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保羅有應酬。大客戶自內地來,他和列嘉輝陪了吃飯。
人在江湖,總是身不由己。
顏小可有點失望。千年等一回,等來等去,等到脖子長,時間總是不對。轉念,又一想: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反正,童保羅早晚是她的,逃不脫。雖然有別人扔掉了她去撿的感覺。不過,沒關係,人家是有眼不識泰山,有眼無珠,有寶當了草。顏小可的心情奇好,興致奇高,她對何心潔說:
“童保羅沒空,我們兩個人去呀,好久沒得玩了。”
——兩個女子,終於化干戈爲玉帛,兩人的恩恩怨怨,就像一場急雨,來匆匆去也匆匆。這樣,也不見得有什麼不好,中間不牽涉戰爭,不牽涉謀殺,不牽涉利益,更不牽涉爭取男人。
顏小可也有她的深思熟慮。
取悅何心潔,不過是養兵千日,用兵一時。顏小可想,如果把自己和童保羅形容是牛郎織女,那麼,何心潔便是那座鵲橋,沒有鵲橋,牛郎織女又如何能相會?又好比《西廂記》,沒有紅娘,張生和崔鶯鶯又怎能百年好合?
事在人爲,謀事在天。但,總要有推波助瀾的人吧?
酒吧裡,熱鬧非凡,人山人海,高朋滿座,觥籌交錯。
顏小可對酒吧並不陌生。無所事事的時候,常常和三五個朋友相約而來。生活這麼悶,日子這麼無聊,總得發泄一下。何心潔也輕車熟路,見不得拘謹。剛剛坐好位置,便自顧自點了一杯BLOODMARY血腥瑪麗。
顏小可不甘示弱,也點了一杯藍色瑪格麗特FrozenBlueMargarita。
心中驚異,對何心潔又進一步改觀。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原來,這何心潔,也是個新潮人物。
酒吧裡,紅燈酒綠,四周洋溢着震耳欲聾的音樂,光怪陸離的激光燈,到處都是微醺的男男女女。空氣中,氣味很繁雜,有種直白簡單的快樂。有女歌手在唱纏綿的歌,情款深深,卻略帶哀怨地唱着:
“終於做了這個決定
別人怎麼說我不理
只要你也一樣的肯定
我願意天涯海角都隨你去
我知道一切不容易
我的心一直溫習說服自己
最怕你忽然說要放棄
愛真的需要勇氣
來面對流言蜚語
……”
隨着音樂節拍,隨着歌手的歌聲,全場沸騰了,氣氛推到了極點。有人情不自禁地從座位站了起來,揮動着手臂,扭動着身子,尖叫,大聲地跟着唱。
頹喪,躁動,香菸,尖叫,歌聲,化作了黏稠的氣體,涌動在空氣中。
得即高歌失即休,多愁多恨亦悠悠,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
多麼有哲理。
兩杯上頭後,何心潔漸漸有點不能自控。反正,周圍全是狂歡的人,哪有人這麼掃興地要維持清醒?於是,何心潔便放任了自己。喝多了酒的何心潔,也隨了人羣,完完全全投入到其中,瘋狂地尖叫,拚命地揮手。
顏小可比較淑女。畢竟,是出生於書香人家,自小父母諄諄教導:站如鬆,坐如鐘,行如風。她微笑着,看了何心潔。沒父沒母管教的孩子,總是野一點的吧?不過,橫看豎看,何心潔都不像出身不好的人。
哦,對了,列總,爲什麼列總叫她“妖女”?真不明白。
女歌手唱完了歌,下場去了。接着,又有另外一個男歌手出場。舊的去了新的來。這個男歌手比較年輕,剃了個大光頭,有張微黑的臉,煥發着興致勃勃的光彩,牙齒極白,眸子裡有火焰和狂熱,渾身上下,充滿了男性的原始魅力。
何心潔興奮莫名,心底裡悠悠忽忽的。
突然間的,何心潔就越過人羣,擠了上前,她把雙手放到嘴巴上,作了喇叭狀,調皮地高聲嚷嚷:“我喜歡光頭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