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輕眉的心事一向都很重,而且不論遇到什麼問題都喜歡一個人解決,而全然不顧她自己是否俱備解決這個問題的能力。我給她買的夜餐她根本沒有吃幾口就放下了,看着她這付樣子真是不知道應該說她點什麼好。
這一夜,燕輕眉也沒有怎麼睡覺,她從警這些年來大仗小戰地參加過無數,但是頭一次遇到這種有可能涉嫌國際黑幫的事。她不睡,我也不睡了,就坐在她旁邊守着,直到燕輕眉在凌晨的時候倚在我的肩膀上不知不覺得睡了過去。
早上的時候,我把倚在我肩頭還在熟睡的燕輕眉輕輕地搬到了牀上,我自己一個人簡單的洗漱了一下後就出門了。我不是不願意陪着燕輕眉在家,也不是想去俱樂部看我的什麼改革大計,我開着車直接駛向醫院,今天是父親出院的日子,我是不敢耽擱的。
雖然我很早,不過父親比我還早,我到達他病房的時候他已經換好了媽給他準備好的新衣,自己一個人在那收拾物品呢!我一聲不響地走到他旁邊也幫他收拾了起來,爸爸擡頭一看是我,臉上立刻露出了笑容。
“小謎,你看你也挺忙的,我就是出個院,你媽他們一會也過來,你要是有事就去忙吧!”
“我沒什麼事,俱樂部那邊也不用我操什麼心。”我一邊收拾一邊說。
“哦,對了,聽說你現在有女朋友了,就是市公安局的那個燕組長。那個姑娘挺不錯的,她們局那個王局長向我說過挺多次了,工作特別認真。”
“是啊,工作確實認真,有點太認真了。”我聽到爸爸這麼說,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你嫌她沒有時間陪你?”爸爸很敏感地意識到了他兒子話裡的意思,手上也停了下來。
“沒有,工作認真是好事,再說我也不用人陪,當兵的時候都習慣了。”我搖了搖頭。
“嗯,你能這麼想就好。”
我和爸爸正在這聊着呢,媽媽姐姐還有趙飛旗一推門也進來了,他們看到我和爸爸在一起聊天,臉上都露出了笑容。七年了,這一家子人也終於再次聚到了一起。
“這些事我們女人幹吧,你們在一邊坐着聊天。”媽媽和姐姐過來把我和爸爸推到了一邊,她們兩個忙活了起來。
我、趙飛旗和爸爸也樂得偷賴,一起就坐在了病牀一邊,互相看着感覺怪怪的。
“咳,小旗啊,以後你在你哥那要好好做事,不要再成天玩了。”爸爸想了一下後對一邊的趙飛旗說。
“沒問題,爸,你放心,我現在在哥那幹得挺好的,是不是,哥?”趙飛旗神采飛揚地拍起了胸膛。
我看到趙飛旗這樣,不禁啞然失笑,這個傢伙能浪子回頭還真是一件好事。
“少來,我不知道,幹得好不好大姐得了算。”
“呵呵呵,好啊,看到你們今天能這樣,我心裡也很高興。”爸爸笑着把兩隻手分別搭在了我和趙飛旗的肩上。
“咣。”突然,爸爸病房的門被人很大力地撞開了,一個披頭散髮的女人非常狼狽地闖了進來,慌慌張張地四處看了一下後就走到了我的面前,“卟通”一聲就給我跪下了。
全屋子的人當時都被嚇了一跳,我甚至還以爲是醫院裡的神經病患者呢。媽媽和大姐扔下手裡的東西走到我旁邊,所有的人都用一種很疑惑地眼神望着我。我也不懂是怎麼回事,只好向他們攤了攤手。
“大哥,求求你,救救我吧,我知道我錯了!”跪在地上的女人猛地大哭了出來,一雙手還抱住了我的腿。
“Linda,是你?”趙飛旗聽到那女人的聲音後,驚呼了一聲頓時就站了起來,一雙眼睛看着地上的女人睜得大大的。
聽到了趙飛旗的話,我、媽媽還有大姐一齊愣了一下,隨即低下頭一端詳,這才發現地上跪着的果然就是幾天未見的Linda。這時的Linda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頭髮散得像瘋子一樣不說,衣服也是破破爛爛的。一雙腳上的鞋已經不知道哪去了,那張臉髒得像剛擦過了鍋底灰,兩行眼淚再一流過去,簡直就成了中國的潑墨山水。
“小旗,馬上叫人把她給我拖走,我不想看到她。”既然是這個賤女人,我的臉也就立刻拉長了。
