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這三場比武,非常隨意,沒有周寒原先預計的那麼有場面,但總算是比較圓滿的結束了。
周寒讓四個年輕人聚集在他面前。
四人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傷,但好在都是皮肉傷,經過醫官的簡單治療後,沒有什麼大礙。
只是他們的精神面貌,就分成了明顯的兩種。
左冷參是激動萬分,毛書樂雖然輸給了左冷參,但他好歹拿到了文試的第一,已經得到了一次周寒的承諾,他也沒有太過沮喪。
而董志遠與封羽,則臉色比較難看,其中封羽因爲自己輸給了自己一直看不起的奴隸,讓他到現在,都還處於失神當中,臉上滿是絕望的神情。
“諸位,你等比試已完,寡人宣佈,左冷參獲得此次大比試的武試第一名,毛書樂第二名,董志遠與封羽並列排第三名。”他當然不會忘了文試:“文試中,毛書樂爲第一,董志遠第二,封羽與左冷參並列第三,你們可有異議?”
“草民(奴隸)無異議。”毛書樂與左冷參首先回答,其次是董志遠,至於封羽,他還在失神當中,他原本在來參與大比試時,是抱着成爲第一名而來的,但現在卻落了個第三,如果這樣也就罷了,但文試中,他被與左冷參這個奴隸相提並論,而武試中,自己又輸給了這個奴隸,這讓他實在無法接受。
潘雄用力拍了一下封羽的肩膀,劇痛之下將他從失神叫醒了過來,在瞭解了現狀後,用非常低沉沮喪的聲音,回答了。
“既然,無異議,那寡人宣佈,毛書樂、左冷參,寡人可以完成你們一個請求。”周寒着重提醒了他們一下:“注意,寡人並非所有的請求都會答應你們,所以在提出請求之前,你們要想清楚,如果寡人不能答應下你們的請求,寡人也會給你們重賞補償的。”他只是一國國君,非要提高了說,也不過是周王而已,又不是皇朝皇帝,所以他的話算不上金口玉言,也做不了君無戲言。
原本週寒會以爲自己說得這麼明白後,左冷參和毛書樂會仔細的思考的,但沒想到,在他話音還沒落下之時,左冷參就“噗通”一聲跪下了。
“國君,奴隸懇請國君讓我的妹妹小玉兒脫離奴籍,成爲一名普通的平民。”左冷參對周寒磕頭喊道,他一個頭磕在地上,就沒有擡起來,他臉貼在地上,雙眼緊閉,害怕聽到國君說不行。
左冷參的妹妹左冷玉,與他自小就是奴隸了,身爲奴隸,被打罵是很正常的,甚至因此被打死都無人理會,左冷參心疼妹妹,他不想讓妹妹將來也過這樣的生活,但他們兩身爲奴隸,卻毫無擺脫的辦法,他們從來沒有聽說過有奴隸能擺脫奴籍的,如果一直這樣下去也就算了,可自從聽到國君要舉辦大比試後,左冷參就欣喜的發現,這場大比試並沒有限定參加者的身份,也就是說奴隸也是可以報名參加的,而如果能得到大比試的第一名,他就很有可能讓妹妹脫離奴籍。
說到底,奴隸還是最底層的,一場大比試的第一名,在左冷參想來,應該比金錢還要容易,而國君想來也不會拒絕這麼容易的一個請求。
至於金錢,他是想都沒有想過,身爲奴隸,連人都是主人家的,更別說金錢了,不管他在大比試中得到多少金錢,主人家全部拿走,也是非常正常的。
周寒也被左冷參冷不丁的做法給嚇了一小跳,好在他畢竟看過見過的多,一瞬間就恢復過來了,他看着幾乎是趴在地上的左冷參,疑惑的問:“你的妹妹?爲什麼不是你們兩個一起呢?”說實話,對於周寒而言,讓一個奴隸除去奴籍,這太容易了,這也讓他突然覺得自己弄的這個大比試是不是太低賤了一點,武比的冠軍就提了個這麼小的請求。
“國君,奴隸自知身份低賤,不敢提更多請求,只希望國君能允許奴隸的妹妹脫離奴籍即可,奴隸一輩子感謝國君的恩德。”左冷參的臉貼在地上回答,地上的塵土進到他的嘴裡,他也毫無感覺。
周寒看了一眼左冷參,突然輕笑了起來,轉過頭對一旁坐着喝茶的高常庚問道:“高司空,你以爲呢?”
