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擺好棋盤,司徒老人對遠遠站着的林洛招了招手道:“認識這些圓圓的、黑色的、白色的小石子麼?看你樣子,八成不認識!來,爺爺告訴你,這叫圍棋!在華夏有超過4000的歷史。”
林洛看着爲老不尊的司徒封侯,真有種想揍他一頓的衝動。
有這麼埋汰人的嗎?
什麼叫圓圓的,黑色的白色的小石子?就算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走路。圍棋這麼容易辨識的東西,會不認識?
“噗嗤!”陸鈞瑤咯咯一笑道:“司徒爺爺,他不就是幫您蓋了牀被子嗎?不至於這麼打擊他吧。”
“只是蓋了牀被子?”司徒封侯哼了一聲道:“這是我屋裡唯一一牀加厚的蠶絲被,也不知這小子怎麼找到的?別說是夏天,就算大冬天蓋這牀被子,都會捂出汗來。你看看我這一身,全浸溼了。”
司徒封侯長眉顫抖,整張老臉紅通通的,說不出的滑稽。
林洛也被他這模樣給逗笑了。
“臭小子,有什麼好笑的?”司徒封侯擠眉弄眼了一番道:“求靈茶也行,三局兩勝還是五局三勝?只要你贏了我這個業餘七段的半吊子棋手,就應了你所求的靈茶。”
聽到“業餘七段”四個字,林洛差點驚叫起來。
這還叫半吊子?這可是業餘棋手能達到的最高段位。在整個華夏,能獲得這個級別的業餘棋手,也不足二十人。
不過,林洛震驚歸震驚,表面上卻依然不露聲色。
“你這不是欺負人嗎?”林洛走上前,看着棗木棋罐中講究的黑白棋子,撇了撇嘴道:“你怎麼說也是業餘棋手,雖然只是七段,離一段還遠着,但也肯定比我這種只在網上下過的厲害很多。”
司徒封侯聽到林洛漫不經心的話,差點噴出一口老血。
他是故意自謙,才說業餘七段是半吊子。怎麼到了林洛口中,還真成了半吊子了?什麼叫離一段還遠着?七段比一段厲害多了好吧。
見林洛這般回答,嗜棋如命的司徒封侯已經興致缺缺。
就林洛這種連段位都弄不清的圍棋學徒,贏了也沒意思。就好比一位武學高手,贏了三歲小孩般,非但沒有成就感,反而臉上無光。
可這姓林的小子,雖然很對他胃口,但也不能就這樣平白無故贈送靈茶啊?
原以爲以他的武學造詣,這棋理必定不差,哪想到竟然一竅不通。要知道武道和棋道,可是有着天然的相通之理。一般的武學大師,都會傳授弟子的棋術。
畢竟,鑽棋越深,對武學的理解也就會越深。
就在司徒封侯考慮該讓几子的時候,門外響起了幾聲汽笛聲。
“咦!”司徒封侯眉頭舒展,有些意外道:“孫仲略這小子怎麼有空看我這糟老頭了?難道又棋藝癢癢了?要和我過幾招?”
孫仲略,是錢塘“內孫外秦中司徒”的孫家長子。自三國以來,孫家一直是錢塘大姓。追本溯源,還能與孫權扯上血緣關係。
這起名孫仲略,也是有向孫權致敬的意思。畢竟孫權有“生子當如孫仲謀”這麼膾炙人口的名言。仲略、仲謀,合起來就是謀略。
足見孫家的野心。
孫仲略也的確沒有讓孫家失望,年方二十,已是錢塘備受矚目的商界新星。一手創辦的江南會,甚至已經擴張到明珠市。被譽爲孫家近百年來,唯一能把孫家帶出錢塘的人。
“侯爺,仲略來看您了。”孫仲略人還沒到,聲音就先傳了過來。
他聲音渾厚,鏗鏘有力。而且,從語氣中,透着股不言而喻的自信。僅從聲音就聽得出是位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
等到人影出現在衆人面前時,就更不需多說。他面如冠玉、劍眉星目,好一副玉樹臨風的俊皮囊。
“咦,有客人啊!”孫仲略看見老槐樹下的林洛,以及擺好的棋盤,表現出驚奇模樣,微笑道:“侯爺,有新棋友了?您可不能有了新棋友,就忘了老棋友啊!”
