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六。
胡國的王宮裡,一片死氣沉沉的。
胡國的國君胡冉,盤腿坐在書殿裡的一張案几前,發着呆,書殿的門被緊緊關閉着,只從窗外透進一絲光亮來,證明現在是白天。
胡冉雖然不是什麼明君,但也不是會將國事丟給宰相處理,自己玩樂的人,只是此時他已經沒有處理任何政事的心情了。
“父王。”書殿的大門被推開了,一個容貌清麗秀美的女子走了進來,來到胡冉的身邊,輕聲的開口叫道。
發呆了一整天的胡冉,臉上的表情終於不再呆板而悲傷,擠出了一絲笑容:“敏兒,你怎麼來了?”他艱難的站起身,拉住了女兒的手。
女子是胡冉的次女胡敏,比起已經出嫁的大女兒,次女更溫柔,更體貼人,也讓胡冉更疼愛,以往對於胡敏的一些小請求,都會想都不想的一口答應下來。
看着父王的神情,胡敏的臉上神情卻沒有往日對父親爲國事操勞的心疼,反而非常異常的很平靜。
“父王,敏兒決定嫁給姬霸,請父王成全。”胡敏平靜的說道,彷彿是在懇求胡冉答應她一件小事,但語氣中卻沒有任何的懇求之意。
聽到心愛的女兒的話,胡冉臉上那一絲笑容凝固在了臉上,他想開口阻止女兒的懇求,但卻發現,怎麼也開不了口。
“父王,敏兒決定嫁給姬霸,請父王成全。”看着父親張着口卻不說話,只是拉着自己的手,她再次平靜的開口說道。
聽到愛女的再次開口,胡冉臉上的那一絲表情完全消失了,眼淚再也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看到父親流淚,胡敏儘管臉上還是十分平靜,但眼裡也同樣流出了眼淚,她上前拿出手絹,爲父親擦拭着眼淚。
“對不起,敏兒,是父王無能。”任由愛女爲自己擦拭眼淚,胡冉心揪得疼痛不已的向女兒不斷道歉。
“不,這不是父王的錯,父王別難過了,這是女兒的決定。”胡敏一邊爲胡冉擦拭眼淚,一邊搖了搖頭,不讓胡冉自責道歉。
胡國的國庫已經瀕臨崩潰了,儘管靠着賣陳糧獲得了一些收入,還能勉強維持幾個月,但這不過是徒勞無功,毫無作用罷了,只會讓百姓們更慘,唯一的辦法,就是讓胡國併入虢國,成爲虢國的一員。
但胡國併入虢國,虢國的國君姬霸,是絕對不會放過胡冉的,雖然胡冉並不是什麼英明神武的國君,但他在胡國還是有些威望的國君,只有胡冉死去,才能讓虢國對胡國的統治更容易。
而要想讓胡冉活下來的唯一辦法,就是將胡敏嫁給姬霸。
如果是愛女想要和喜歡的人成婚,胡冉都沒有這麼痛苦,但胡敏與姬霸從來沒有見過面,在胡國內,能得到姬霸的傳聞,也多是姬霸的霸道和陰險一類的,胡敏不可能喜歡上姬霸。
胡敏想救父親,只有犧牲自己去拯救,哪怕是嫁給姬霸這個惡棍都可以。
現在的胡國王室風雨飄搖,即便是胡敏的大哥,胡冉的長子,都不願意繼承胡冉的王位了,只想着讓虢國佔領胡國,好平安的做個富家翁。
胡冉自然不想讓自己的愛女嫁給姬霸,哪怕他知道姬霸並不像傳言中說的那麼陰險霸道,但送出愛女,換得的,只是自己的苟活,這讓他接受不了。
他曾向西邊的廉國,或北邊的鄒國求得幫助,但這兩國不知道是不是得到了虢國的好處,對於他的求救完全置之不理,甚至鄒國還羞辱了自己派去的使者,將自己派去的使者砍斷了手腳,割掉了耳鼻派人送回來。
鄒國的行爲,讓胡國上下憤怒不已,但他們卻毫無辦法,先不說胡國軍弱,無法威脅到鄒國,虢國對胡國的壓制,就讓胡國無法再給自己增加敵人了,因此他們只能自己吞下這枚苦果。
而好不容易,有自稱周國的人來,以平價賣給了胡冉,讓胡冉看到了一絲希望,周國這樣的大國,即便是不與胡國接壤,但胡冉也是聽過的。
只可惜,隨後,虢國就將兩支軍隊調到了胡、虢的邊境,不但增加了通過虢國的糧商的過境稅,還以更低的價格,向胡國內傾銷了許多平民所需的生活用品,讓本就岌岌可危的胡國手工業徹底崩潰了,即便是已經見底的胡國王室,都無法救回來,胡國連軍隊的食餉都快要付不出了。
更讓胡冉氣憤的是,在虢國與胡國的邊境處,居然鬧起了匪賊,這些匪賊十分猖狂,明目張膽的打劫來往胡國的商人們,且只對胡國的商人打擊,卻不向虢國的商人下手。
明眼人都知道那些匪賊是虢國的軍隊扮的,但他們就是無法因此控訴虢國。
胡敏看着不斷哭泣的父親,不想讓他再因爲自己傷心過度,將爲胡冉擦拭眼淚的手絹放在了胡冉手裡,然後轉身離開。
看着離開的愛女,胡冉流出的淚水更洶涌了。
六月十五日,在胡國蒼軍的護送下,胡敏被送到了胡國與虢國的邊境,由虢國的尚陽軍將軍廉倉,親自將胡敏送到虢國的王都,速度極快。
六月二十七日,在虢國王都胡敏見到了人稱霸道陰險的虢國國君姬霸,姬霸的面容還算英俊,在看到胡敏後,也十分親切和藹,讓胡敏一瞬間以爲自己的到來,是兩國早已說好的,而不是自己爲了救父親而向姬霸獻身。
胡敏被安排在了虢國王宮裡的一處叫做香曲閣的宮殿。
當夜,姬霸來到香曲閣,溫柔的抱着胡敏,詢問她有什麼想要的東西,自己會盡量給她帶來的。
“你會放過我的父親嗎?”被姬霸抱着的胡敏,緊緊盯着姬霸的眼睛,心裡卻沒有一點因爲姬霸的溫柔而感動。
姬霸聽到胡敏的問題,也看着胡敏的眼睛,好一會,才溫柔的微笑着說道:“當然,你是我的妻子,你的父親就是我的父親,我爲什麼還要傷害他呢?”他輕輕撫摸着胡敏的秀髮,用愛憐的聲音說道:“你放心,我並非惡霸,時間久了,你就會了解我是什麼人了。”說着,他的臉向胡敏的嘴靠近,輕輕的吻了下去,十分溫柔。
七月八日,胡冉以國君最後的身份,向全國發布了一則通告,並向周邊各國送去了文書,說明胡國將自願併入虢國之內。
......