趙飛旗聞言看了我一眼,嘴裡支吾着答應了一句,但腳底下卻只是向門口慢慢地蹭。媽媽和大姐是見過Linda的,以前她和趙飛旗談戀愛的時候趙飛旗曾經把她領回過家。但是自從上次高利貸的事件出了以後,媽媽和姐姐也是對這個女人深惡痛疾。不過,女人就是女人,看到Linda現在這個樣子,不由得心軟了下來。只有爸爸一頭霧水地坐在椅子上,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不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
“小謎啊,你就讓Linda把話說完吧!”大姐在旁邊輕輕地推了我一下。
“咳,哥,就讓我們聽聽她有什麼說的也好。”連門口的邊還沒摸到的趙飛旗聽到大姐的話,馬上就站住了,也應和了起來。
“說什麼說?你們是不是都忘了前幾天她把小旗玩成什麼樣了?還有你,小旗,你還是不是個男人?去,找人把她給我轟走。”我斷然地站了起來,略帶着一點怒意。
“大哥,不要啊,我要是出了這個門被獸哥看到的話,我非死不可啊!”Linda聽到我的話後,猛地把我的腿抱得更緊了,聲音也已經變成了慘嚎。
“你給我滾。”我厭惡地一皺眉,擡起一腳就把Linda從我腳下滾着踢到了門口那邊,“我不想打女人,你別逼我破例!”
“小謎啊,你冷靜一下,到底是怎麼回事啊?”爸爸看我如此怒火連連,就站起身來伸出手拉我。
“沒事,爸!你坐,一個神經病而已。”我扶着爸爸又一起坐了下來,連看也不再去看那個賤人一眼。說實話,對這個Linda我是一點好印象都沒有,屬於那種見一次吐一次的,我估計她就算脫光了站我面前我都不會有反應。
趙飛旗看着滾到自己腳下的Linda,又看了我一眼,想去扶可又不敢。Linda可沒管趙飛旗那些事,一咕嚕爬起來挺身就又撲到了我的腳下,這一回她幹跪還給我磕起頭來了。
“大哥,那天你走了之後,獸哥就開始打我,後來還說要我把送到店裡去接客,我不去他就打我,不停地打我,大哥,你再不救我,我非被他打死不可啊,大哥。”Linda這時嗓子很明顯已經啞了,一雙眼睛腫得就像是熟透的桃子。
Linda這一說倒是讓我想起當初最後一次見獸哥,臨走的時候對獸哥說的話了。這個獸哥還真聽話,也真夠狠的,我斜眼又掃了Linda一眼,看來她沒說謊,她身上在那件破衣服蓋不到的地方遍佈着又青又紫的痕印。
“你今天能有此一報是你應得,你這個女人太毒了,你本就不應該有什麼好下場。”我把頭偏向一方冷冷地說。
“大哥,我知道,我罪有應得,但是孩子是無辜的啊!”
“嗯?孩子?什麼孩子?”不但我愣了一下,全屋子的人也都怔住了。
“大哥,我有了,是小旗的孩子啊!”Linda趴在我的腳下整個人哭得已經開始哆嗦了。
“什麼?”屋裡的衆人幾乎是同聲驚呼了出來,大家馬上就都大眼瞪小眼地互相對視了起來,媽媽和爸爸的嘴巴張得能吞進去一個籃球。
“Linda,你——你說的是真的嗎?”趙飛旗從門口直接就回到了Linda的身邊,伏下身抓着她的一雙手,聲音也顫抖了。
“是真的,小旗,我真的有了你的骨肉。”Linda痛哭着撲進了趙飛旗的懷裡。
“假的,這種女人的話你們也信?”我蹲下身子一把就揪住了Linda的脖領子,臉上冒着寒氣看着她,“你懷孕我相信,但是我不相信你會知道自己肚子裡的孩子是誰的?弄不好就是那個什麼獸哥的。”
“大哥,我對天發誓,我懷的孩子真的是小旗的。”Linda從趙飛旗的懷裡爬出來重新又跪好,然後一隻手指着天說。
“去你孃的。”我臉上橫肉一抖,猛地一把將Linda又推倒在了地上,“你發的誓還不如我放的屁。”
“小謎,你不要這樣。”媽媽這時走了過來,將我拉到了一邊,然後她輕輕地把Linda從地上拉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