“哈哈哈哈,仲略來得真是時候。來來來,你和這位小林下兩局。”司徒封侯滿目奸計,老奸巨猾道:“蘭蘭介紹的朋友,說是年輕一輩罕有的圍棋高手。你這不是一直在忙嗎,我這棋藝有些發癢,就打算和他下幾局。”
“蘭蘭介紹的?”孫仲略眸中閃過一絲驚詫,看林洛的意味就有些不一樣了。
司徒蘭蘭她哥給自己打電話的時候,好像不是這樣說的。
“好,我也正有些技癢。”孫仲略脫掉西裝,把白色襯衣的袖口捲了卷,徑直坐到棋桌前,望着林洛道:“林公子,來,讓我見識見識你的棋力。”
司徒蘭蘭在別墅樓上暴跳如雷後,給哥打了個電話,讓他來郡守府刁難一下林洛。但司徒公子正忙着事,不能前來,只能給孫仲略打了電話。
孫仲略一聽是有人欺負司徒蘭蘭,立即驅車趕來。
哪想到從司徒封侯口中得知的消息卻是司徒蘭蘭介紹過來的。
說實在的,一般的人他還真看不上眼。何況當孫仲略見到林洛的第一眼時,就對他非常不喜。林洛的目光太自負了,自負得比他孫仲略還有過之而無不及。
同樣自負的兩個人撞在一起,從來不可能有誰征服誰的可能。
唯一的可能,就是拼殺。
“你業餘幾段?”林洛看着連基本禮節都不講,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對林洛極不尊重的孫仲略,輕哼道:“段位太低,我可沒興趣。”
“嗯?”孫仲略微微一怔,眸子一凝,盯着林洛道:“段位高低不重要!能贏你就可以了。”
老謀深算的司徒封侯,一見這場面,頓時樂了。
這火藥味,他喜歡。
“林洛,還愣着幹嘛?上啊!”司徒封侯笑意濃濃道:“贏一局送一錢!”
“這可是你說的。”林洛眼前一亮,一屁股坐下,一手把裝着白子的棋罐拿到身前,淡淡道:“開始吧!”
“喲,不愧是蘭蘭口中的圍棋高手,讓我黑子啊!”孫仲略神情自負道:“黑子就黑子,讓子這事,還得看實力。不是誰都能讓子的。”
林洛原本是打算裝瘋賣傻,黑一把司徒封侯。沒想到自命不凡的孫仲略突然闖了進來。闖進來就闖進來吧,還完全不把林洛當回事。
對長者謙讓,是本分。
對同齡人,林洛可從沒有謙恭禮讓這個概念。
只求人不犯我。
至於其他的,就只求最好不犯在他手中。
正好,這幾天憋着的一股戾氣,可以好好發泄了。
孫仲略黑子先落,第一手就驚世駭俗。這一手,不是落在四角的星位上,而是直接放在棋盤正中央的天元上。
天元,象徵着衆星捧月般的“北極星”,又象徵着羣星競耀中,最爲光彩奪目的第一明星。
此位置一落,代表着整個棋盤都是黑子的地盤。
“野心不小啊!”林洛冷笑道:“想以天元號令天下,那也得有這能力。”
敢下天元,不是天才就是怪物。以天元爲起手,整盤下來,絕對是二百算路往上。就算是棋神,也未必能有這等精力算下整局。
林洛在網上也常用這手開局,但十把有九把,會直接嚇退對方。當年圍棋聖手吳清源,征戰倭國時,僅這手,不知驚退多少圍棋高手。
“有沒有這個能力,試試不就知道了?”孫仲略輕輕一笑道。
一旁斜躺在睡椅上的司徒封侯,看到這幕,也不由皺起頭,神色凝重起來。
他猜不出林洛的虛實,但孫仲略的實力卻再清楚不過。要知道,當今華夏第一聖手李丙元,曾評價孫仲略爲“錢塘年輕一輩第一手。”。
當年李丙元來錢塘擺棋,挑戰各路豪傑。把錢塘羣英殺的片甲不留,並把錢塘圍棋界扁得一無是處。
最終孫仲略出手,與李丙元激戰十四個小時,以半目敗北。雖然當年李丙元還沒封賀華夏第一聖手,但已經聲譽在外,罕有敵手。
現在,孫仲略一個下馬威,直接放了天元。
這表示接下來的交鋒,必定驚心動魄、激戰不已。
林洛沒有猶豫,白子直接緊貼黑子,落在黑子正上方。
“哼。”孫仲略輕哼一聲,心中暗笑道:“還敢應戰?那就看你有沒有這個能力活到我收官的時候。”
“啪!”孫仲略瞬間落下黑子。
“啪!”林洛也毫不遲疑。
頓時,兩人落子如雨,毫無停頓。空空餘也的棋盤,頃刻間,便黑白交替,如兩頭猛虎,激戰起來。
一旁觀戰的司徒封侯,看着林洛這麼急如暴雨般的落子,頓時心中大叫一聲:這小兔崽子心機還真不是一般的深沉,老夫差點着了他的道。
這落子的速度,以及時而引起他一陣驚歎的精妙佈局,絕對不是之前表現出來的一竅不通。
同時,急速落子的孫仲略也心中駭然,沒想到林洛竟然有如此高超的棋藝。
當林洛落下第一百子時,孫仲略終於眉頭一皺,手中黑棋拿在空中,遲遲未能落下。
像看天書的陸鈞瑤,看着棋盤上糾纏在一起的黑白子,又看了眼舉棋不定的孫仲略,怯怯地指着棋盤上的一個空位,小聲道:“這個地方能不能放?”
這話剛一出口,孫仲略便勃然變色,心中驚呼道:我怎麼會犯這種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