高常庚並沒有看左冷參,而是笑着回答:“王上您高興就好,區區兩個奴隸,對臣來說,不算什麼,既然他得了王上的大比試頭名,那他的請求,也不算太過分。”他已經看出來了,國君心情不錯,有答應左冷參的想法,就如同他所說的,區區兩個奴隸,對於司空來說,如同塵土一般,如果不是左冷參在國君面前露臉了,他甚至還不知道自己家中,有這麼個奴隸,如今能用兩個奴隸換來自己在國君面前露臉,高常庚覺得,那實在是太划算了。
“你的請求,寡人答應了。”周寒在得了高常庚的答覆後,就答應了左冷參的請求:“寡人允許你與你的妹妹脫離奴籍,並賜你十金,今後你們就好好過日子吧。”他並沒有對左冷參有什麼想法。
周寒已經看過左冷參的數據了,白人就不說了,雖然有兩個技能,但那兩個技能都是一級,左冷參的數據還不如封羽,更別說毛書樂和董志遠了,他能戰勝封羽和毛書樂,靠的是他那拼命的態度,封羽從一開始就看不起左冷參,且很明顯的缺乏戰鬥經驗,所以纔會被左冷參拼命的態度嚇住,也在被攻擊後,無法做到有效的反擊,讓左冷參趁虛而入的,而毛書樂,在得到文試第一時,他就已經得到了向周寒請求的獎賞,且他的身世也本就不簡單,就更不會與左冷參拼命了,這也是他輸掉決賽的主要原因。
左冷參已經二十六歲,爲了獲得武比的頭名,他可以說是把自身的潛力消耗殆盡了,憑周寒用探查閱人無數的經驗來判斷,他可以斷定,左冷參能不能活過四十歲都是個問題,也許這樣說很冷血,但對於周寒這個國君而言,左冷參真的就如同垃圾一般,根本毫無價值了。
但周寒也並非太冷酷無情的人,左冷參如此拼命,只不過是想讓他的妹妹過上平民的生活,這讓周寒有些感動,他朝高常庚點頭示意了一下,高常庚笑着也朝他點點頭回應表示明白。
有了高常庚的照顧,左冷參與他的妹妹,最少可以平安的生活,免除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聽到國君答應了自己的請求,還額外讓自己也能脫去奴籍,給了自己十金的獎勵,讓左冷參激動的哽咽起來,他激動得無法說話,只能不斷的朝周寒磕頭,頭磕在地上“砰砰”作響,鮮血直流。
周寒急忙讓潘雄把他拉起來,以免這個武比頭名好不容易得到了自由,還沒有過上好日子,就磕死在自己面前,那就太晦氣了。
在潘雄拉着左冷參到一旁讓醫官治療額頭的傷勢時,周寒看向了另一個頭名,毛書樂。
“毛書樂,到你了,說出你的請求,可別像左冷參的請求這麼簡單啊。”周寒調侃了他一句,左冷參的請求,讓他即便給左冷參加倍,再補上十金,也好像沒有給左冷參獎勵一樣的感覺,讓周寒心裡彆扭得慌。
毛書樂看到輪到自己了,鄭重的整理了一下衣裝,然後向周寒深鞠一躬行禮道:“國君,草民想要向國君求官。”
毛書樂的請求讓周寒心裡稍微好受了一些,他第一次覺得自己有些賤,恨不得代替眼前這些人向自己請求一些讓自己有些爲難,卻又可以做到的事:“哦?求官?嗯,你想做什麼官?”他並沒有立即一口答應下來,畢竟如果毛書樂說想要做丞相,他總不可能也答應下來吧。
毛書樂鄭重說道:“草民想做議曹。”
“哦~~~?”周寒眼睛眯了起來看毛書樂。
議曹,是三公改制後的官職,隸屬丞相,原宰相輔佐,已經變成了丞相長史等官職,而議曹,就是原版宰相輔佐轄下的文吏官職的其中一種,主要負責辦一些小的政務,其實職位很低,但也有不少好處,因爲是丞相轄下的官員,所以在職位等級上,比起其它署衙的同級官員,都要高半級,而且最重要的是,這是一個可以直接面見丞相的官職,因此這個官職非常搶手,畢竟能在丞相面前露臉,就有機會在丞相面前表現自己了,只要能讓丞相記住自己,飛黃騰達也就不過是時間問題了。
看來毛書樂在來參加大比試前,是有做過準備的,只是......
“你的家族,應該是溫醴城的世家吧,你來上京爲官,沒有問題嗎?”世家,雖然禁錮住了其家族子嗣的腳步,但在世家的影響範圍內,也能很好的給世家子弟提供不少的幫助,如果毛書樂來上京城爲官,在這個時代,他就幾乎與溫醴城的家族斷絕了,沒有任何人幫助,只能靠自己去打拼,在這個周國的權利中心,他要的又不是什麼很重要很有權勢的官職,他會非常辛苦的,更無法以此給他的家族帶來什麼好處。
“謝國君恩典,草民已經想好,要爲國君盡忠了。”毛書樂再次向周寒深鞠一躬。
周寒看了看毛書樂,然後讓塗悅拿來了紙筆,寫了一封信,遞給毛書樂道:“既然你已經考慮好了,那就持此信,到丞相府去吧。”
毛書樂鄭重的接過那封信,第三次向周寒深鞠一躬,不再說話,他知道,現在說什麼好話,都不如在丞相府做出成績更有效。
在毛書樂接過那封信時,也就代表他已經是議曹了,周寒對毛書樂打開了探查技能,因爲已經是自己手下官員,所以毛書樂的能力值後,也出現了忠誠度,毛書樂此時的忠誠度在九十五,非常高的忠誠度了,也代表他並非是懷有異心而來的。
有了忠誠度,周寒也總算對毛書樂稍微放心了下來,不過能不能在丞相府呆住,就是另一回事了。
作爲空降的議曹,毛書樂必定會受到很多刁難,那些沒有得到議曹一職的人,以及那些對他的空降不滿的人,都會想盡辦法爲難他的,而在上京城中,他遠離自己的家族,也就沒有辦法得到家族的幫助,更何況他的家族是溫醴城的世家,也沒辦法在上京城中說上話的。
如果毛書樂無法解決那些刁難,那在出人頭地之前,他就會因爲承受不住而被逼迫自請離職,只能灰溜溜的回溫醴城去了,此生別說再次踏足上京城了,就算在溫醴城中,他也將毫無未來可言。
可以說,這是一條沒有了退路的單行道。