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寒又無聊了,自從他幫助宰相府的人提高工作效率後,現在連偶爾的政務都沒有了,猶如過上了混吃等死的,有錢有媳婦的無聊生活,如果是在上輩子,這本應是個極爲美好的生活,可惜在這個形同古代的異世界中,沒有娛樂設施,沒有網絡,他舉得自己無聊得都快發黴了。
他趴在案几上,頭冠歪着,絲毫不顧國君儀態,兩眼無神的想着。
塗悅在一旁終於看不下去,提議道:“王上是否要去坊市轉轉?”
周寒用毫無勁力的聲音拒絕:“不去。”那坊市還不如小超市呢,而且太吵鬧,又髒又亂,味道也難聞,他纔不想去呢。
塗悅又道:“那王上是否去與程夫人聊聊?”
周寒捂着臉,低聲拒絕:“不去。”他現在腦袋裡還能清晰浮現出那日的景象,現在去的話,他怕他真的忍不住。
塗悅再問:“那王上是否去與溫太后說說話?”
周寒兩眼失神,用毫無情感的聲音回答他:“不去。”他昨天才去過的。
不等塗悅繼續提議,他百無聊賴的問塗悅:“塗悅,這王宮裡,還有哪裡寡人還沒有去玩過的地方嗎?”塗悅連說了兩個地方,都是在王宮裡,他想來場王宮大冒險。
這個問題問得好,塗悅連忙回憶了一下,周寒在初繼位到現在的這幾個月裡的行程,再仔細翻找自己對王宮的記憶,終於想到了一個地方,回答周寒:“王上,是否要去寶物庫看看?”
“寶物庫?”周寒立刻來了精神,他想起自己好像的確沒有去過寶物庫,在成爲國君前,身爲公子,是不能靠近那寶物庫的,而在繼位後,他忙前忙後,都沒有空去寶物庫,現在聽到塗悅提醒,立刻坐起身來,他還不知道寶物庫裡都有些什麼東西呢,還有那些匪賊的收藏,和傅珉的收藏。
以前老看小說中那些王家的寶物庫中,常常有些奇怪的寶物,讓主角發現後,幫助主角成長,甚至走向巔峰的,現在,他也可以探一探王家寶庫了,雖然是他自己的。
周寒立刻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因爲趴在,使得有些凌亂的衣袍,再把頭冠正了一下,迫不及待的叫塗悅帶路,他這半年來,還真的一次都沒有去過寶物庫,還不知道在寶物庫在哪裡。
塗悅看着急切的周寒,很高興他打起了精神,但還是安撫着周寒:“王上稍等,臣讓人去叫潘將軍一起。”看着周寒有些不解,他解釋道:“寶庫的鑰匙,分爲兩半,一半在潘將軍那,一半在臣這,只有兩把鑰匙合二爲一,才能打開寶物庫的門。”說完,他叫過一名侍從去通知潘雄,現在潘雄正帶着牛力,對禁衛軍們操練,他對於與青龍軍的對戰,真是十分期待的。
周寒卻迫不及待,在塗悅交待侍從時,他也插話,讓侍從叫潘雄到寶物庫門前。
看着急切的讓他帶路的周寒,塗悅覺得國君像小孩一樣,然後他恍然醒悟,國君才十九歲,還真是小孩一般,這半年以來,周寒的穩重淡定,以及四位縝密,讓他,以及所有人,都忽視了周寒的真實年齡。
塗悅嘴角露出一絲笑容,領着周寒,去了王家寶庫。
周國的王家寶庫,是一間極大的宮殿,這座宮殿,比周寒自己休息的殿房,還要大,它分爲上下兩層,一般的物品存於下層,被國君喜愛的物品,則放於上層,所以,庫房內的物品,無關貴重,只是被分門別類的放着。
這些都是在去寶庫的路上,塗悅向周寒說明的。
當他們到達寶庫時,潘雄已在那等候了。
寶庫的大門,相對於寶庫本身,並不大,只有一個普通人家的雙門這麼大,門上有着一個形狀複雜的金屬門鎖。
守護寶庫的禁衛軍隊長看到周寒的到來,立刻帶領士兵們向周寒單膝下跪行禮,這座寶庫常年有兩個禁衛軍小隊,十二個時辰全天的輪流守護,比起其它地方,都要守衛嚴密,寶庫裡還有數人打掃清理,每日只有中午,會有人從大門側邊的一個小窗子,向裡面的人送食物進去。
塗悅與潘雄各拿出一塊長條形的鐵狀物品,當兩塊鐵狀物品合二爲一時,就成爲了一把約有一拃長的十字形鑰匙,塗悅把鑰匙交給周寒,請他來開門。
當週寒把那鑰匙插進寶庫的鑰匙孔內時,往左一扭動,鎖的位置立刻傳來一陣類似電影裡,機關啓動的聲音,過了大約三分鐘的時間,機關的聲音才停止。
塗悅再一旁提醒他道:“王上,可以了,門開了。”
周寒本能的拔了拔鑰匙,發現鑰匙已經卡死了,看來在重新關閉門前,這鑰匙都是無法拔下來的。
他往門上一推,沒用多大的勁,門就被推開了,仔細一看,原來在門底下,有着類似滑輪的金屬存在,這樣的結構讓他大開眼界,他沒想到這樣的古世代,居然還有這麼精密的東西存在。
