但是我的名聲,我還是很愛惜的。”
“迄今爲止,我的學生我全部考中了秀才,可是這個……這個王東海……哎……”
陳小九道:“崔大家,完璧非正道,殘缺纔是美!你若是收了王東海,圓了癡人一個美夢,便是勝造七級浮屠,還有什麼比這個更加積德的呢?”
崔遠山哈哈大笑:“小九,你這張利嘴,讓我無法拒絕!”
陳小九笑了笑:“即使我沒有任何理由,我想崔大家也不會拒絕我。咱們可是忘年之交呀……”
崔遠山重重的點了點頭,“小九,你還是是我的大恩人!”
兩人天南地北聊了幾句,崔遠山便穿着整齊,與陳小九一同直奔大門口而去。
王家父子俱都擡着頭,看着頭頂的日頭,堪堪快到了午時,可急壞了王東海,也氣壞了王啓年,原來這陳小九,真的是在騙人?
所有看熱鬧的讀書人都開始竊竊私語起來,這不是因爲一頓酒宴的緣故,而是因爲陳小九終於失言了,這對於習慣創造奇蹟的陳小九來說,是最大的悲哀。
一旦陳小九失言,所有人都會銘記這一刻。
王東海近乎絕望了,跪在地上,一臉哀傷的看着太陽臉上有着不甘的淚水。
王啓年看着兒子那傷心地模樣,心中哀其不幸、有怒其不爭,一腳踢在他的屁股上,怨恨道:“我早就說過,陳小九就是在耍你,你偏偏還要信他的?你以爲他是神嗎?崔遠山那個老頑固,也豈是一個年輕後生可以說服的?”
頓了一下,又含着敵意,看着鍾越、崔遠山一眼,拉着王東海的胳膊,哀傷道:“走!跟爹回家,從今天開始,你便死了這個念頭吧。”
王東海眼巴巴的望着璀璨的太陽,心中流淚,就是顫顫巍巍的站起身來。
忽見從院子中走出兩個人來,一老一少,正是崔遠山與陳小九!
頓時,所有人都鴉雀無聲,心懷激動之情,等着看崔遠山到底會不會收王東海爲弟子。
王啓年驚呆了,他可真沒想到崔遠山會走出來,不過,他心中固執地以爲,崔遠山只不過是要親自拒絕王東海,從此絕了他的念頭而已。
崔遠山精神矍鑠,邁着四方步,走到王東海面前,虛扶了王東海一下,笑了笑道:“持之以恆、誠意懇切,天下的讀書人,當學習這種金石爲開的精神,王東海,我收你做徒弟。”
啊?
收我做徒弟?
王東海喜極而泣,用力的磕頭!
所有讀書人掌聲一片,歡呼雀躍起來,心中暗暗感概:陳小九本身就是一個奇蹟啊。
唯有王啓年傻了眼:這……這不是在做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