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聽到槍聲的時候,端方就知道事情不好。他趕快帶上官帽往外跑,企圖阻止事態更加嚴重。可是還沒等端方跑到大門前,外面的槍聲就密集了起來。“別開槍,誰也不許開槍。”端方氣急敗壞的喊叫着,可是他的喊聲早已被密集的槍聲所掩蓋,衛兵們根本聽不到。
“全都是飯桶,廢物。”在看到滿地的鮮血之後,端方將怒氣都發泄在了那些衛兵身上,但已經於事無補了。
蜀都血案之後,中川百姓迅速覺醒,而始終暗藏在中川,鼓動民衆四處抗議的共興會看到了最好的契機。當天晚上共興會的會員用毛筆在木片上寫上蜀都的情況,然後在板上刷一層桐油防水做成了水電報。這些鼓動起義的水電報被直接投入錦江,它們沿江而下,將消息傳遍了整個中川。
如果蒲殿俊、張瀾等主和派的首領依然在,他們或許會壓制下面的人,阻止他們將請願轉變爲武裝鬥爭。但是端方的愚蠢舉措,將這最後的希望也掐滅了,一場動搖後金帝國根基的暴動已經無可挽回。
三天之後,蜀都附近十餘個州縣以農民爲主的同志軍,在上次逃回的秦載庚、熊克武,以及佘英手下的龍鳴劍、張達三等人統領下率先起事。他們組織同志軍四面圍攻省城,在城郊紅牌樓、犀浦等地與後金軍爆發激戰。
隨後早有準備的佘英所部哥老會成員四處發動,南路的同志軍很快佔據新津,大竹李紹伊、犍爲胡潭等會黨首領也揭竿而起。他們四處把守關隘,阻截文報,攻佔縣城,整個中川都爆發了轟轟烈烈的大起義。
在端方製造了蜀都慘案之後,先鋒黨七人團就用無線電請示了趙守宏,他們得到了命令是嚴守各地產業,不參與清剿活動亦不幫助起義軍,所有人靜觀其變。
在趙守宏的命令之下,川西各村聯防民兵進入緊急狀態,各個公司工廠的護廠隊也紛紛宣佈戒嚴。商隊暫停對外運輸,而進入各城工作的吏員,也全部躲到漢興集團旗下產業以躲避災禍。十二路巡防營和新軍都緊急集結起來,保護着漢興集團公司的各處產業,嚴密封鎖道路,以防止這股起義風潮傳播到川西來。
在這樣的情況下,除了一萬八旗兵和剛剛抵達的三十標新軍之外,端方無法調動一兵一卒。他不得不以極度劣勢的兵力與數量龐大的同志軍對敵,結果大戰之中官軍節節敗退,很快讓出了大半個蜀都城。
就在中川處於**之中的時候,迎來了一位尊貴的客人。後金時代的寶源局是國家重要的鑄錢機構,原本駐紮與石大人衚衕,後來由於擴建的需要另遷新址,這個地方就被空了下來。
幾個月前,條頓國公使忽然照會後金朝廷,說條頓國威廉皇儲決定前來訪問,希望後金帝國能夠給予相應的待遇。在後金的歷史上,這還是第一次有外國政要前來訪問,因此攝政王載灃和隆裕太后都給予了極大的重視。
在選擇府邸的時候,有人就出主意說石大人衚衕的原寶源局舊址地勢不錯,房子也夠大夠寬敞,只要進行一番整修就足以安置條頓國皇太子。很快朝廷就在這個舊址上興建了迎賓館,這個迎賓館有三層高,周圍佈滿了哥特式風格的石柱以及西洋風格的花園,這裡很快就成了整個帝都城最豪華的西洋式建築。
十二月十七日的早上,地上鋪着薄薄的一層雪花,但由奕劻率領的不少官員,卻身穿棉衣站立在宣武門外的官道上,焦急的等待着什麼。日上三竿的時候,一大羣黑影向着此處奔來。黑影越來越近,大家很快就看清楚了,這是一支衣着華麗規模龐大的條頓國禮兵衛隊,而在他們中間,有一輛由八匹馬拉着的豪華馬車。
“來了來了。”奕劻興奮的揮揮手,帶着衆多大臣迎了上去。始終躲在官員隊伍中避風的趙守宏伸伸頭,他暗罵了一句威廉皇儲來的不是時候,他將身上的衣服裹了裹也快步跟了上去。
見到前面有人迎接,威廉皇儲的隊伍停了下來。馬車的門打開了,身着華麗軍服的威廉皇儲走下馬車,在一衆護衛的保護下,快步向着奕劻等人走來。“歡迎皇太子殿下前來,老臣代我國皇帝太后及攝政王迎接殿下的到來。”
想象中的趾高氣昂並未出現,威廉皇儲反而有點謙遜的欠身致意道:“閣下太客氣了,能得到總理大臣的接待,我感到十分榮幸。”儘管口音頗爲奇怪,但威廉皇儲竟然能過說出華蘭語,這讓在場的所有大臣無不吃驚。
“想不到皇太子殿下如此博學,老朽真是開了眼界。”奕劻笑着恭維對方道。
“這是我的好朋友趙守宏的功勞,他似乎也在這裡做官吧。”威廉皇儲說道。
這句話一出,所有官員都陷入了震驚的狀態,他們紛紛將眼神望向了排在後面的趙守宏。趙守宏只是從一品,面對如此多正一品和超品大員,他自然只能排在第二排了,不過此時威廉皇儲指明見他,他自然微笑着離隊而出。
“皇儲殿下別來無恙啊,我因爲官職低微,所以只能排在後面。”趙守宏笑着說道,他這句話是用華蘭語說的,說話間他看了看旁邊的奕劻。
“不知道我能不能與親愛的宏同行?”威廉皇儲笑着對奕劻問道。
“當然可以。”奕劻臉上的笑容明顯不自然,但他此時也不敢不答應。條頓國作爲列強之中第一流的勢力,自然不是他能夠得罪的。結果這個入城儀式上,趙守宏和威廉皇儲並肩而行,奕劻則陪在旁邊,儼然是個管家摸樣。
“皇儲殿下怎麼跑到後金帝國來了?我聽說西大陸最近的局勢不算太平,你這麼有閒工夫嗎?”趙守宏與威廉皇儲並肩而行,爲了不讓奕劻聽懂他說起了條頓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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