推開門後,他才發現,這個門是有三層的,裡外兩層,是極厚的木板,這木板的厚度,就算是拿劍來砍也無法破壞,更主要的是,在這兩層木板之間,有着一層金屬板,這樣一來,更無法破壞門了,而且這三層的門,極爲厚重,如果不是底下有滑輪般的裝置,想來一般人根本無法推開,周寒想來,這樣的門,就算是用巨木來撞擊,也是無法撞開。
周寒大步踏進去,裡面卻絲毫不黑暗,不知是什麼構造,從這寶庫大殿的頂部,有着數道陽光射進寶庫中,讓寶庫極爲明亮,讓人一眼就看清了裡面的景象。
潘雄叮囑守衛的隊長嚴密看守好大門處,也跟着進了寶庫。
不等周寒細看寶庫內部的景象時,五名衣衫破爛的人走了過來,來到周寒的面前,五體投地的趴在地上,向周寒行禮道:“下奴見過王上。”能進入這個寶庫的,除了國君外,就只有上次來的程紫柔程夫人了,就算是溫太后,在她成爲太后之時,按規定,也無法再進入王宮的寶庫了,因此他們不需要分辨,就能認出周寒來,這除了因爲塗悅與潘雄他們都認識,還因爲氣質的不同,他們也說不出來,但在周寒的身邊,塗悅與潘雄的氣質明顯的低了許多。
周寒命令道:“免禮,起來吧。”幾人纔敢站起身,但是任然低着頭,不敢擡頭看周寒,在前任國君在位之時,他們原有一人,就因擡頭看了國君一眼,被當時不知何事煩擾心情正有些不高興的前任國君,以擡頭看了國君的罪名,拉出去處死了。
這五人年齡不一,最大的已經頭須花白了,最小的看起來比周寒還小許多,大概有個十二三歲的樣子,五人的臉上都被刻了一個大大的奴字,有在額頭上,有在臉頰上,非常明顯。
對於那名小孩,周寒多看了兩眼,塗悅立刻爲他說明道:“王上,他們都是罪人,或是罪人之後。”他指着那名小孩說道:“他是前司農的小兒子,被先王判罰來這作爲管理的,前司農原有四子,前三人已被處死,因先王看他還小,動了惻隱之心,就給他打了奴印,發配來寶庫。”可以說,這名奴孩的未來已經完全沒有了,先不說他能不能從這寶庫內出去,即便出去了,他也除不掉臉上的奴印,有這奴印在,沒有人會把他當人看的,而且是連牲口都不如,即便是在大街上有人把他當街殺死,殺他的人最多會被罰個污染街道的罪名,他們的地位之低賤,哪怕落草爲寇,那些匪賊也不會收容他。
周寒輕輕的吸了口氣,他雖然對於古世代一直知道,在階級面前,人權是基本沒有的,但還是被小小的嚇了一跳,並且,對於自己的權利,有了更深的瞭解。
周寒不再關注那些奴隸,並讓他們給他帶路,他要看看這寶庫。
進來後,周寒才發現,這寶庫分類極細,不僅是財寶類,藝術類,還有武器甲胃都會分門別類的存放,看着藝術那類的房間,周寒想到一個問題,那些書畫,都是有極爲嚴謹的保存方法的,如果保存不當,很容易造成這些藝術類的寶物損壞的,所以他就問那些奴隸:“那些書畫是誰管理的?”
那頭髮花白的年老奴隸,立刻顫顫巍巍的站出來,他怕周寒看他不順眼要處死他,小聲的回答:“回王上,是下奴。”即便如此,他也沒敢擡頭。
奴隸與普通百姓不同,是沒有資格自稱“老”字的,所以他的自稱是“下奴”,而並非“老奴”。
周寒好奇的問道:“你懂書畫的管理嗎?”
那年老奴隸答道:“是的,王上,下奴懂得一些。”
塗悅在一旁爲周寒說明:“王上,他是您的爺爺,前前任國君送進來的,據說曾是一名好畫之人。”雖然這年老奴隸是早前就被送進來的,但是作爲周寒的內侍總管,塗悅還是大致的打聽了一下這些奴隸的來歷,至於他們被送進來的原因,就無法全部瞭解了。
對於塗悅的說明,周寒很是苦惱,不是因爲塗悅的說法有什麼問題,而是因爲,歷代的周國國君,在位時,都沒有名號,死後,也沒有諡號,所以在說明和分辨之時,非常麻煩,他曾想過自行給前幾任國君立個諡號,不過,他的歷史太差了,對於古代諡號這方面完全不懂,而諡號這東西,如果亂起的話,會嚴重影響到國君的名望的,如果起得好了,會被人說有孝心,起得不好,則會被人說是不學無術,所以時間一長,他也就忘掉了。
既然是好畫之人,那必然也懂得書畫的管理,而在這寶庫內,如果讓國君喜愛的書畫無故損壞了,他們必定會被處罰,嚴重的還會被處死,而只要不想死,就要照顧好這裡面的每一件物品,畢竟即便成爲了奴隸,能不死,任何人都不願意死去的。
周寒微微頷首,表示自己瞭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