【通告:胡國向虢國臣服,胡國併入虢國版圖內,胡國消亡。】
養心殿內,周寒正聽着樂曲,欣賞着舞蹈,這支樂曲團,是流浪到上京城的,這樣的樂曲團十分罕見,且跳舞的女子容貌也算上佳了,因此,自然有權貴世家將樂曲團租聘了下來,送到王宮,給周寒娛樂用。
平心而論,也許是看多了絕世美女,周寒覺得樂曲團的女子容貌一般,最漂亮的一女,魅力值也不過剛過七十,連十年前的顧清清都不如,但不得不說,在平民中,這些女子的平均水準已經算是非常好的了,除了一名魅力值在七十上的以外,其餘的女子雖然沒到七十,但也都在六十以上的,比起王宮裡的許多侍女都要漂亮。
最主要的是,這些女子的容貌雖然比不上程紫柔、呂歆幾女,但她們的舞姿卻十分誘人,每一個扭腰,每一個轉身,都能勾起男人的慾望來,那魅力七十點的女子,臉上蒙着面紗,讓人看不起她的容貌,更是多了一分神秘的誘惑力,而她的那雙似乎會說話的眼神,十分靈動,向周寒眨眨眼,就讓周寒血脈噴張。
周寒被誘惑得欲罷不能,正考慮着,是讓那樂曲團的美女服侍自己,還是去找程紫柔幾女時,猛然間聽到系統的通告聲,這聲通告,立即讓他的心情冷靜下來,色心降到了最低點。
“停。”當那些女子再次向自己投送秋波時,周寒皺起了眉頭喊停了樂曲和舞蹈。
國君的突然喊停,讓女些舞女和樂師有些慌亂,更因爲國君眉間的皺眉,讓她們以爲是不是自己哪裡惹怒了國君,包括樂師在內的樂曲團所有人,立即向周寒下跪,雖然不知道惹怒周寒的原因,但所有人都向周寒不斷道歉,乞求他的原諒。
“王上,她們哪裡做錯了?”就連塗悅也納悶的詢問,他看那些女子都跳得很好,就連他都被吸引住了,完全沒有發現哪裡引得國君生氣的地方。
周寒也發現了自己的突兀,讓所有人都誤會了,他放開眉頭說道:“你們跳得很好,樂曲也不錯,塗悅,賞她們。”隨後他接着說道:“去找諸葛司來,寡人有要事找他商議。”
在發現不是因爲自己的過錯而惹得國君發怒後,樂曲團的人急忙向周寒道謝。
塗悅立即讓易忠去找諸葛司,他則親自送樂曲團的人出宮,並給他們賞賜,雖然不知道國君想到了什麼,但此時國君表情嚴肅,應該是很重要的事,那就不能將樂曲團的人留在王宮裡了,即便她們不是細作,也不能讓她們聽到什麼重要的事,哪怕一個字也不行。
“王上,您找臣?”在樂曲團離開後不久,諸葛司就匆匆忙忙的跑進王宮了。
“齊曉媛和方有德有沒有消息?”周寒看到諸葛司來後,就立即問道,胡國併入虢國後,就是虢國的地盤了,以兩人在胡國的搗亂,肯定會讓虢國對他們恨之入骨的,此時深陷虢國境內,讓兩人平白生出了許多危險,兩個都是周寒覺得有潛力的人,周寒可不想讓他們無謂的損失在外。
聽到國君的問題,諸葛司有些詫異,因爲十數天前,國君才問過的,但他沒有多問爲什麼,而是回答道:“還沒有消息,王上。”
“估算時間,胡國應該要撐不住了,你派人將他們叫回來吧,如果胡國被虢國佔領,以他們的所爲,虢國不會善罷甘休的,說不定會抓住他們要挾我國。”此時胡國併入虢國的消息還沒有傳來,周寒也不能說出系統通告,因此只能以估算爲由,讓諸葛司將兩人招回。
雖然對於國君的指令很詫異,但國君說得確實很對,因此諸葛司立刻應下了。
胡國併入虢國,代表着虢國的勢力擴大,與它相鄰的周國需要警惕了,雖然兩國並沒有在明面上交惡,但很顯然也不會再有交好的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